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然蹙著眉眼神都透著擔憂心疼，溫柔的眉眼令人沉醉，他溫柔帶暖的手輕輕摸了摸哭得發顫的人，聲音溫暖。

  “好，你給我畫畫，我不走。”

  雲簡在那一瞬間突然明白了老師為什麽會這麽在乎一個認識不過多久的人，在乎到為了留下他而故意喝酒發酒瘋，這麽在乎麵子的他，能在對方的懷裏放肆哭出來，也代表老師是真的將他當自己最親近的人了吧？

  雲簡轉身出了房門，靠在牆上暗沉的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下巴。

  她垂下陰翳的眸，眸中冷色漸濃。

  她絕不會再讓老師哭。

  冷白的指節執著手機，屏幕上是跟匿名人的聊天記錄。

  【簡哥簡哥你怎麽走得那麽快！我追都追不上你的，說好的請我吃甜品的呢？】

  雲簡看到這條消息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忘了跟“軍師”說自己有事兒先走了，倒是讓他白來了——不過聽他這意思，是追過她和趙以南了？

  她那時還沒注意到，也真是失誤。

  少年姿態隨意背脊卻依舊挺直地靠在牆上，垂眸看手機時發絲微微垂在臉側，遮住了她眼正下方的小痣。

  【抱歉，臨時有事。】

  【哎呀沒關係，不過簡哥，那個女生……】

  女生？

  雲簡的眉一蹙。

  是在說趙悠然？

  【趙悠然？】

  【啊，原來她叫趙悠然啊，真是好聽又配得上她的名字！簡哥我對她一見鍾情，我從沒見過她這麽好看的女生，你幫我追她一把好不好？】

  雲簡的眉蹙得更深。

  她下意識感覺這事兒有點不太對勁，但也想不出是哪裏不對勁，仔細想想趙悠然長得是很不錯，性格雖然嬌蠻但說不定就剛好戳到了他的點呢……還是感覺不太對。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

  雲簡確實不清楚這個。

  她與人相交一直都很被動，很少去主動了解對方周邊的人物環境。

  【肯定沒有啦！她長得那麽高嶺之花，想都知道肯定是女神級別的人物，肯定不會有男朋友，說不定連初戀都沒有呢嘿嘿嘿】

  高嶺之花？

  ……趙悠然？

  雲簡眉心蹙起了一道深深的溝。

  【簡哥簡哥求求你了，求你幫我追她一把好不好，我活了這麽久第一次遇到一見鍾情的女生，你不會忍心我還沒開始戀愛就已經失戀了吧？】

  雲簡抿了抿唇，問了句。

  【她穿得什麽衣服，發型是什麽？】

  【啊，你不都見到了嗎還問我。】

  【回答。】

  【嚶。就白裙子長頭發啊，標準初戀夢中女神！啊，簡哥你真的這次一定要幫我！】

  趙悠然今天就是這幅打扮。

  雲簡放鬆了繃緊的眉，暫且收了自己的懷疑和感覺不太對的直覺。

  【可以幫你。不過你得先給我查一件事。】

  【沒問題！老板盡管吩咐！】

  雲簡的眼緩緩眯起，危險的眸光從那扇還未關嚴實的門縫一劃而過，從喉間滾出一聲冷笑，淡淡打了文字過去。

  【幫我查，企業家孟盼夏，查查他這些年公司的紕漏和稅收，看看有沒有什麽漏洞可鑽。】

  她回想著之前電視上沈繆指的那個男人，眸子垂下眼睫微微翕動，掩藏著無盡冷意陰沉。

  就先從你開刀了。

  …

  沈繆最後睡著的時候盛好的湯都涼透了。

  秦亦然輕手輕腳地從房中出來，輕輕關上門，一轉眼就看到了雲簡麵無表情沉默地站在門邊，微驚，而後指了指客廳，示意兩人去那邊說話。

  雲簡點了點頭。

  “湯應該都涼了吧，我先給你熱熱，不用微波爐，微波爐熱的湯跟原味總是有些差距的。”秦亦然身上還圍著嫩黃色的小圍裙，跟他成熟的外表氣質對比起來竟有種反差萌。

  雲簡靠在廚房門口看著他的背影。

  眉心蹙起眼底陰翳。

  他是個很優秀的人。

  可這樣優秀的人是注定不會陪老師一輩子的——單從他粘人的徒弟來看就說明了這一點。

  雲簡垂下眸，突然出聲：“秦先生什麽時候走？”

  秦亦然正在用湯勺舀湯到小碟子裏試味，身姿挺拔頎長，聽到雲簡的話略偏頭看向她，笑了笑，“等沈繆安頓下來我就走。”

  “……”

  雲簡抿了抿唇。

  老師安頓不下來的。

  “小小年紀怎麽總皺著眉啊？”秦亦然不知何時已經轉過了身，含笑看著她，眼神溫柔到像是在看自己的小輩一樣。

  雲簡又蹙了蹙眉。

  為什麽很多人都喜歡問她這個問題？

  “你和我的學生很相似。”秦亦然垂眸溫柔一笑，“不過她與你不同，她是個什麽都喜歡藏在心裏的孩子，表麵總是一副笑相。”

  “哪裏相似？”雲簡蹙眉抬眸看他。

  秦亦然溫柔穩重地看著她，語調溫和，像是一位溫和的長者，又像是指引少年人找到彼岸的悠遠長生樹。

  “我冒昧猜一猜，猜錯了還希望不要生氣——你是個很心軟的孩子，你喜歡把所有的心事所有的柔軟都藏在內裏，用最堅硬的刺去麵對所有人，這一點就跟她很相似。”

  雲簡在他的目光下竟顯得有些狼狽，不過她相當淡定地頂著他的目光蹙眉沉默。

  秦亦然垂下眸道了句抱歉。

  “抱歉，失禮了。”

  “沒事。”雲簡聲音很冷淡，“不過有一點秦先生說錯了——我從不心軟，也不需要去偽裝什麽。”

  “好。”秦亦然溫和笑笑，轉身為她盛了一碗湯，骨節分明的手輕輕端著，給她端到了外麵的桌上，抬眸笑笑，“快來嚐嚐。那邊米飯也燜好了，等會兒我再炒兩個菜。”

  “不必麻煩了。”雲簡一頓，用較為婉轉的話說，“老師一時半會起不來，我們兩人的話一個菜也就夠了……當然，我隻是建議。”

  話語落下時她發頂也突然落下一隻溫暖的手，雲簡一僵，眼都愣了，沒抬起。隻感覺那人自然又熟練地揉了兩把就放下了手，輕笑著說了句“你說的有理”就回廚房去了。

  隻留雲簡蹙著眉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他是又把自己當他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