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璿笑了，禮貌而得體地說道：“小姐，你沒記錯，我和這隻貓的主人都是那位先生，我需要帶這隻貓回家，等先生回來。你們店裏是需要查結婚證兒嗎？”

  “不，不用……”那小姑娘愣了一下。

  譚璿從她懷裏把小丟接了過來，親了親，笑了：“媽媽好久不抱你，你怎麽跟我一點都不親了？你爸爸不在家，我們今天吃什麽呀？”

  譚璿說著，又問那小姑娘，表情特別憂愁：“小姐，你覺得我老公帥嗎？”

  那小姑娘擠出笑：“挺……帥的。”

  譚璿摸著小丟的頭，歎了口氣：“難怪老是有小姑娘給他發消息聊騷他，你說現在的小姑娘怎麽回事兒，專盯著別人的老公，也沒打聽打聽清楚情況。我老公的錢都在我這兒，他約會的小姑娘們也都是我給他把關的，說實話，撩他還不如撩我呢。我看不上的，他肯定也看不上。”

  說完，也不管那姑娘什麽臉色，譚璿把小丟放寵物包裏，拎起來，走了。

  出了寵物店，路邊已經不見陸翊的車，譚璿拖著行李箱，拎著寵物包往小區方向走。

  坦克離開的陰雲還在，致使譚璿對待小丟比往常都要溫柔，她對著鏤空網格裏的小丟說話：“對不起啊，小丟，媽媽沒有好好照顧你，以後我們相親相愛吧？回去跟爸爸視頻好不好？”

  一片枯黃的梧桐葉忽然飄落，穩穩地落在了譚璿的頭上，譚璿伸手一摸，笑著摘了下來：“哈哈，我的頭發可能真的太短了，樹葉掉下來都能定住。小丟，你說你爸爸真的喜歡我長頭發嗎？那我從現在開始不再剪頭發了吧？”

  “要是你爸爸看到我這麽刻薄，大馬路上跟人吵架，寵物店裏還去懟人家小姑娘……我怎麽變得這麽暴躁了？唉，我就是不喜歡那姑娘的口氣……”

  “喵嗚……”小丟在裏麵伸了個懶腰，轉了個邊兒趴下，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似乎聽譚璿的絮叨聽夠了。

  一雙貓眼從網格裏看出去，假如小丟認得人，它應該能看到對麵的街角停著一輛車，車上的陸翊從她們出寵物店就一直看著，他的目光從未偏離。

  陸翊在抽煙，一根接一根，他已經需要用煙來鎮痛、用煙來穩定情緒。

  無論過去了多久，無論他多少次勸慰自己別再癡心妄想，可隻要碰見譚年年，每一次，他都想跟她一起生活。

  他想穿過這條街，接過她的行李和陸小丟，牽著她們一起回家，或者，背她也行，像從前上學時一樣。

  她在車上，他會更小心地開車，絕不會讓她磕著碰著。一個家裏不能有兩個個性溫和的人，她張牙舞爪活得恣肆，他一點都沒覺得她有什麽不好，好像她就是道理本身，怎樣活都可以。

  然而，她一下車，一離開，一走出他的視線，一離開他的人生，他坐在這裏，像個瀕死的人，摸不到一點點光亮。

  她越走越遠，他的周邊越來越暗，漆黑一片裏，隻剩他指間的煙一明一滅、最終化為灰燼。

  “嗬嗬……”陸翊吐出一個煙圈，那溫潤如玉的臉上居然現出幾分落拓的頹廢，他想起剛才在車上，譚年年對電話裏的那個人說，他是出租車司機，嗬嗬，出租車司機……

  年年啊，出租車司機很愛你。

  就算他有妻子、有孩子，就算天理不容，他也敢發誓，他惡心卻又毫無保留地愛著你，以至於願拿一生做籌碼。

  ……

  譚璿怎麽都沒想到，一進小區，迎接她的不是什麽保安門衛，而是一個好久沒出現、讓她都不知道怎麽麵對的人。

  “哎唷，小七，拿這麽多東西？怎麽都沒有人幫忙？快你們過來！”穿著得體的貴婦踩著高跟鞋迎了上來，異常熱情地讓跟隨的保鏢過來幫譚璿拿行李。

  “成阿姨。”譚璿尷尬地叫了人。

  成玲玲還想去接她手裏的寵物包，譚璿忙拒絕：“貓怕生，我怕嚇著她，也嚇著您。還是我來提吧。”

  成玲玲也不勉強她，拉著她的另一隻手，笑道：“我正好在這邊看一個朋友，聽說你今天的飛機回來，就等等看，沒想到還真碰見了，太巧了。”

  “是嗎？阿姨的朋友也住這裏啊？”譚璿完全不懂怎麽跟女性長輩聊天，尤其跟成玲玲不熟，純粹是尬聊，每一句話都像是硬擠的。

  然而，成玲玲毫不介意，堅持把譚璿送上了八樓，譚璿再怎麽尷尬，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能不請成玲玲進去坐坐？

  要是擱以前，譚璿可能會直接給江彥丞發消息，讓他處理這件事，盡量不讓江彥丞家人那邊煩到她的生活，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跟江彥丞不一樣了，所有事情也都跟著有了質的變化。

  從生冷的契約合作關係變成了男女朋友關係、甚至是夫妻關係，那麽彼此的親人、朋友，她就隻能認真以待，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隨便給個臉色了。

  她把成玲玲請進了家門，還給她倒茶，熱情地招待著。雖然她挺不喜歡有人不打招呼就到訪她的私人空間，包括她自己的媽。然而，怎麽辦呢，不喜歡和不得不，中間還隔著人情往來。

  “小七，這房子的地段和房型真不錯，介意阿姨參觀一下嗎？”成玲玲沒光顧著坐下，笑問道。

  譚璿能說“不”？就像她媽要參觀江彥丞的房子，江彥丞能說“不”？

  不僅不能，還得殷勤地引著。

  成玲玲幾個房間還有陽台、廚房都看了看，一路誇過去，看完了心裏也就有數了，拉著譚璿的手道：“小七，這房子是挺不錯，但是你們將來結婚的話，肯定是需要婚房的，不能委屈你住在這裏。我和你江叔叔最近在看一個別墅，風水真不錯，環境也特別好，打算給你們買了當婚房。”

  成玲玲忽然說出“結婚”這種話，譚璿尷尬得要死，她跟江彥丞才哪兒到哪兒？就算要結婚，也未必要大別墅做婚房啊。現在看來，江彥丞那種動不動炫富的行為，真的不是來自家族遺傳？

  譚璿應付不來，脫口而出：“阿姨，不用了，我覺得這兒挺好的。”

  成玲玲堅持道：“不行，小七，千萬別委屈自己，你們起碼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不能跟別家一起住。你看，兩梯兩戶的房型，對門兒還有一家人，出行多不方便啊？尤其是你跟彥丞以後的身份，你們倆那都是……”

  譚璿聽著，有點茫然了——成阿姨這是完全不知道對門兒那間房子是江彥丞的？也就是說，這一層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兩戶”和私人空間不足啊。

  譚璿沒怎麽聽江彥丞談起江家，之前和江家家長的幾次接觸，譚璿也不過是抱著作秀的態度，所以關注的點也不多，但譚璿一直以為江彥丞跟成玲玲的關係還不錯。

  但是，今天這麽一看，成玲玲似乎也不了解江彥丞的情況，誰能相信江彥丞跟她的關係足夠好呢？

  成玲玲參觀完了譚璿家裏，終於肯坐下來喝茶，一麵誇獎譚璿泡茶的手藝不錯，一麵又問她最近去哪兒出差，是不是工作特別忙特別累，順便埋怨了一下江彥丞。

  譚璿疲於應付，懷裏抱著小丟，小丟喵嗚叫了幾聲，這時，成玲玲終於步入了正題：“小七，下周一你江叔叔補辦六十大壽，你可一定要來捧個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