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睜眼那麽簡單。

  獨眼殘屍還在翕動幹癟的嘴巴，發出了一聲沙啞的幹笑。

  “殷天壽，你終究是漏算了一招！嘎嘎嘎！”

  啥玩意？

  這是個什麽鬼！

  郭河不由得一驚，連忙操縱著青甲煉屍遠離，直至它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閣下是誰？為何會躲在這裏！”

  之所以沒有即時逃走，郭河還是想要套出一點有價值的消息，畢竟眼前發生的事情匪夷所思。

  “是誰……我是誰？哦，本座金蛇毒君！”

  這話剛一出口，在郭河腦中立刻蹦出獨孤敗碎碎念念的評價。

  “風華絕代，江湖奇男子！”

  可……

  眼前的這“人”與評價相差得太大，簡直是雲泥之別。

  “你又是誰？”

  金蛇毒君血色獨目一閃，稍稍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環境，徑直看向了眼前的陌生人。

  可等他看見擋在郭河身前的青甲煉屍時，金蛇毒君頓時暴躁大怒。

  “你是殷天壽那個老匹夫的門人弟子？！”

  盛怒之下，金蛇毒君單臂撐起了身軀，雙肩一晃，就要暴起而動。

  郭河立刻後退三步，甩手就將神仙椅祭了出來，時刻準備向上方奪路而逃。

  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周身散發著凝液期高手才有的靈力波動，即便軀體殘缺得不像話，也不是自己所能應對的。

  “前輩，誰是殷天壽？我可是石門主的記名弟子郭河，根本不認識……”

  雖然有了逃跑的打算，他還在努力撇開與殷天壽的關係。

  開玩笑，他確實不認識那個黑袍陰人。

  事實證明，郭河有些大驚小怪。

  金蛇毒君的殘軀僅僅離開深坑底一尺不到，然後……一個踉蹌，又跌回了坑底。

  郭河：“……”

  怎麽回事？紙老虎？

  “那個金蛇前輩，需要幫忙嗎？好像看你不太方便呐。”

  郭河大著膽子往前湊了湊，捎帶著也將懸停半空的神仙椅挪近一些。

  此刻，獨眼殘屍（金蛇毒君）正難以置信地望著齊膝而斷的雙腿，或許是意識到了其它問題，他開始艱難地伸直了雙臂。

  雙臂還在，不過一對手掌卻不見了蹤影。

  呆愣了好一陣兒，他再度豎起手臂，顫抖地“摸”向自己的臉。

  沒有了靈活的十指，可他還是感受到麵容的坑坑窪窪，尤其是深陷下去的空洞右眼眶。

  “啊！殷——天——壽！”

  金蛇毒君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恐懼和憤怒，仰麵發出一聲長長的嘶吼。

  嘶吼如此狂野，瞬間在並不大的地底溶洞掀起了一陣聲浪風暴，連懸停在半空的神仙椅都搖搖欲墜。

  沙地表麵的一層浮沙、少許斷折的堅皮草莖葉，還有離岩壁最近的一具陰魂門弟子屍體，都在震顫著向岩壁深坑方向移動。

  反倒是煉氣七層的郭河受影響最小，拉扯感確實存在，但能夠抵擋得住。

  由此觀之，金蛇毒君的實力虧損太多。

  剛才郭河所感受到的凝液期威壓，更像是一個唬人的花架子，其實力勉強維持在煉氣八九層。

  不過——

  再這樣下去，溶洞內也會變得狼藉不堪，石神通那邊還真不好“交待”。

  “前輩，前輩，你冷靜一些！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郭河頂著拉扯之力大聲“攔阻”，眼角的餘光不由地瞥了一眼靈草叢。

  據記憶碎片提供的消息，殷天壽就被埋葬在那裏，到底要不要說出來呢？

  當然，這個念頭僅僅在腦中一閃就被他忽略。

  上一代的恩怨誰是誰非，他這個外人還真不好判斷。

  在記憶碎片中，殷天壽曾經提過，他所中的劇毒真?煉屍丸正是這個金蛇毒君提供。雖然不清楚對方怎麽落入殷天壽的手中，但這兩個家夥的皮股都不怎麽幹淨。

  “金蛇前輩，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恢複修為和元氣麽？”

  郭河一麵抵抗著聲浪的拉扯，一麵“善意”規勸道。

  聞聽此言，金蛇毒君驀然一愣。

  與此同時，溶洞內產生的撕扯怪力也憑空消失。

  在梗著脖子思索了一陣，金蛇毒君的血色獨目之中閃過一絲憤恨和惆悵。

  “你說的對，現在我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恐怕連這座囚籠都走不出。”在中間穿插了一聲苦笑，他忽地看向郭河說道，“你真的願意幫我？”

  “當然！”郭河慷慨應聲，不過緊接著補上一句，“不過金蛇前輩是不是也得給點好處？獨孤敗師叔可是時常念叨你哩。”

  “獨孤敗？你是說阿敗？”

  “不然還有誰！”

  瞧著對方僵屍臉上展露的歡喜，郭河不由地暗暗咋舌。

  沒想到，以獨孤敗陰險狠毒的性子，竟然還有不少人惦記。

  “她……她還好嗎？”

  “當然，在陰魂門她可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就是時常發些脾氣，讓闖禍的弟子吞吃煉屍丸。唔，我就有幸吃過一次，還好抗了下來。”

  “你是說你解開了煉屍丸的毒性？”金蛇毒君血目一閃，疑惑追問。

  “當然了，獨孤師叔種植了不少毒丹煉製的原材料。其中四味主藥地龍根、枯血藤、斷腸花、無心果，我都負責過培植。

  修煉艱難，為了換一點兒靈石修煉，我將它們的伴生雜草都搜集起來。在中毒後，實在沒轍的我隻好將它們一股腦吃了下去。

  誰會想到剛好克製了煉屍丸的毒性……”

  仿佛是為了賣弄，又仿佛是慶幸自己吉人天相，郭河巨細無遺地將這些細節說了出來。

  如此的閑言碎語，反倒完美解釋了對方的懷疑。

  “沒錯，沒想到你小子誤打誤撞湊齊了解藥，好福氣！”金蛇毒君頗為感慨。

  “福氣個屁！”郭河啐了一口，抬手一指另一邊岩壁下被損毀的堅皮草和四具屍體，繼續補充道，“呶，這次我守護靈草不力，回去肯定要受罰的。這次肯定得喂我真?煉屍丸，死定了！”

  哇哢哢，真佩服自己呐，謊話也說得這麽溜！

  之所以這麽做，還是想試探對方。

  果然……

  金蛇毒君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掃了一圈，哂笑道：“死定了？那也未必！”

  郭河聞言雙眸一亮，一拍額頭做出慶幸加懊悔的神情。

  “嗨！我怎麽把這茬兒忘了！師叔常說，真?煉屍丸唯有金蛇前輩能解，現在我幫前輩脫了困，您一定不會見死不救哈？”

  繞了半圈兒，郭河總算將話題引到了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