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懸劍司——白猿盜女 第84章 第三天
作者:雲中遊魚      更新:2021-01-06 08:21      字數:3643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梆梆梆”

  子夜時分,涼州城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守夜人擊柝走過,一陣寒風吹來,讓他緊了緊羊皮襖子,又灌了一口燒刀子,方才覺得肚子裏有些暖意。他搖頭晃腦,睡眼朦朧,恍惚間覺得遠處有些人影,但努力瞪大眼睛,卻絲毫沒有發現。

  守夜人苦笑一聲,心中哀歎真是老了,老了。老眼昏花啊。他奮力鼓起力氣,氣沉丹田,大喝道“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梆梆梆”

  待他走遠,一群身穿黑底白線飛鷹服的武士舉著火把出現,沉重而整齊的腳步聲昭示著他們百戰精兵的身份。

  黑夜,沉默無聲。這群武士除了兵甲碰撞之外,再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縱橫筆直的隊列在一家大戶人家的院落門前駐足而立。

  火光下,可以清晰看到門口的牌匾上寫著“別駕張府”。

  不一刻,有四人排眾而出,分別是杜冷秋、舒紅袖、古鷹、秦焯,此時此刻,他們都穿著一身官服。

  周圍的武士們手持刀劍弓弩,弓上弦劍出鞘,火把烈烈燃燒。

  有個名詞叫做明火執仗,就是說得這種情況。

  這些武士都是懸劍司麾下的在編武士,和刺史府的武力沒有半點關係。而之所以不動用任何刺史府的軍士和衙役,就是怕張蒙在其中有些關係,導致有人給他通風報信。

  這一次要用到懸劍司,杜冷秋特意通知秦焯,讓他也來領一份功勞。免得這家夥將來狗急跳牆,再鬧出些其他的事端。

  “杜哥,這次小弟承蒙您關照,也能得一份小小功勞。將來調派入了京師,必定重重報答。”秦焯語氣誠懇極了,他一個近乎三十歲的家夥在杜冷秋麵前伏低做小,堪稱完美的表演。至於之前被嚇尿的事情,嗬嗬,秦焯表示早已不介懷了。

  杜冷秋哈哈一笑,“都是自家兄弟,再說秦兄夙興夜寐,隻為破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將來調入京師,我等還要仰仗秦兄提拔。”

  秦焯笑得合不攏嘴來,連聲道“哪裏哪裏,將來小弟做東,在京師共謀一醉。”

  待武士們準備妥當,秦焯大手一揮,喝道“破門!”

  立刻有武士上前,對著大門一刀斬下。木質的插栓瞬間斷裂,大門洞開,武士們舉著火把蜂擁而入。

  “你們是什麽人?不知道這裏是別駕府……哎呦,你怎麽打人啊?嗷”

  “懸劍司辦案,投降著活命,抵抗者格殺勿論!”

  “懸劍司辦案,抵抗者格殺勿論!”

  ……

  在一片喧囂聲中,別駕府的丫鬟仆役們紛紛跪倒請降,凡是硬著脖子頂牛的,紛紛被砸翻在地。

  雖然說著格殺勿論,但這些仆役實在太渣,統統都是一招放倒,過程不要太輕鬆。別駕府不是沒有看家護院的,隻是這些人都是老江湖了,怎麽敢惹懸劍司。別駕府中,就數他們投降的最快。

  別駕府占地廣袤,怕有七八十畝地大小,院落足有七重之多。雕梁畫棟,曲廊回轉,配合小溪石橋假山茂林,營造出江南園林的美感。

  杜冷秋一行在一座六角涼亭落腳,遊目四顧,感歎紛來。

  “該死,這混蛋是撈了多少錢?”古鷹義憤填膺,雙目幾乎要噴出嫉妒的火來。同為官府中人,古鷹的房子比起張蒙的府邸,簡直就是狗窩。不,連狗窩都不如。

  “嘖嘖,就算是在京師,也沒幾個王爺能修建出這般府邸。想不到在涼州這邊鄙之地,竟能看到這般園林!”秦焯讚歎不已,同時在話語內外顯示自己“京師人”高人一等的身份,可謂優越感十分過剩。

  “啟稟大人,張蒙脫逃,但被窩還是溫的。”

  秦焯本來意氣風發的臉立刻變的紫青,他急忙轉身,皺著眉頭,可憐巴巴的問道“杜哥,這,這可如何是好?”本來攻入別駕府,秦焯已經打定了主意,這盜女案不管是不是張蒙做的,都要安到他頭上,做成鐵案。

  正所謂三木之下,何求不得!不怕這張蒙不承認,可如今這張蒙跑路不見人影,一切都無從談起。

  杜冷秋哈哈一笑,拍了拍秦焯的肩膀,“秦兄放心,曹塵和侯稚林兩位前輩在外麵遊蕩,保管他家裏連隻耗子也休想逃出去。”

  秦焯大喜過望,感激的道“還是杜哥想的周全。”

  半個時辰後,忽有一隊武士趕來,“報!各位大人,在左院的地窖中找到很多女人和白骨。”

  “白骨?”古鷹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他急慌慌的走下涼亭,道“快帶我去看看。”

  然而,那武士卻不動,隻看著秦焯三人。

  這就是尷尬了。

  這些武士隸屬懸劍司,刺史府沒有管轄權限,故而古鷹雖然是刺史府的從事,卻也指揮不動任何一個。

  就在這時,又一隊武士來報,“報!各位大人,有一名女子自稱劉月娥,風雪劍宗弟子,被擄掠至此。”

  杜冷秋眉毛一揚,“看來是老道的徒弟,走吧,帶我去看看。袖子,另外一邊就看你的了。”說著,杜冷秋甩給舒紅袖一個眼色。

  舒紅袖領會於心,神色凝重的道“老杜,自己悠著點。”

  杜冷秋點點頭,笑了笑,徑直離開了涼亭。舒紅袖轉身扶刀對著武士道“前麵帶路。”甲胄撞擊聲中,一行人瞬間消失在亭台樓閣之間。

  轉過回廊,越過石橋,踏過枯林,杜冷秋在武士的帶領下,來到一座精巧的院落前,拱形的門廊上書寫著黝黑的篆字——白梅精舍。

  踏入精舍,他看到一行梅樹在春寒料峭中綻放著幾枝粉白色的梅花,而大多數的枝條上仍舊是緊致的花骨朵。

  一股極為幽暗的香氣侵襲而來。

  “好一個白梅精舍。”杜冷秋讚歎聲中,武士已經推開了一排三座精舍中,左首第一間的大門。

  越過大門,可以看到精舍內織花地毯上,一個妙齡女郎正委頓的依著桌腳,她手肘撐著桌麵,一雙妙目瞪著門口。

  杜冷秋負手越過門檻,俯視著她,淡淡的問道“你就是劉月娥?”

  “是的。”雖然她連站起來都很困難,完全處於任人魚肉的階段,但她的態度依舊不卑不亢,顯示出良好的心理素質。

  “你家住那裏?”杜冷秋問的很隨意

  “涼州,獅子街。”

  “你師傅是侯稚林?”

  “不,侯道長是我師伯。”

  “你怎麽失手被擒的?可看到了凶手?”

  聽到這個問題,劉月娥終於不再淡定,她臉色微紅,道“完全沒有看到是什麽人動手,隻聞到一股幽香,就徹底昏睡過去。”停頓了一下,她又補充說道“被擒之後,我時而昏睡,時而清醒,但一直不覺得饑餓。”

  杜冷秋眉毛耷拉下來,心中有些失望。雖然明知道這個狡詐的凶手不會露出這麽大的破綻,但他心中畢竟存了萬一的指望。

  他振奮了一下精神,提醒自己,張蒙這個凶殘的家夥還在暗中潛伏,隨時有可能暴起發難。杜冷秋和舒紅袖三人分開,就是為了給張蒙偷襲的機會,一旦他出手,舒紅袖三人就會火速救援。

  所以,杜冷秋一路來,做出慵懶的模樣麻痹對手,可現在看來,沒有半點效果。

  杜冷秋目光閃動,忽而,他笑了一下,道“你師傅就在附近,我帶你去見他。你能自己走路嗎?”

  “不能。”

  “那我背你。”杜冷秋斷然開口,也不給劉月娥拒絕的機會,上前攬著劉月娥柔軟的腰肢,輕巧的翻身,將她背起來。

  一股不輸於梅花的幽香侵入鼻翼,熏人欲醉。兩團軟玉在擠壓著背部的肌肉,劉月娥更是嚶嚀一聲,俯身在杜冷秋的脖子旁邊輕輕喘息著。

  “我靠!真是要命!”杜冷秋這個憑實力單身多年的鋼鐵直男從來沒有享受過這般溫柔,不由得暗自低罵起來。

  本來是為了露出破綻,勾引張蒙上鉤,但如今,卻有些騎虎難下。劉月娥的嬌/喘細細讓他精神不定,自家寶貝似乎有些抬頭的趨勢。

  “幹!”

  七捆柴瞬間出現在掌中,冰涼的劍柄讓他火熱的心瞬間冷卻下來,一腦子的白色液體也還原成了腦漿。

  “看來,我還是個正常的男人。”杜冷秋自嘲一聲,隨即裝出一副色授魂與的表情,大踏步走出了白梅精舍。

  一路上,杜冷秋做出了影帝級的表演,可惜,隻收獲了武士怪異的目光。他來到涼亭,舒紅袖等人已經在等待,他們神色凝重,居然沒有出言調侃。

  將劉月娥從背上卸下來,杜冷秋有些沮喪,低聲罵道“看來那混蛋是鐵了心要做王八了。”

  “袖子,幹嘛這麽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舒紅袖沉默著,沒有說話。她身旁的古鷹臉色鐵青,神色猙獰的嚇人,“嘿嘿,張蒙這個合歡宗餘孽,該千刀萬剮。”

  秦焯低聲解釋道“找到了二十八具屍骨,仵作說盡都是女子。另外七名活著的,沒有祁慕霞。”言外之意,祁慕霞已經死無全屍了。

  杜冷秋目視舒紅袖,卻見她雙眸冰寒如刀,顯然已經憤怒之極。她長噓一口氣,白霧升騰中,用低沉的聲音道“秦焯,畫影圖形,通緝張蒙,將七名女人遣送歸家,這些事都教給你辦,沒有沒有問題?”

  秦焯明白這是給他的功勞,連聲應是。若非時間地點都不對,他幾乎都要高興的狂笑起來。

  “老杜,咱們到處巡查一下。看看,有沒有遺漏的線索。”言罷,舒紅袖扶刀走出了涼亭。

  “好!”杜冷秋明白她是私下有些話要說,大踏步跟了過去。兩人前後相差三步,走了上百步之後,來到了一方石橋上。

  橋下泉水叮咚,悄然流淌。

  “老杜,這張蒙劫奪女子,將她們采補致死,真是窮凶極惡,不宰了他我心不甘。你幫不幫我?”舒紅袖拍著欄杆,語氣冷冽。

  杜冷秋沉默了一會兒,方才歎息道“這些家夥視普通人如草芥,在他們心中,沒有半點良知,可以說個個該死。袖子,咱們是一夥兒的,我不幫你誰幫你?說吧,你有什麽計劃?”

  “欲擒故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