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雲樓是嶗山派的產業。

  隻憑這一點，整個青州，乃至整個天下都沒有人敢惹。

  作為青州的龍頭產業，牧雲樓占據了青州城裏最好的地段。正方形的青州城，最主要的十字幹道，其交叉處，不是官署，而是牧雲樓。

  每一個來到牧雲樓的人都會驚歎，順便把青州官署看扁。

  牧雲樓占地廣袤，連數百平方的園子都辦了十八個，號稱十八秀。每一處園子都有小橋流水，假山長廊，正正經經的江南風味。

  租這樣的園子，按時辰算錢。每個時辰一百兩銀子，是整個青州最大的消金窟，不是因為別的，就為了有麵子。

  秦焯今天就給給足了杜冷秋麵子。

  他殷勤斟酒，舉手投足間都在圍繞著杜冷秋，言談之間，更是把杜冷秋捧到了天上。不得不說，沒有了舅舅做後台，他成長了很多。

  “杜哥，說一千道一萬，還是修煉有成好啊。”他自嘲地笑了笑，“你說，我若是當年拚命些，有舅舅的幫助，怎麽也可以進階神通秘境，不至於在今天被人看扁。”

  “我父母在鎬京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都是我太沒用。杜大人，你這些年潛心修行，一舉進階，實在是讓我羨煞。”

  杜冷秋不是沒事幹，來聽秦焯吹捧的。

  他今天來赴約，是有正經事兒。

  飲了兩杯酒，隨機將杯子扣下，正色道“秦焯，我這兒有一份天大的功勞，你有沒有興趣？”

  秦焯二話不說，瞬間跪倒在地，舉手發誓，“若是杜哥肯提攜我。今生今世我唯杜哥馬首是瞻，絕無二心。若違此誓，天棄之，地厭之，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他興奮的看著杜冷秋，欲言又止。

  杜冷秋淡定的道“不慌，且聽我慢慢道來。”

  將西南三州的經曆一一敘述，秦焯聽得很認真，一字不漏。越聽，他越是興奮，最後，他在小廳中踱步來去，恍若熱鍋上的螞蟻。

  “杜哥，這其中絕對有大魚，妖族這次是有大動作，隻要我們抓住他們的狐狸尾巴，我，我，我絕對可以……”

  他衝過去握住杜冷秋的手，眼神炙熱的可以融化冰雪，“杜哥，帶我。”

  “放心，我豈會虧待自己人。”

  杜冷秋拍拍他肩膀，很有大佬的感覺。他沉吟一下，道“你帶我來著牧雲樓，是有自己的小算盤吧。”

  秦焯羞愧的低下頭，道“杜哥明見千裏，目光如炬，纖毫可辨……”

  “停！”

  秦焯甩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道“是我目光短淺，來這兒是想請杜哥給嶗山派一個教訓，免得他們以為我們懸劍司無人。”

  隨機，他臉色一整，“如今我才知道，我見識不夠。和嶗山派有什麽好爭的，我們幹就幹妖族，堂堂正正打他們臉。”

  “杜哥開口，給我派任務吧，看看我能幫什麽忙？”秦焯顧盼自雄，很是有幹一番事業的心態。

  杜冷秋滿意一笑，道“很好，你要做的就是，什麽也不幹，不拖我的後腿。”

  秦焯臉色頓時囧然，吭吭嗤嗤的道“我，我也不是這樣沒用吧？”

  “不，你是的。”

  杜冷秋關鍵時刻，給了他一萬點暴擊傷害。他長身而起，道“我不在青州，這裏的一切還是你來主持。有人問起，就說我在青州到處走訪。這就是你的任務。”

  秦焯臉色有些垮，但好歹他也有一些自知之明。

  一個區區先天罡氣的武者，沒有資格插手妖族的陰謀。隻需要一個浪頭打過來，就會將他徹底淹死。

  杜冷秋推開門，陽光正好，修竹青青，真是一個好天氣。他禦劍而起，直奔西南，卻聽旁邊一人喝罵道“什麽東西，不知道牧雲樓不準飛行嗎？”話音未落，杜冷秋便察覺一道雷霆裂空而來。

  先見電光，再聞雷鳴。

  杜冷秋彈指一道劍氣飛出，擋住雷光，這才從容轉身，看向了敵人。

  對麵十丈開外，一個黑袍道人懸空而立，態度高傲到了極點，竟連眼睛都不看杜冷秋一眼，隻是用下巴點了點，道“哪裏來的小輩，不知道這兒是嶗山派的產業麽？”

  杜冷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高傲的宗門，即便是在上一個世界的天河宗，也沒有這般囂張。他怒極而笑，懶得答話，一拍劍鞘，漫天劍氣迸發，呼嘯著將道人淹沒。

  十方蜉蝣劍！

  道人瞳孔一縮，手腕上一串珠鏈陡然大放光明，一個蛋殼似的光罩將他牢牢護住。劍氣狂瀾在光罩上撞出點點漣漪，使得罩子明滅不定，似乎隨時都會崩潰。

  道人大驚失色，這珠鏈是他飛仙境的師尊賜予的寶器，不料竟連片刻也抵擋不住。他大聲喊叫“道友，道友！手下留情！我沒有惡意。”

  杜冷秋冷哼一聲，劍氣再起狂飆，轟然衝碎了光罩護壁。

  道人眼睛一閉，低聲道“完了。”他無比後悔今日的莽撞和往日的囂張，怎麽也想不到天下間竟然有人不給嶗山派麵子。

  就算是以後嶗山派為他複仇，可他死了，複仇又有個鳥用。

  臨死之前，他的思維無比清晰。

  這個世界，隻有活著才是真實的，其他的一切都是虛妄。隱隱之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境大有進步，對於進階飛仙極有好處。可惜，未來的一切跟他再沒有關係。

  “如果有來生，我願意做一個謙虛的人。”

  劍氣轟鳴中，他隻覺得頭頂涼颼颼的，卻沒有痛覺。過了幾秒鍾，他睜開眼睛一看，敵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之前的經曆都是一種幻覺。

  他摸了摸腦袋，隻覺光滑異常，手感甚好。

  猛地一愣，他連忙撫摸整個腦殼，光溜溜，甚滑。他頓時慘叫起來，原來竟被劍氣剃了一個光頭。

  “我清虛在此發誓，今後，我一定要謙虛。”清虛道人拍著光光的腦袋，後怕異常。他偷眼看了看周圍，急忙飛落，單掌一揮，將自家掉落的頭發收了起來。

  行走天下，不可不謹慎。這個世上有很多種咒術，就是用敵人的毛發作為材料，小命可比麵子重要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