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周日零點還有幾分鍾，譚璿還呆在暗房工作。

  這次學聰明了，手機揣在口袋裏，開了振動，就怕錯過誰的電話。

  手頭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譚璿看著那些成品，心裏既平靜又得意。正在欣賞自己的成果，手機振動了。

  掏出手機一看，是司思來的視頻。

  譚璿忙走出暗房，這才接通：“這麽晚了，司令你幹啥呢？做實驗做傻了？你回家了？”

  司思那邊的背景是她在家的臥室，譚璿一眼就認出來。此刻，穿著厚家居服的司思靠在床上，跟死了一樣：“我知道你們家那位不在家，所以才視頻過來的，沒有占用你們的秀恩愛時間吧？”

  譚璿無情地說道：“占用了。”

  “靠！占用就占用，有本事讓你們家那位來打我呀！”司思從床上坐了起來，難得凶悍一次。

  譚璿衝鏡頭搖了搖手指：“恕我直言，司思同誌，你對力量一無所知，我老公有多能打，你也看見過，你就不要來送人頭了好嗎？”

  “啊啊啊啊啊啊！”司思把抱枕揉得變了形，“譚年年你這個死女人！我掐死你！！！”

  譚璿去廚房倒了杯水，走回沙發上躺下，這才問：“說吧，到底怎麽了？你今天情況不對勁啊，平時不是在做實驗就是看電視劇，要麽就是打消消樂，為了追上我的等級。今晚肯定有問題。”

  司思在武力上發泄夠了，趴在床上，整個人頹喪極了，含含糊糊道：“我……談戀愛了……”

  “噗——”譚璿一口水噴了出來，茶幾上路過的小丟被水噴到，嚇得跳了一米多遠，全身的毛都炸了。

  “對不起，對不起，小丟，水有點燙……”譚璿想去抱小丟，小丟帶著極度嫌棄的眼神防著她。

  “你看，你把我嚇得，把我們家小丟都給惹毛了。”譚璿把罪全怪司思頭上了，“司令，你這有點嚇人啊，一聲不響地就談戀愛了，是誰啊？誰這麽大膽子，敢動我的女人？”

  司思還是一臉喪：“隔壁學校一個準飛行員。超級牛逼的樣子，也是杭城人。長得還挺帥的。”

  “那你這副表情啥意思？既然條件不錯，長得也帥，上啊！上了再說！”譚璿在這邊慫恿，“進展到哪一步了？牽手了嗎？擁抱了嗎？在一起多久了？”

  司思說：“一個星期了。見了三四次，牽過手了，擁抱過，那家夥身材還可以，比我大一歲，獨生子女，給我買很多好吃的……”

  譚璿聽著，司思說的都是那個男孩子的好話，沒有一句不好，但是語氣跟背書似的，仿佛在極力回憶。

  忽然，司思把頭埋在了被子上，冷不防就哽咽了：“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條件也非常好，錯過了，也許我不會再遇到第二個。可是，譚年年你知道嗎，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有感覺，看著他的眼神，我感到害怕，我怕對不起他，因為我並不喜歡他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我覺得自己像個冷眼旁觀的惡人，這不是在欺騙他嗎？我裝不出很喜歡他的樣子……”

  譚璿也沒再笑了，她最好的朋友陷入感情上的困頓，把最脆弱不安的部分講給她聽，譚璿默默地聽著，半天才說話：“那就分手吧。”

  司思抬起頭，眼睛通紅：“可以分手嗎？”

  “當然可以。這才哪兒到哪兒？你也沒耽誤人家什麽，就是不喜歡嘛。但是，很多時候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如果你心裏並不太討厭他，那可以試著再處一處，也許會發現喜歡的點呢？”譚璿小心地說。

  司思點點頭：“你說的也對。我再好好想一想，想出他更多的好處，爭取像我爸媽喜歡他一樣喜歡他。畢竟我也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應該那麽挑剔，不可能像電視劇一樣，有那麽完美曲折的愛情故事，對吧？我應該會想清楚的……”

  譚璿沒說話，她覺得司思這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心理學上叫心理暗示。

  小丟這時走到了譚璿腿上，坐下來很熟練地看向手機畫麵。

  “嗨，小丟寶貝……”司思忙對鏡頭打招呼。

  譚璿無語了，順了順小丟的毛，解釋道：“小丟現在不得了了，一看到我盯著手機，她就迫不及待地跑過來，以為我跟江彥丞視頻呢。”

  司思捂住心口，誇張地在床上打了個滾：“蒼天啊，為什麽我現在有男朋友了，還要被恩愛狗暴擊？”

  譚璿還沒說話，忽然視頻斷了，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赫然就是江彥丞。

  “喂……”譚璿接通電話，一邊笑，一邊給司思發去消息：“司令，說曹操，曹操就來電話了，你獨自思考人生吧，我要談戀愛了。”

  “寶寶，什麽事這麽高興？剛給你發視頻邀請發不過去，提示你正在忙，忙什麽呢？”江彥丞問道。

  譚璿抱著小丟，笑死了：“發不過來視頻邀請，所以你打電話來斷我的視頻？江彥丞你壞不壞呀？我剛跟司思視頻呢。”

  “那隻好對不起她了，午夜時間，隻適合跟老公聊天。”江彥丞笑。

  手機抖了下，譚璿看到了司思發過來的消息：“喪盡天良恩愛狗夫婦！來人燒死他們！好吧，我去刷微博去了，那個什麽‘周日見’，挑起了我的八卦欲，晚安恩愛狗！”

  於是，甩掉了閨蜜的恩愛狗譚璿火速開了視頻，對那邊的她老公說：“還有十幾個小時你就回來了，小丟一看到我在玩手機，就以為是你在裏麵。”

  江彥丞笑得溫柔極了，誇道：“哎唷，我們家女兒怎麽這麽乖？想爸爸了？媽媽想不想爸爸啊？”

  看到江彥丞伸手，小丟也把爪子往手機屏幕上蓋，乖得讓人心疼。

  譚璿摸著小丟的頭，這時候忽然忍不住了，眼淚撲簌簌就掉了下來，帶著哭腔說：“江彥丞，坦克走了，我想我爸爸……但是在爺爺家裏我不敢想，我隻回去看了一眼坦克的墳墓就離開了老宅，這些天我一直想它，路邊看到一隻狗，都以為是坦克在向我跑來，它剛來家裏的時候，就和小丟現在差不多大……”

  在江太太麵對著視頻跟老公哭訴的時候，杭城的司思靠在床頭，握著的手機雖然打開了微博界麵，卻並沒有去查看火爆的“周日見”話題，而是反複地搜索“軍-隊”、“特殊部-隊”、“軍迷”，甚至“軍醫”。

  司思沒有對譚璿說出口的話是，我知道我喜歡的那個人什麽樣兒，從此誰人入得了眼呢？

  可是，可是，這樣的夜往後還有無數個，她喜歡的人又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