宋亮和張睿即將返回長安的消息一出，歡欣鼓舞的有，暗中算計的也有。

  各種暗流中，在李傑沒有防備的情況，又一件事生出——田令孜公然表示要清君側，已經集結軍隊，準備進長安。

  “皇上，田令孜太放肆了。”

  “不錯，他憑什麽道一句清君側，不過就是個閹人，若非聖上賢明，安能有他的命在？”

  “皇上，請皇上下令，派兵去做圍剿那亂臣賊子。”

  朝堂上，眾大臣各有言語，李傑一言不發的聽著，等他們說了一陣才緩緩開口。

  “各位的顧慮朕都已聽清，也都有道理，不過最關鍵的是，誰去呢？”

  吐蕃剛消停，張睿和宋亮還在回長安的路上，拋卻他們選別人，不說能不能好好對陣，就是能，李傑還怕自己的東西送出去，最後成為攻擊他的資本。

  說來說去，關鍵還是在他能不能安全上。

  幾個手上有兵的藩王都沒出聲，李傑確定他們都鐵了心，不得不再次開口：“朕的意思是說，田令孜清君側之事太過突然，具體情況尚且不明確，直接派人反擊，恐怕易成冤案。”

  “可是皇上，那田令孜的兵，已經往長安來了，若是不盡快做上應對，屆時長安定會淪落。”

  長安定會淪落？

  李傑居高臨下的望著說話的官員，麵上浮現一抹譏諷：“長安自有將士守護，便是淪落，那田令孜也得通過那些將士，可照你的說法，長安的將士似乎一點反擊的餘力都沒有？”

  說話的官員瞬間跪下，大聲說：“臣不是這個意思，臣隻是擔憂皇上的安危，臣……”

  “夠了！”

  李傑不耐煩的打斷他，冷聲說：“他田令孜說清君側，那朕就在這兒等著他來清，在場的要是有懼怕的，大可趁著田令孜未到前離去。”

  反正這樣的情景，李儼在位時沒少發生。

  這句話李傑沒說，可大殿上的都是經曆過種種的官員，稍稍一想就能聯係起來，一時間各人臉色變幻不停，卻無一人說話。

  又過了會兒，朱邪鴉站出：“皇上，臣以為，能派人與田令孜談一下，所謂清君側，無非就是他覺得聖上身邊有人在蠱惑您，大唐剛結束與吐蕃的對戰，現下是絕對不適合再內戰的。”

  李傑微微頷首：“朱邪大人所言有理，不過這前去商談的人，又能選誰？”

  朱邪鴉笑，他出聲自然是胸有成竹，這時被問起，他拱手道：“臣不才，自告奮勇前往，還請皇上允許臣替您分憂。”

  手指落在龍椅上，李傑無意識敲了幾下，按照朱邪鴉的說法做確實是現下最好的辦法。

  隻是田令孜會配合麽？

  思索再三，李傑還是點了頭：“那就請朱邪大人在此事上多費些心思了，田令孜未退兵前，朕一定竭盡全力配合朱邪大人。”

  朱邪鴉眼睛一亮，說實話他根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收獲，在開口前他想的最多的還是在李傑麵前表忠心，沒想居然有意外之喜。

  “臣一定竭盡全力。”

  糧草，他最想要的就是糧草，這次穩妥了。

  朱溫和宋文通完全沒想到應下事情會有如此好處，眉頭全都皺了起來。

  該死，早知就不能讓朱邪鴉搶先。

  然而種種事情已經定下，就是朱溫想從中截掉，也得考慮下大殿上的其他官員。

  哼，這次就讓朱邪鴉拿著，等下次……

  朱溫掃眼朱邪鴉，隱起眸中的算計，之後再一並算賬。

  就在李傑為了配合朱邪鴉準備糧草時，又一個消息傳進長安。

  田令孜養子王建直接以釜底抽薪的手段，將田令孜的兵全部收歸手下，同時傳來話，說是田令孜已經死亡。

  聽到消息的李傑當場愣住，田令孜已經死亡？

  不對，田令孜的死亡時間根本合不上，難道是……曆史改變了？

  那一瞬間，李傑整個人都木了，不知是欣喜還是茫然。

  若田令孜提前死亡，那杜能之死是不是他注意些也能避過去？

  早朝大殿外的血跡已經成了黑色，回回李傑從上走過，心頭便沉下幾分。

  一連幾日，李傑都陷在自我懷疑中。

  趙穀發覺不對，連忙去尋皇後娘娘：“娘娘，皇上近來情緒很不對勁，可麵上卻又看不出，臣不好說，隻能來請娘娘去看看。”

  何漪眉心輕蹙：“可是為了田令孜的事情？”

  趙穀猶疑：“田令孜已經伏誅，皇上不該有那樣的情況吧？”

  何漪搖搖頭：“事情可不能想打然。”

  她看眼門外，現在無事，正好去興慶宮瞧瞧。

  “我去瞧瞧。”

  “是。”

  興慶宮。

  李傑剛從銀座商城出來，就聽下人來秉：“皇上，皇後娘娘來了。”

  漪兒來了。

  “請進來。”

  何漪進了門，見李傑微笑著在桌後坐著，臉上不由浮現笑容。

  “皇上，臣妾是來恭喜皇上的。”

  李傑聽的奇怪：“有何可恭喜的？”

  “田令孜伏誅，皇上也算解決了一個心頭禍患，難道不該恭喜？”

  田令孜三字讓李傑僵住，許久後歎了口氣：“漪兒，田令孜伏誅不一定是好事。”

  “但也不會是壞事。”

  何漪倒了杯茶遞過去，輕聲說：“田令孜是閹人，又有之前在朝堂耀武揚威之舉，如今被其養子王建解決，何嚐不是一個適合的結果？”

  “可若是，田令孜不該此時死呢？”

  捧著杯子，李傑終究沒忍住，索性換了個說法。

  “田令孜雖有過掌控朝綱之舉，可與他比起來，趁他死亡上位的養子們更難纏。”

  有的時候李傑也會想，朝中這些藩王大臣沒事收那麽多養子做什麽。

  若非如此，他早就能以快刀斬亂麻的速度解決隱患了。

  可偏偏個個背後站著一堆養子，且那些養子各個都不簡單，使得他不得不隱忍退讓，就怕將更難纏的弄上來。

  何漪似懂非懂：“皇上的意思是，田令孜比他身後的那些養子好對付？”

  桌上五個茶杯，李傑分成一和四兩份：“如此你覺得誰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