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師，控製情緒啊，要hold 住，拿出高貴冷豔的範兒來，不準怯場，做得到嗎？”江彥丞真像她肚子裏的蛔蟲，柔聲把譚璿從巨大的心理衝擊裏扯了回來。

  “譚老師，恭喜恭喜，下午小江總來過電話了，聽說你在拍攝中，就沒讓我打擾你。你先接電話，我出去哈……”李婭也激動得不行，該報備的都報備了一遍就出去了。

  經過上周五晚發生的事，工作室的人似乎都形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不隻是對哈維的事隻字不提，還對她格外敬而遠之，包括李婭。譚璿明顯感覺出來了，江彥丞這是露過麵了？跟工作室打過了招呼？

  等李婭出去，把門帶上，譚璿往辦公椅上一靠，對江彥丞道：“你怎麽沒提前跟我說一聲？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我隻是個小攝影師啊！鶴子那是國際知名好嗎？我跟她共展，會不會……”

  江彥丞笑：“譚老師，不要妄自菲薄，問你一件小事，你十五歲參加當年的sn世界攝影大賽，是不是獲得了青少年組的獎項？嗯？”

  “……”譚璿驚訝，“你怎麽又知道？十年前的事情了呀，鬧著玩兒的！”

  “看看，我們譚老師十年前就玩票似的得了國際攝影大賽的獎項，這麽厲害，十年磨一劍，現在的譚老師跟十五歲的時候相比，進步多了吧？”江彥丞諄諄善誘，又丟出一個炸彈來：“對了，不自信的寶寶，忘了和你說，鶴子也是十年前那個國際攝影賽事青少年組的獲獎者之一，她比你還大四歲呢。”

  “啥？！”譚璿跟聽新聞似的，她走過的地方、遇到的人那麽多，哪會想到世界這麽小，居然還有這些意想不到的淵源。

  “譚寶寶，不淡定了吧？冷靜不了了吧？十年前，你們獲得了同一個獎項，十年裏各自進步、各自努力，為什麽十年後不能共展呢？我們譚寶寶能不能昂首挺胸，給老公掙點麵子回來，嗯？”江彥丞在電話那邊鼓勁兒，說話的口吻跟煽動小孩兒去打架似的。

  譚璿初見江彥丞時，一直端著，什麽都自己擔，雖然固執己見地往前衝，就算被哈維刁難、路易斯質疑，也還是沒灰心。

  可她難免有不自信，她還太年輕，聲名也並不在外，之前自我介紹是自由攝影師，可充其量也隻是地理雜誌攝影記者差不多的角色，轉型人像攝影進入時尚圈，更是摸著石頭過河，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

  現在，江彥丞給了她一把鑰匙，讓她看到了初次榮耀的少女時代，還幫她打開了通往更高的理想殿堂的門，譚璿不可能淡定得了。

  “江彥丞，你還是好像我爸爸。”譚璿低聲道。

  江彥丞被嚇得不行，嚴肅道：“小痞子，不準瞎說。”

  譚璿吸了吸鼻子，她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被江彥丞的一番話給激勵得，想去打下一片江山給他。她微微仰了仰頭，把手裏的邀請函小心地放包裏，道：“江彥丞，我會努力的，不會給你丟臉。還有……”

  “嗯？”江彥丞溫柔地笑。

  “我想你。”譚璿捂著聽筒輕聲道。

  江彥丞笑：“怎麽辦呢，乖寶寶，老公更想你。”

  譚璿抓了包就往外跑：“那回家視頻！”

  江彥丞急了：“不準跑，小心高跟鞋崴了腳，開車注意力要集中、不準想我，聽見了嗎小痞子？”

  譚璿放慢了腳步，穿過走廊，她還捂著聽筒，暗戳戳道：“我就要想你，你能把我怎麽樣？”

  江彥丞的笑聲溫柔又無奈，但能聽得出來他很高興，歎了口氣道：“不在家，還能把小痞子怎麽樣啊？寶寶，老公去給你點菜，到家後給我電話。注意開車……”

  開車不打電話，這個習慣特別好，譚璿心無旁騖，就想著早點回家。

  到家沒一會兒，外送就來了，譚璿早早把手機支好，把好吃的擺好，把小丟抱在懷裏，盯著手機屏幕——

  像是有心靈感應，江彥丞正好發了視頻邀請過來，譚璿一秒沒等，馬上就點了“接受”。

  手機屏幕上頓時出現了穿白襯衫的男人，還在調試角度，所以屏幕裏的人在晃動。

  “江彥丞你拿電腦幹嘛呀？不是有手機嗎？”譚璿抱著小丟，一手自然地拿筷子去戳誘人的燒鵝。

  江彥丞終於坐下來了，屏幕不再晃，他的臉帶著笑，眼神溫柔炙熱，隔著屏幕都能把譚璿燙傷：“屏幕大，看得更清楚。”

  “……”譚璿服了，那攝像頭跟照妖鏡似的，她現在就是隻妖怪，怎麽都感覺不自然，江彥丞在盯著呢，她怎麽都找不著上次視頻吵架的那個理直氣壯的勁兒了。

  但是一想到上次視頻吵架，譚璿忽然指著鏡頭道：“江彥丞，你給我站起來，我看看你房間，你是不是和別人吃飯呢？”

  他做初一，她做十五，江彥丞上次隔著視頻查她的房，她今天也要折騰折騰他。

  她的思維跳得太快了，一般人還真不容易接住，江彥丞笑眯眯盯著她道：“寶寶，查房啊？要是房間沒人，怎麽辦？”

  譚璿抬高下巴：“誰知道有沒有人？你出差那麽久，誰知道是不是帶了個小姑娘在身邊？”

  “還真有個小姑娘。”江彥丞笑，居然承認了。

  在譚璿瞪眼的時候，他單手托著筆記本就起來了，“江太太，來，睜大眼睛好好找一找，小姑娘可漂亮了。”

  總統套房，一圈走下來，四下都看過了，從浴室到書房到臥室到沙發，衣櫃裏江彥丞都打開給她看了，最後鏡頭停在超級大的床上，雪白的床單被子整整齊齊，江彥丞往床上一坐，拍了拍被子，道：“唉，好可惜，小姑娘在電腦屏幕上，江太太也看不著，老公真想進去把小姑娘抱出來，這麽大的床，一個人睡多沒勁兒啊。”

  譚璿本來還想臭他幾句，罵他存心逗她，帶她參觀了一圈兒他的房間，現在聽江彥丞這麽一說，頓時臉都熱了，她把小丟的兩隻前腿抓住，擺出一個張開胳膊的造型來，對著鏡頭道：“來啊，來抱啊，誰怕誰？是不是啊小丟？”

  江彥丞凝視著她們，笑開了：“啊，原來是兩個小姑娘啊，乖女兒，爸爸差點沒看到你，爸爸錯了。”

  譚璿抱著小丟，乖得不得了，對貧嘴的江彥丞道：“好了，查完房了，你過來吃飯。都涼了。”

  “遵命，江太太。”江彥丞又拿著電腦走回來，這人的耐心怎麽那麽好，八點還要開會呢，陪她鬧，一分一秒都是時間啊。

  譚璿第一次和一個人互相對著屏幕吃飯，新鮮爆了，也肉麻爆了，還好都是在私密的空間裏，就他們倆看得到，還有他們家小丟。

  “江彥丞，我覺得你的燒鵝和翡翠玉環瑤柱脯比我的好吃。”譚璿吃著吃著，想把筷子往屏幕上戳。

  江彥丞笑：“嗯，江太太和我想得一樣，我也覺得對麵的小姑娘比較好吃，這幾道菜嘛，口味一般。”

  譚璿：“……”

  老流氓的段位之高啊，她能比？

  “小姑娘，對不起啊，老公太忙，好久沒給你做飯了。”江彥丞解鎖了新昵稱，這“小姑娘”是譚璿先提的，江彥丞再次還給她了。

  譚璿吃飯吃得唇角也揚起，她並不討厭“小姑娘”這個新稱呼：“嗯，你知道就好了，等你回來做吧。”

  江彥丞低低沉沉笑出聲，隔著屏幕耍流氓：“好，等老公回來做，努力解鎖新的姿勢。”

  “！！！”譚璿被燒鵝嗆了一嗓子，捂著嘴咳，臉都燒了，“江彥丞你要不要臉啊？”

  “喝口水，別說話，別嗆到氣管裏了。”江彥丞在那邊又急了，手本能地抬起來，恨不得從屏幕裏鑽到她那邊去，如果世界上有一種特異功能可以選擇，他一定選擇瞬間移動。

  一頓飯吃得黏糊糊的，兩個人是不會再好了，越視頻越想彼此，譚璿主動要求：“馬上快八點了，你趕緊收拾收拾開會吧，我也去收拾下，還有工作要收尾。”

  “好，小姑娘，再見。”江彥丞隔著屏幕給了她一個飛吻，譚璿第一次看到男人做飛吻的動作那麽帥，帥到讓她想睡他。

  為了防止自己再犯花癡，譚璿忙切斷了視頻，美色誤國，保命要緊。

  等江太太消失在屏幕上，江彥丞那邊才收了笑，對走進來的周密道：“確實是黎肖峰的助理轉的？”

  周密咳了一聲，道：“黎肖峰經紀人那邊是給的這樣一個說法，但是可信度未知。微博上轉發艾特誰是有規律的，手滑艾特，也隻可能是對方的昵稱相似，或者……那個人在聯係人列表的第一位。”

  換句話說，手滑也需要契機，江太太得出現在黎肖峰常用聯係人的第一位，至少也是前幾位，才會出現這種手滑，還不排除別的可能。

  江彥丞整理襯衫的袖口，抿唇道：“也就是說，可能不是巧合？”

  黎肖峰作為最當紅的男明星，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巨大的波動，他自己不會不知道，他的經紀人和助理也不會不知道。

  明知故犯，這是針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