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媽，算了。拍一下又不會死。”譚璿摟了摟林清婉，把相機從她手裏接了過來。她媽的心情譚璿理解，覺得譚菲事多，也看陸翊不順眼。

  然而譚璿已經看開了，她不打算再讓人牽著鼻子走，不是說她拒絕譚菲和陸翊的一切麻煩，而是說，她不會再讓他們影響到她的情緒。

  林清婉也不能真的阻止，臉色非常難看地離開了。

  譚璿已經走到了譚菲他們麵前，陸放站在那，鏡片下的眼睛低低地垂著，沒跟譚璿對視。

  “拍照呢？”江彥丞不知怎麽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就著譚璿的手看她的相機畫麵，煙還沒熄，他叼嘴裏頭，問譚璿：“需要三腳架嗎？我能暫時借給你當三腳架用。”

  譚璿煩死他了，離開一會兒清淨了好多，一轉回來比之前還聒噪，她沒好氣地白了江彥丞一眼：“老痞子，離我遠點兒！煩人不煩人！”

  “哈哈哈哈！”譚磊在那邊笑得肚子疼，笑得直跺腳：“老痞子，哈哈哈哈！我的媽呀，小姑父你好慘，可以想象你在家裏的地位，太可憐了！”

  路遙小鬼頭什麽也不懂，有樣學樣，學著石頭在那跺腳，奶聲奶氣道：“哈哈哈，老痞子！小姑父是老痞子！”

  童言無忌，最讓人忍俊不禁，連譚嚴和夫人都笑了起來，這麽大的院子，燈火通明，無論誰起的頭，要做什麽，焦點始終是譚小七夫婦。

  譚菲唇角跟著揚起笑意，眼神也格外溫柔，一直注視著前方的兩人。

  “走開啦你！”譚璿臊得臉都發燙了，她罵人被侄子和外甥女給學了，顯得她特別沒素質，特別教壞小孩子，她再不敢大聲罵江彥丞，隻狠狠瞪他，聲音卻小了。

  江彥丞被嘲笑了，一家子都笑他，他自己也笑，朝譚磊和路遙那邊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噓，石頭，遙遙，不準笑我老婆，不然我要生氣了。”

  和小朋友們達成了協議，江彥丞又退後了半步，道：“好了，不打擾小痞子工作，我走開。”

  這回換成不遠處的譚嚴大笑了：“哈哈，小江啊，你還真說對了，我們家小七小時候小名兒就叫‘小痞子’，她跟城西宋家那小子打架，把人家按水裏給揍哭了，你說說，她是不是小痞子？小七你別瞪我啊，是爺爺給你起的小名兒，不是我。”

  四十歲的譚家長房長子，難得脾氣這麽好，聊起往事眼睛都放光。譚磊聽他爸這麽一說，馬上接話：“厲害了我的小姑姑，你咋不上天呢？難怪小姑姑動不動就想揍我，原來是打小就這樣啊！”

  “石頭，別胡說。”譚嚴夫人忍笑罵兒子，對譚璿道：“小七，別聽她的，趕緊拍吧，拍完了進去，陸放還要去吃點東西的吧？”

  江彥丞的表情都快控製不住了，譚璿盯著他，差點氣哭，在她的地盤兒上，從她大哥到侄子到小路遙，哪個不拆她的台？她就隨口罵了江彥丞一句“老痞子”，馬上被佐證她是“小痞子”，這日子還能過嗎？

  還好大嫂給了她台階下，譚璿端著相機轉身去看譚菲和陸翊，指揮道：“陸放，你往你哥旁邊站點兒。笑一笑。好，我數一二三。一、二、三……”

  “再拍一張吧？你們要什麽姿勢？”譚璿平靜地問，連叫陸放的名字都和從前一樣。

  等拍完了，譚璿拿過去給譚菲看了一下：“六姐，這幾張行嗎？”

  譚菲看著照片，微微點了點頭，笑道：“當然了，你的技術我能不相信嗎？”她又回頭問陸放：“陸放，你要不要和小七姐姐拍一張？”

  陸放：“……”

  “不用了。”回答的人卻是陸翊，很明確地拒絕。

  譚菲歎了口氣：“好吧，那就算了。”她把相機遞還給譚璿：“小七，謝謝你了。”

  譚璿有點莫名其妙，她真的摸不透譚菲什麽意思，陸放找她拍照幹嘛呀？這個家裏，誰都有資格和譚璿合照，獨獨陸放沒這個資格。其實，要說合照，她和陸家兩兄弟有很多，從前那麽多年，三人也算是見了不少回了。

  “大伯和大哥他們要回去了。”並沒有給譚璿胡思亂想的時間，老痞子江彥丞走了過來，自然而然地摟著譚璿的腰，道：“我們不是還有禮物嗎？和我去拿到大伯車上。”

  譚璿點頭，毫無異議地跟他走了：“好，都給忘了。”

  “你什麽時候有記性？小痞子。”江彥丞終於能笑，他樂得跟什麽似的，被譚璿狠狠踢了一腳。

  兩個人走路都不好好走，一說話就吵架，看在旁人眼裏，卻那麽和諧自然。譚菲坐在輪椅上，比所有人都矮上許多，她注視著江彥丞的背影，輕聲道：“陸翊，為什麽小七的身邊總是有那麽好的人？他在的地方所有人都高興，就算他是老痞子，大哥他們也不嫌棄。為什麽我的身邊總是這麽黯淡，沒有人說話？”

  陸放聽了，抬腳就走。

  陸翊卻不能走，他的腳被釘在了地上，一步也不能挪動。

  譚菲望了一眼逃開的陸放，笑起來：“陸放跑什麽？我說錯了什麽嗎？我就是覺得江彥丞比你要好啊，他真好。如果我的身邊也有他那樣的人，也許我就不會這麽不舒服了吧？”

  陸翊終於說話：“你想做什麽？別再去動她了。”

  一向什麽都不在乎的陸翊難得說話這麽強硬，譚菲卻不管，她有氣無力地歎道：“我能做什麽？我隻是個廢人啊。還能去把他強了？陸翊，你太看得起我了。何況……”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何況我都有你的孩子了，我會做什麽傻事？”

  “小姑父，你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啊！回頭我們微信聯係吧？”

  石頭和他爺爺、爸爸媽媽一起走出來，衝江彥丞眨了眨眼，譚國軍、靳曼雲還有譚捷程實都跟著送出來，譚國良囑咐了林清婉什麽，又對程實譚捷說話，送別的氣氛很濃，大家寒暄吵鬧，沒有人聽見譚菲和陸翊說的話。

  “我們也過去吧，呆在這不動，顯得我們特沒禮貌對不對？”譚菲對陸翊笑道，從未有片刻失態。

  譚國良對程實道：“小程，你嶽母特別惦記你和小二，小程你都四十了吧？你看，你跟譚嚴一個年紀，看看石頭都多大了？”

  “我十五！”譚磊舉了手，搶答道。

  程實跟譚捷對視了一眼，麵色尷尬，譚捷忙笑道：“哎呀，爸，你能不能不催？過兩天我回去跟媽說，再陪爺爺奶奶兩天嘛。”

  大嫂笑著握了譚捷的手，低聲耳語道：“今晚加把勁兒，別偷懶啊小二！年紀不等人，再拖下去你就成高齡產婦了。向小六多學習。”

  譚璿在一旁正好都聽見了，她低頭忍笑，輕輕推了推譚捷：“二姐，你早該知道有今天，今晚加把勁兒啊！加油！”

  “一邊兒去，臭丫頭！找你老公加把勁兒去！”譚捷沒好氣地打開她，一把給她推江彥丞懷裏去了。

  “……”譚璿瞬間被秒殺，她算哪根嫩蔥？敢跟她二姐叫板？

  江彥丞把小痞子接住，差點笑出聲，他低頭湊在譚璿耳邊，賤兮兮道：“江太太，咱們晚上加把勁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