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桓想撬江彥丞的牆腳，這是在場的幾位都知道的事兒，連譚璿本人都清清楚楚。

  現在，齊桓展示了最強的挖牆腳功力——

  當著譚小妞的麵，揭開了情敵那不為人知的爛透了的過往。

  其實，“交往對象從來不超過三個月”這種事，齊桓本人根本不在乎，對他來說，那不過是些狗屁規則，他活到現在三十四歲，見過更離譜的所謂“規矩”。

  然而，齊桓今天不是來跟江彥丞比爛的，他隻是想讓譚璿看看，她的小哥哥到底有多能哄人，絕不可能像她說的那樣純潔幹淨。

  還純潔幹淨？呸！

  所以，齊桓又補充了一句：“嗬嗬，小江總，我也不是故意來找茬的，今天是你們家的好日子，客隨主便，我當然不敢砸場子，也就是隨口那麽一問。咱們也算同齡人，我也有過很多女朋友，圈子裏都知道，譚小妞也清楚，這都不是個事兒，對吧？”

  齊桓的觀點是，爛就是爛，大家都這麽爛，那就爛得明白，爛得服氣，剝開了讓人任意指點，別在那兒裹得嚴嚴實實地裝純情哄小妞。

  宋世航摸摸鼻子，他真想給齊桓鼓掌。爛人自有爛招，齊桓輕飄飄地那麽一說，譚小七的臉色已經變了。

  剛才譚小七聽說江彥丞的那些事情還能鎮定自若地咬指甲，在一旁事不關己地聽著、看著，現在她已經不能了。她的視線看向了江彥丞——

  正如齊桓所說，交往過女朋友什麽的，一個兩個三個，在圈子裏並不是什麽大事，譚璿也並不在乎江彥丞到底有過幾個女朋友。

  可是，假如江彥丞交往過很多女人，卻說自己純白無辜一塵不染，甚至敢說自己的第一次是給了她……

  這就是欺騙，是譚璿沒法接受的毒點。

  再看江彥丞，他自始至終麵帶微笑，視線掃過齊桓，等與譚璿的目光一觸，察覺到她眼裏的不信任，江彥丞的眉頭皺了皺，終於開口回答這個本不該在公眾麵前交代的問題，他的聲音很穩，沒什麽起伏：“齊少太看得起我了，我自幼就在國外讀書，要是按照一個女朋友三個月這種算法，我的女朋友得有好幾百個了吧？這可吃不消。”

  江彥丞避重就輕，對齊桓、宋世航等人不過草草交代，算是給個模棱兩可的說法，卻看著譚璿說：“有什麽誤會，好好說，都能解開，背後拆人姻緣這種事，齊少得自重。”

  江彥丞這話說得有點硬，雖沒有徹底撕開麵子，但也差不多了，齊桓這話傷誰最重？無外乎是他的太太。他沒有拿狠戾那套去砸自家的場子，沒對著齊桓的臉上來一拳，就算給雙方留麵子了。

  但沒人肯給他留麵子。

  齊桓向來是個刺兒頭，認定了的事情一懟到底，現在逮著江彥丞了，他能放過他？

  所以，齊桓笑了笑，也看著譚璿，話卻是對著江彥丞說的：“小江總，咱們也別拐彎抹角了，拆人姻緣是要遭天打雷劈，老祖宗都這麽說嘛。可天打雷劈爺不怕，就怕有人把譚小妞給唬住了，爺這心裏過不去。你有嬌花一朵，那是你的福氣，至於這嬌花你配不配招惹，就得另說了。”

  “咳……”宋世航又想給齊桓鼓掌，這城東的齊大傻爛歸爛，可這張嘴比他敢說多了，他說出口的，就是宋世航想說的。

  葉錦天暗暗搗了搗宋世航，咬耳朵：“老大……牛逼啊這貨。譚小七到他手上，也到不了你手上，因為你慫。”

  “去你大爺的！”宋世航差點把葉錦天拍牆上。

  秦四勾著葉錦天的脖子嘀咕：“葉三，你說是不是見鬼了？這譚小七到底哪兒好啊？不就是長得漂亮點兒嗎？一個個跟瘋了似的，沒見兩麵就有人給她出頭？一口一個‘嬌花’，嘖嘖，要我是小江總，老子特麽不要了，你們誰喜歡誰摘走！”

  葉錦天點點頭：“老子覺得你說得對。照譚小七這桃花泛濫的命，誰跟她在一塊兒誰不省心，倒黴催的。”

  在一群吃瓜觀眾的圍觀下，江彥丞臉上的笑意已經換成公式化的了，他對著齊桓笑：“我理解齊少的心情。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也替我家寶寶感謝齊少的厚愛。但既然是替人出頭，那就拿出證據來，嘴裏隨便說說就成了事實，走到哪都沒這樣的規矩。至於交往過幾人，有什麽喜好脾性，人生路上有幾多不順不利，本都是我的私事，可對摯愛言說，可受外人監督，卻不可受外人盤問。齊少，麵子是互相給的，在此請齊少積點口德。”

  被逼到這個份上，江彥丞說話還是很有條理，一層一層，滴水不漏。無論譚璿心裏怎麽想，他始終態度如一。私事就是私事，他不願外人插手，那位他的摯愛，又站在什麽立場上看待他？

  “江爸爸來了！”

  “喲嗬，宴會是要開始了？”

  “江董事長！”

  宴會廳門口響起了寒暄聲，一個個不同的聲音在互相打招呼，看來是江振業來了。

  譚璿朝宴會廳門口掃了一眼，收回目光，看向幾個男人，最後才跟江彥丞對視，終於發話了：“桓哥，小江總，別爭了，有什麽話待會兒再說。尤其是小江總，今晚這場合不太適合爭執，你還是先處理好公事吧。做沒做過，都會真相大白。幾位就當給我個麵子，成嗎？”

  譚璿一說話，齊桓馬上不鬧了：“行，給譚小妞麵子。小江總，對不住了，但你既然說了可受外人監督，那我就監督著了。我正好去找找我那位朋友……先失陪了。”

  說著，齊桓跟宋世航三人點點頭，轉身走了。

  “嗨，這傻大個兒……”宋世航都不知道說齊桓什麽好了，這不屈不撓的精神、這咬住青山不鬆口的癩皮狗態度，真是太對他胃口了。

  “小江總，我們也先失陪了，去吃點兒東西。”葉錦天和秦司曄適時把宋世航給拽走了，這剛打完一仗的戰場，清理起來最麻煩了，他們幾個隻管炮轟，不管收拾，把最後的部分留給江彥丞和譚小七。

  “譚老師，”江彥丞不沉默，不躲避，主動叫了譚璿。

  夫妻兩人昨晚有多如膠似漆，這會兒就有多隔閡疏離。

  譚璿一直覺得江彥丞繃著，到哪兒都繃著，剛才放任齊桓幫著她說話，一起對付她老公，的確很不像話，她最後也企圖打圓場彌補，給江彥丞留了麵子。

  可譚璿不得不承認，她心裏不太舒服，她對江彥丞的過去，了解得也許還不如江彥丞的一個朋友多。

  戀愛容易，相處不易，風雨來得太快了，譚璿絲毫準備也沒有。這種時候，談信任其實很空，雙方都以理智盡量控製自己，相信江彥丞也是，所以他沒有伸手抱她。

  “我現在挺亂的，但在沒有聽完你的解釋之前，我還是相信你。”譚璿抬頭衝江彥丞笑了笑，“回家再說吧，你先忙你的正事。”

  “寶寶……”江彥丞終究還是沒忍住，往前走了半步。

  “別鬧，我不想現在公開我們的關係。”譚璿往後退了半步：“我先冷靜一下，你別擔心我，去忙吧。”

  “彥丞。”

  江爸爸忽然遠遠叫了江彥丞的名字，示意他過去。

  江彥丞轉頭看去，眾人都看著他，他是今晚萬眾矚目的焦點。

  然而，在這萬眾矚目的時刻，他的星星、他捧在心上的那一點光，黯淡了下去——

  她和普通的嘉賓一樣，帶著禮貌的笑意注視著他，給他和他爛透了的江家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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