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還法相。”杜冷秋話音落下，他背後的法相恍若夢幻泡影般消失無蹤，而他本人更是眼角流淌下一絲血淚。

  他的氣息再次衰退，跌落至飛仙境界，體表外白金斬魔仙光轟然飛騰起三丈高下，將他和躺椅一起籠罩，隔絕了真空的侵襲。

  他不為所動，再一次開口。

  “退還飛仙。”

  剛剛還保護他的大成仙光刹那金衰退，化作點點白金色的熒光，飛散在空中。此時的杜冷秋，雙耳各自流淌出一絲鮮血。

  他的氣息再次衰退，跌落至神通秘境。杜冷秋的體表之外再沒有仙光，僅有神通境界的法力護住全身上下。

  此時的他，已經無法隔絕真空侵襲座下的躺椅。但身旁的蝶舞恰到好處的保護了這一切。杜冷秋看著她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退還神通。”

  “退還真氣。”

  杜冷秋徹底變成了凡人的模樣。他此時就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白發蒼蒼，皺紋滿麵，連聲音也變得嘶啞。

  失去了法力，失去了真氣，時光在他身上雕琢的痕跡全部重現。杜冷秋顫顫巍巍，蝶舞卻已經是泣不成聲。

  杜冷秋哈哈一笑，道：“蝶舞，不要做此小兒女態。在四麵都是黑暗的世界中開辟道路，若是沒有磨難，那諸天萬界，豈不是全部成了蠢人。”

  “或許，我走的路本就是錯的。但那又如何。我走過，看過，笑過，這便夠了。”

  “我退還此身。”

  杜冷秋蒼老的身形緩緩化作了粉塵，粉塵飄散之後，立刻化作了最精純的元氣，與這天地間無處不在的元氣融合成一體，再不分彼此。

  虛幻的靈魂出現在原地。這是杜冷秋萬劫不滅的神魂，本可以遨遊萬界而不損分毫，如今卻如風中殘燭一般，隨時都會崩潰。

  他的神魂緩緩張口，發出了無聲的呐喊。

  “我退還此魂！”

  “我退還宇宙中一切的印記！”

  杜冷秋的神魂緩緩潰滅，變成一片虛無。蝶舞按著躺椅，再不能自己，她的淚水流淌成河，在虛空中形成了一道奇景。

  蝶舞撫摸這躺椅，眼圈發紅，聲音哽咽，道：“公子，我等著你歸來。永遠等待著你。”她已將自己的淚水化作白色的雲霧，遮蔽了一切。

  躺椅，白雲，一切都消失在雲霧之中。一年又一年，一歲又一歲。

  …………

  大師範語重心長的警戒道：“這九個境界，每一步都是難之又難。沒有永恒不變之誌，勇猛精進之心，謹小慎微之行，必將倒在這條登天之路上。”

  “沒有例外！”

  吳波慎重的致謝，而侯光烈卻隻是哂笑一聲，毫不在意。

  大師範更加不在乎，修行是自己的事兒，他人又豈會在意呢？

  他微笑著開口，“你們剛剛進階先天，現在需要了解的是三部八景二十四身神。你們有誰聽說過嗎？”

  吳波兩人撥浪鼓一般搖頭。

  “三部八景二十四身神是照靈境需要喚醒的全部神靈名稱，而如果要踏入神通秘境，必然要在天地人三部八景當中各自喚醒一尊神靈，天地人三靈合一，方才可以踏破神通壁障，超脫凡俗。”

  “這二十四神中，有血神浩瀚，肺神皓華，心神辛夷，尾神天柱，耳神千裏……。你們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神靈，但最好首選血神浩瀚，這對於你們的修行進境好處最大。”

  “你們還有沒有什麽疑問？”

  吳波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本想咽下的問題吐出來，拱手發問，“敢問大師範，三尊神靈喚醒之後，如何三靈合一？如何踏破壁障？”

  “由照靈而至神通，是長生三劫第一劫，也是最困難的一道劫難。它是神人之別的開始，對於有些人來說，不需要提點，就水到渠成，踏破壁障，超脫凡俗。”

  明玉先說了一番廢話，待大家等的心焦之後，方才解釋道：“破壁的機會可以是一種信念，也可以是一種道路；它可以是一句話語，也可以是一種感動。

  總而言之，千百個人有千百種方法，各有不同。需要你們自己去尋找自己的道，我本人無法告訴你們。

  我隻能告訴你們一句話——神通，神通，你心中的神，究竟是什麽樣子？你想得明白了，才有神通。”

  侯光烈卻不關心怎麽破壁，他總認為車到山前必有路，不必憂慮那麽遙遠的事情。他一臉好奇的問道：“大師範，這天地間有多少人進階到了最後一步，獲得了永恒呢？”

  大師範細目緩緩閉上，“我不知道。或許將來你知道了可以告訴我。”

  侯光烈滿臉失望。

  大師範指了指旁邊的房間，道：“哪兒有修行的秘籍，有煉神圖，你們可以自己進去挑選。”

  吳波急忙拽著侯光烈走了過去。

  隻見牆壁上掛著二十四張圖，那圖形不是山水畫，而是各種古怪的圖案，有蜿蜒的長河，有全身的骨骼，有一團月光在圖畫上快速移動，也有一團黑暗。

  而在圖畫的下方，則是一排排的書架。架子上放著大量的卷軸。每一個卷軸下方都掛著一個小小的紙片，上麵寫著簡單的注解。

  吳波隨意看了較近的一卷，隻見名字寫著——紫霞飛照煉神訣。再看旁邊一根卷軸，那紙片上又寫著——四方明月練炁真訣。再看一卷——青龍七相。

  他不可置信的反問道：“難道這滿屋子都是法訣，這，這可真是財大氣粗啊。”

  侯光烈也被狠狠的鎮住了。他侯家在寒流堡也算是大戶人家，前呼後擁的仆人不少，更有高手充做護院，很有些豪族氣象。

  可整個侯家，比較好的武功也就是三本而已。跟這滿屋子秘籍的傾城武館一比，就像是乞丐比之於皇帝。

  不知不覺中，侯光烈收起了自己狂妄無知的那一套，而是認真的挑選起來。

  他自言自語道：“說起來，大師範沒教過我們怎麽挑選這些法訣，難道是要看運氣，或者看眼緣嗎？”

  吳波卻不管那麽多，他已經拉開一副卷軸，認真研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