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冷火並沒有另投他派，許飛娘的神色立刻便緩和下來。她注視著冷火道：“既然你沒有叛變，為什麽不叫我師姐呢？”

  “仙姑可知我們會什麽會敗？”

  許飛娘沉默。

  “敗在氣運不敵。”冷火斷然給出了結論。

  “氣運呐。”

  許飛娘低下眼眸，拿出八卦排演出乾卦，依次是潛龍勿用、見龍在田、終日乾乾，或躍在淵，飛龍在天，亢龍有悔六爻，然後接著說，“這些年我一直在推算兩派氣運，峨眉派如今是終日乾乾，再經過大約十年時間積攢實力，便是飛龍在天之卦，此乃陽爻居陽位，九五至尊之象，勢難可當，天下稱雄！

  而我五台派乃是一副山地剝卦，剝之又削，教祖喪命，道統又失，已經是山重水複，苟延殘喘之地了。

  沒想到前些日我再卜卦時，竟然也變成了乾卦，隻不過是在見龍在田之地，隻要我們隱忍等到峨眉過了第五爻，開始亢龍有悔之時，他們便盛極而衰。”說完她把兩卦合在一起，“峨眉三次鬥劍之時，我方在天，他已有悔，正是咱們大仇得報之時！”

  說完，許飛娘一雙妙目定定的看著冷火，充滿希冀。還有一絲的忐忑不安。冷火啼笑皆非。

  很顯然，這許飛娘舍不得五台，舍不得他師兄弟五台劍派。

  試想一下，太乙混元祖師轉世過來，若是許飛娘能給他一個正兒八經的五台劍宗，還留著掌門的位置給他。

  或者，五台星流雲散，他們隻有孤家寡人彼此兩個，到底是哪一種混元會更加高興呢？在許飛娘心中，不言而喻。

  冷火抓了抓腦袋，想著措辭。

  “仙姑可知，氣運又是如何來的呢？”

  “來自於大勢。長眉千年積累，天下多少高人都受過他峨眉恩惠，反倒是五台，成立數百年，敵人的數量多過朋友的數量。”

  “這樣的門派不敗，才是咄咄怪事。”

  “五台派已經不可救藥。”

  “仙姑死了那條心吧。”

  許飛娘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神色眼看著暗淡下來。冷火卻知道響鼓要用重錘，要想叫醒許飛娘，等閑辦法行不通。

  他冷冷的道：“要想複仇。先積大勢。可長眉已經先走了千年的棋局，已經是飛龍在天。該怎麽破解，唯有一條路可走。”

  “那一條？”許飛娘連忙凝目望來

  “宏願！”

  “宏願？”許飛娘不明白

  冷火卻道：“無論是三清也還，佛門世尊也罷，都是外來者。這個世界已經受他們荼毒億萬年之久。”

  “這個世界已經積累的太多逇不滿。這個世界在呼喚英雄！”冷火說的慷慨激昂，恍若澎湃的波濤。

  許飛娘一臉懵逼，幹笑一聲道：“師弟，請說人話。”

  冷火沒好氣的道：“我們要興人道，立大勢，聚旁門，開天地。”

  “師弟你說的每個字我都懂，但連在一起我就不懂了。”

  “但是，師姐我也不是一無是處。”

  許飛娘道：“師姐我已經老了，不懂你的這些名詞。但不管做什麽事情，財物都是根本。對於我們來說，法寶就是根本。這些年負重忍辱倒也煉了不少，都送給師弟你吧。”

  冷火微微搖頭，道：“仙姑！”

  許飛娘斷然道：“我不想聽這個名字，你若執意不叫我師姐，就叫我姐姐吧。”

  “好！”

  “這件事改日再說不遲。”冷火問二人，“姐姐可曾聽說過合沙道長？”

  許飛娘點點頭就：“合沙道長是昔年橫行天下的大方真人乙休的師叔，當年他的同門師兄弟曾經一起在東海釣鼇磯幫助峨眉三老大戰西海老魔，也是以金仙境界肉身飛升，時間還在長眉真人之前！”

  冷火說道：“合沙道長一門向來低調，唯有昔年的終南三煞有些名頭，他們所煉道法與咱們的陳摶老祖一脈相近，由五行入兩儀，兩儀入太極，返還先天無極之境。合沙道長鄰近飛升前曾經留下一部道書，名叫《合沙奇書》，俱是玉頁金章，與天府秘籍一類，現今藏在西南惡鬼峽蛇王廟之中，具體地點我已經用先天神卦推算出來。”

  許飛娘驚訝道：“師弟若能得到合沙道長的功法，可謂是曠世仙緣了！”

  冷火道：“這就是我所說的大勢了。旁門左道之士，數量遠超正道，但卻如孤魂野鬼，無處安家。”

  “姐姐，我們要做的，就是為旁門開天地，自然便得天之眷顧。到時候大勢在我，覆滅峨眉，輕而易舉。”

  “而這第一步，便是聚攏天下才智傑出之士，合力創一條路來。”

  許飛娘微微搖頭，“弟弟你太年輕了。一樣米養百樣人。人越多，越是難以成事。要為旁門開天地，非絕世無雙之人不能為之。”

  她歎了口氣，“當年連山大師何等高人，卻也在月兒島被群魔吞噬而亡。所以，要為旁門開天地，非得有超越連山大師的無雙天才方可。”說道這裏，她自己都是搖頭。

  連山大師以德行服膺天下群魔，那是何等天才。這等天才千百年方有一個，而要超越這等人，還必須有光明無比的通天大道不走，偏要為旁門之祖。

  這樣諸般條件吻合，方才滿足。

  “師弟，我們不要做這個好不好？”

  冷火輕輕一笑，“樹欲靜而風不止，隻怕峨眉不願意放過我們這些五台餘孽。”

  許飛娘也是歎息。

  她和是一顆玲瓏心，又如何不知道峨眉的心思。良久，她微微一歎，“罷了，我們先去取了合沙奇書再說其他吧。”

  兩人禦劍而走，穿越黃山煙霞，直奔西南惡鬼峽。

  離開黃山，許飛娘還頗有詫異，道：“餐霞居然沒有出麵阻攔，當真奇怪。”

  冷火卻道：“這又什麽稀奇的。我如今已不是嶽琴濱，而是冷火，前世種種，都如秋霜，見日消融。”

  許飛娘悵然道：“前世種種，當真可以忘卻嗎？”

  冷火默然不語。他本人並非嶽琴濱啊，甚至連他的軀殼也一起放棄了，自然和嶽琴濱再無半點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