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早就想給你唱這首歌了……”江彥丞絲毫沒察覺到譚璿的恐懼，一顆心滾燙繾綣，說出來的話也溫柔動聽。

  他親了親她的側臉，就自顧自唱了起來——

  “你就是我的天使，給我快樂的天使，甚至我學會了飛翔……飛過人間的無常，才懂愛才是寶藏……不管世界變得怎麽樣，隻要有你就會是天堂……”

  “……”江彥丞一開口唱，譚璿的五官都有點扭曲了，她的手緊緊地揪著自己的衣服，努力忍住想逃開的衝動。

  這首歌很熟悉，她第一次聽見江彥丞唱歌，就是這首《天使》。當時他們才確定關係，江彥丞把她吃得渣都不剩，然後開開心心地在廚房邊唱歌、邊給她做早飯。

  這首歌，譚璿永遠也忘不了。

  那種視覺和聽覺上帶來的巨大衝擊，譚璿也永遠忘不了。

  現在，昨日重現——在江彥丞求婚成功的這一天，再次對她演唱他的“成名曲”。

  譚璿上次隻聽他唱了兩三句，就足夠魂飛魄散了，此時此刻，江十一同學陶醉地抱著她，一邊唱，一邊輕輕搖擺著身體——

  “……你就像天使一樣，給我依賴，給我力量……像詩人依賴著月亮，像海豚依賴海洋……你是天使，你是天使，你是我最初和最後的天堂……”

  他完整地唱了半首，歌詞記得清清楚楚，唱得也清清楚楚，可是……

  譚璿好想哭，她坐在江彥丞的腿上，被他摟在懷裏，逃無可逃。

  世界上怎麽會有唱歌這麽難聽的人？

  調子呢？

  沒有一句在調上！沒有一句！

  就好像江彥丞人在錦城，可他的調子卻遠在LA，隔了十幾個小時的時差，隔了成千上萬公裏的距離。從時間和空間上都無法形容的那種跑調！

  “你就是我的天使，保護著我的天使……”江彥丞越唱越嗨，隔得太近，魔音不斷地灌進譚璿的耳朵裏。

  “……”譚璿無比怨念地想，為什麽這首歌有三分多鍾！為什麽要重複那麽多遍一樣的歌詞！唱一遍不就行了嗎！還想怎麽樣啊江彥丞！

  “你就是我的天使，給我快樂的……唔……”

  可怕的歌聲終於戛然而止。

  譚璿轉過身捧住江彥丞的臉，強硬地吻住了他的唇，把魔音都吞了下去。

  世界頓時一片清淨。

  江彥丞被吻住，唇角彎起，溫柔地配合她的親密，等有機會說話了，他眼神發著光地問道：“寶寶喜歡嗎？老公沒給別人唱過歌，隻想給你唱。”

  譚璿心裏翻江倒海，表麵卻微笑著試探道：“emmmm，江十一，你喜歡唱歌嗎？”

  江彥丞笑，摸了摸她的臉，整個人很放鬆地靠在沙發上，心情很愉悅：“嗯。以前沒機會唱，也沒想過給誰唱，沒想到我唱歌還可以，寶寶聽得很感動啊。”

  “……”譚璿更想哭了，江彥丞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以為她被唱得感動了才吻他的？

  他唱得好不好聽，能不能聽，他心裏就沒點兒數嗎！

  但是，江彥丞太可憐了，他都快三十歲了，卻沒給任何人唱過歌，隻給她唱，這誰能拒絕啊？誰好意思潑冷水啊！

  譚璿保持著微笑，特違心地誇獎道：“嗯，挺好聽的，江十一小哥哥，我知道你的心了，特別感動。真的。沒想到我老公除了長得帥，唱歌還很努力呀。”

  江彥丞更高興了：“寶寶喜歡就好。以後，老公天天給寶寶唱歌。”

  “真……的嗎？”譚璿哈哈笑了，從未有過的虛偽，往江彥丞懷裏一撲，不讓他看到自己啞巴吃黃連般的臉色：“我老公對我真好呀。”

  江彥丞被鼓勵了，自信心爆棚地追問道：“寶寶，你喜歡聽什麽歌，老公去學。老公在唱歌方麵有天賦，無論什麽歌，聽幾遍就會唱了。對了，你不是會彈吉他嗎，教教老公好不好？譚老師……”

  譚璿：“……”

  天賦？

  江彥丞是不是對“天賦”這個詞有什麽誤解？

  譚璿覺得，她這個坎算是邁不過去了！

  讓她手賤彈吉他！讓她嘴賤愛唱歌！現在好了吧？江彥丞真以為他自己唱歌好聽了呢！他居然敢用“天賦”這個詞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不可活！

  “這個……”譚璿想組織一下語言。

  江彥丞很認真地想了想：“嗯，家裏有吉他嗎？寶寶，我們以後裝修新家的時候，留一個K歌房好不好？寶寶喜歡唱歌，老公也喜歡，都有點個人愛好挺好的，寶寶也不會覺得老公無趣……”

  “哈哈哈哈，好的吧……”譚璿使勁兒鼓掌，捧場到底。

  非常好，K歌房……

  彈吉他……

  唱歌……

  證還沒領，婚還沒結，她忽然有點不想回家了。

  無趣的江彥丞真好，隻要他別唱歌。

  “最近，老公還學了一首歌，唱給你聽——”江彥丞心裏完全沒數地嘚瑟上了，說唱就唱：“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

  譚璿：“……”

  好嘛，她唱過的歌。

  就在譚璿想推開江彥丞、假裝拉肚子的時候，她的手機及時響了起來。

  譚璿一把抓過手機，很激動地從江彥丞懷裏逃離，抱歉道：“對不起，老公，接個電話先！”

  也不管電話那邊是誰，總之這個電話救了她的命！以至於譚璿看都沒看來電顯示，馬上按了接聽鍵。

  電話那邊的聲音很陌生又隱約熟悉，是個男人：“小譚啊，晚上好，我是丁耀輝……”

  “……”譚璿一聽，所有玩鬧的心思立刻收了起來。

  丁耀輝，仁信醫院心胸外科主任——也是陸翊換心手術的主刀醫生。

  “丁主任，您好，出什麽事了嗎？”譚璿急問道，丁主任親自給她來電話，一定是陸翊那邊出了什麽狀況。

  丁耀輝也不拖泥帶水，回答道：“是的，雖然陸翊已經出院，但他還需要定期回醫院複查，抗排異的藥物他也得……”

  “可他今天沒來醫院，我打他的電話關機，去他的住所，也沒找到他。所以，我想來問問你，是不是知道他去哪兒了……”

  “好，小譚，如果你聯係上了陸翊，務必讓他及時回來複查……”

  一直到丁耀輝掛了電話，譚璿還沒回過神來，江彥丞早已起身，輕輕扶著她的後腰，問道：“怎麽了？陸翊有事？”

  誰也沒了繾綣的心思。

  無論江彥丞愛了譚璿多少年，陸翊始終是他們之間繞不過去的人。

  江彥丞沒想著繞過去，他選擇直麵。

  “丁主任說找不到陸翊，電話也打不通，去他的住所也沒人，這不正常。”譚璿無措地揪著頭發，很自責：“我很久沒去看他了……”

  她最近忙著工作室的籌備、開業，還有各種工作安排，又被江彥丞的失蹤攪得寢食難安，心思完全不在陸翊身上。

  “我是不是很過分？”譚璿焦躁不安，問江彥丞，又像是問自己：“他身體不好，我卻沒好好關心他……”

  江彥丞冷靜地安撫她的情緒：“別急，我讓人去查。事情也許沒你想的那麽嚴重。乖，譚璿，先別自己嚇自己。”

  說著，江彥丞就去打電話。

  譚璿聽見了，江彥丞讓人查的是出入境和交通、賓館入住方麵的信息。

  難道陸翊離開了錦城？

  那麽，他會去哪裏？

  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

  忽然，譚璿想到了一個地方：“不會的，難道他去了鹿……”

  “陸翊購買了今天早上飛鹿城的機票……”江彥丞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也驗證了譚璿的猜測。

  譚璿抓住他的胳膊：“他去找譚菲了！他的身體能不能坐飛機……”

  江彥丞卻輕輕搖了搖頭，蹙眉道：“雖然他買了機票，但是航空公司那邊的消息說，陸翊並沒有乘坐這趟航班。”

  譚璿困惑：“這麽說，陸翊沒去鹿城？”

  江彥丞不答，摟了摟她，安慰道：“我會讓人繼續查，胡思亂想是沒有用的，寶寶，冷靜一點。我知道你惦記陸翊的安危，我也惦記，我希望他長命百歲好好地活著。”

  這是江彥丞的心裏話。

  隻有陸翊好好的，譚璿才能心無掛礙，否則，以她的性格，恐怕一生都要惦記著陸翊。

  說句難聽的，假如陸翊死了，在譚璿的心上才活得最長久。畢竟，逝者為大，哭得最厲害的孩子，才能得到最多的關愛。

  江彥丞什麽都懂。

  “嗯。”譚璿不自覺靠進了江彥丞懷裏，她都聽他的，畢竟江彥丞比她厲害得多，有他在，一定能找到陸翊。她和江彥丞之間也絕不會因為陸翊而產生嫌隙，江彥丞明白她的心，更明白她的惦念和不忍。

  可是，即便譚璿再篤定他老公的神通廣大，即便江彥丞再有能耐，也猜不到那些背後的隱情——

  就在今天早上，譚璿被江彥丞帶離硯山的時候，陸翊也趁著天光微亮離開了住所，打算直奔錦城機場。

  然而，剛出門不久，在監控的死角處，一輛車忽然在陸翊麵前停下，兩個陌生男人下了車，擋住了他的去路，冷冰冰地問道：“你是陸翊？你父親是陸興庭？”

  “我是。”陸翊不躲不避，反而冷笑道：“有什麽衝我來，讓她少玩花樣，也別提我父親的名字。”

  那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隨後，朝陸翊做了個“請上車”的手勢：“不好意思，陸少爺，您的母親正在等您，請跟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