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暗沉，遠方傳來人們瘋狂的嘶吼聲。

  雪殤背對著劉-曉，不知道哪來的一陣風將魂體吹得泛起一陣陣漣漪。

  風蕭蕭兮易水寒。

  這是雪殤努力營造出來的氛圍。

  她在等著劉-曉開口。

  若是劉-曉能夠挽留她，那證明這一切都是有價值的。

  可是她這個姿勢已經擺了有一會。

  後麵竟然一點動靜都沒。

  沒有就沒有吧，要開演下一幕了。

  她一步踏出，正準備一躍而下。

  “等一下。”劉-曉開口道。

  雪殤連忙收回腳步，但沒有回頭。

  “師傅還有何吩咐？”雪殤道。

  “你剛才說那麽多，我有點沒聽清。”劉-曉冷峻的臉色露出了笑容：“年紀大了，耳朵有點背。”

  雪殤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你耍我的吧？

  但這聲音裏帶著的真誠卻不似作偽。

  可再說一遍，這份氣氛不都被破壞了？

  劉-曉看著前麵由於心緒翻覆一陣蕩漾的魂體，心中冷笑著：大爺我這些年當門衛看過的電影電視劇不知幾凡，論演技大爺我也是不虛的。

  雪殤思考片刻決定不按著劉-曉的節奏走。

  她跨出一步道：“師傅隻需看我做就行。”

  隨即渾身散發出蒙蒙白光，透露出一絲浩然之力的味道。

  這當然是雪殤模仿的啦。

  “可恨，我失去肉身，單憑魂魄根本無法將浩然之的威能全部展現！”雪殤歎道。

  實際是在向劉-曉解釋為何浩然之力的氣息變得有些似是而非了。

  劉-曉心中更加確定眼前不是真正的蘭浩然，但他的演興已經激發起來了。

  此時他又道：“大聖此去何為？”

  雪殤心中一喜，這句我看過：“踏南天，碎淩霄！”

  “若一去不回？”

  “那便不去！”

  說道這雪殤突然覺得味道不對了，這不符合當前的情況啊，我應該回的是“那便一去不回”這才應景。

  不過蘭浩然記憶中的台詞就是“那便不去”。

  我這樣回答也沒錯，能夠進一步證明我自己是真的蘭浩然，打消這老頭的懷疑也好。

  劉-曉心中再次有些得意了。

  大爺我一句台詞又把你試出來，正確回答應該是“那便一去不回”啊，台詞功底都這麽差，還在大爺麵飆演技？

  劉-曉畢竟年紀大了，雖然喜歡看電影電視劇，也算不上老古董，但是網上這些梗他哪裏懂。

  雪殤自覺自己的表現可以算是九十九分了，還有一分要留給接下來的解釋了。

  “師傅這種時候就別玩這些梗了。”雪殤苦笑道：“浩然此去定當斬此惡魔，還世界以清！”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劉-曉看著眼前的魂體，心想著：反應蠻快的，知道自己台詞說錯了。

  雪殤說完一躍而起，整個魂向著王座上的惡魔飄去。

  龍套惡魔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總算來了，我保持這個姿勢這麽久了，腿都坐麻了，眼睛還不能往你那邊瞟。

  “浩然此去！”

  “定要魔界見天光！”

  同樣的台詞，同樣的畫麵。

  雪殤此時魂體爆發出強烈的光芒，手中更是凝聚出一把光劍。

  劉-曉眯著眼看著這一幕。

  特效不錯，若是放到外界拍電影，可以拿獎了。

  隻是台詞較為中二。

  光芒落幕。

  王座已經裂成兩半，王座上的惡魔已經消失不見。

  就這？

  劉-曉砸吧著嘴巴，太短了吧。

  雪殤控製著暗淡的魂體飄到劉-曉麵前。斷斷續續道：“師......傅，弟子幸不辱命。”

  她的魂體一陣閃爍，似乎說一句話都要用盡全力。

  “可惜弟子不能再侍奉在您身邊，您一定要出去，希望您能治好暗傷再進一步！”

  說完她抬頭望著昏暗的天空，眼神逐漸失去焦距。

  “十月金桂飄香，故鄉的桂花已經開了吧，好像回去再看一眼，可.....可惜了。”

  她的魂體逐漸化為點點星光飄散向天空。

  唯有最後一句話，仿若有回音一般在劉-曉耳畔來回響起。

  這一句是她臨時加的，畢竟在某人的記憶裏，這種句式更能突出情感，而且一般用在故事結尾。

  劉-曉看著這一幕，搖了搖頭。

  後麵這段演技不錯，能夠去拿獎了。

  不過這就完了嗎？

  劉-曉有點苦惱了，就像進入一款遊戲，還沒弄清楚規則，指引新手的NPC突然掛了。

  這還怎麽玩下去。

  下方本來朝拜惡魔的人群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陷入了慌亂之中。

  雪殤暗中觀察著依舊站在山邊的劉-曉，苦惱著。

  雪大導演在線提問：演員不按劇本來怎麽辦？

  看來得加把推力，讓這個木頭一般的老頭動一動了。

  人群突然騷動起來。

  “神......神竟然消失了？”

  “有人竟然殺了神？”

  “不！那不是人！是惡魔來了，惡魔刺殺了神！”

  “怎麽辦？神沒了，誰來庇護我們？”

  ......

  雪殤看著依舊冷眼旁觀的劉-曉。

  這老頭真是無情啊，你徒弟明明為了這些人屠魔，卻被人汙蔑，你竟然無動於衷。

  “對對，那就是惡魔，我看到那惡魔吃人了。”一男子驚恐地說道。

  說完他拿起一支血淋淋的斷臂咬了一口。

  用吃來壓下內心的恐慌。

  劉-曉宛如一位非常合格的觀眾在觀看一出戲劇，一言不發，沒有打擾這些人的表演。

  如果能鼓鼓掌，那就真是觀眾了。

  按照劇本，這時候劉-曉應該衝到男子麵前，逼他跪下道歉。

  但劉大演員罷工了。

  用蘭浩然記憶裏的話來說就是：這個姓劉的大爺耍大牌。

  不過雪大導演還有後續計劃。

  既然你不出口，那就讓其他龍套來跑吧。

  “住口！”

  一個女孩突然出現在山腳對著男子大喊道。

  “說浩然哥哥吃人，那是因為他發病了！你們呢？你現在又在做什麽？”

  男子斜著眼睛看了女孩一眼：“我們？”

  “哈哈！他說我們在吃人？”男子環顧一圈大笑道。

  “哈哈”

  ......

  周圍人群不約而同發出了不屑的笑聲。

  “這女娃子怎麽說話的？”

  “對啊，神上大人賜予的血食怎麽會是人呢？”

  “我們吃的是惡魔！”

  “對啊，我們用身體幫神上大人封印惡魔呢。”

  ......

  女孩氣得臉色通紅道：“你們......你們這群惡魔的走狗！若不是浩然哥哥拚著性命殺了惡魔，你們可能就死了！”

  “惡魔？”男子突然盯著女孩，將手上的斷臂一甩。

  “你竟然汙蔑神上大人是惡魔？我們是神上大人的眷族，是偉大的神使，我們用身體幫助神上大人封印惡魔，神上大人護佑我們不被病毒所擾，在神上大人的庇護下，我們活得好好的。”

  “我看你才是惡魔!”

  “不！是惡魔的使徒！”

  “剛才惡魔襲殺了神上大人，現在又派使徒來誘導我們墮落。”

  人們七嘴八舌的駁斥著女孩。

  男子走近女孩，鼻子用力嗅了嗅。

  “你幹什麽？”女孩連忙跳開。

  但她已經被包圍在人群中。

  “你身上有惡魔的氣息！”男子道。

  “你胡說！”女孩瞪大眼睛反駁。

  男子冷笑道：“你非神使，又感染了暴食病毒，要麽投靠了惡魔，要麽也墮於魔道開始食人，不管如何，你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

  ......

  周圍的人們舉著手一起喊著。

  宏大的音浪將女孩的臉嚇得煞白。

  同時也傳到了劉-曉的耳中。

  而劉-曉依舊高冷地坐在山頭上，絲毫沒有要下去的意思。

  甚至還想來瓶啤酒加點花生米。

  男子抬手虛按，音浪漸漸停息，他對著女孩道：

  “你雖罪該萬死，但神上大人是仁慈的，他說一切罪孽皆可寬恕，迷途的羔羊要學會知返。”

  “你現在願意加入我們嗎？”

  女孩雖然渾身發抖，但依舊沒有低頭。

  “呸！一群與魔共舞的家夥，我才不會加入你們。”

  口水噴在男子臉上。

  徹底將男子惹怒了。

  “這個女孩已經徹底墮落，隻能將她淨化！”

  “附議”

  “附議”

  ......

  “我提議將她獻祭給神上大人，我相信神上不會拋棄虔誠的信徒，他會再次回來的！”

  人群當然是讚同的。

  “你們幹什麽！”

  “放開我！”

  女孩哪裏是這些人的對手，似是知道了自己死期將至。

  女孩大喊道：“你們的神已經死了！浩然哥哥將那個惡魔殺了，你們會後悔的！”

  “浩然哥哥，雖然不能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夠同年同月同日死，倩兒也滿足了，你說過出去後要娶我，現在你先爽約了，但來世你一定要找到我，倩兒還做你的新娘！”

  不知是否是巧合，劉-曉發現女孩雖然被人架住，但目光一直盯著他這邊看。

  雪殤咬牙恨到：“這老頭還不出手！”

  “劉-曉！我知道你，浩然與我說過他有個師傅，但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浩然為了救你，失去了肉身，你竟然放任他一個人去與惡魔決鬥！”

  “你不配為師！”

  “不配為師！”

  女孩的話似乎又加了回音特效，在劉-曉的耳邊來回回蕩。

  劉-曉聽著女孩的話，突然起身。

  雪殤看著這一幕，一喜，有效果。

  看來這劉-曉要挨罵才會動啊。

  得趕緊將女孩做了，不能讓他救下來，這樣才能更加激發人類心中的悲憤之情。

  女孩的屍體被分成五份，擺放在裂成兩半的王座前，她的頭顱放在正中，雙眼含著血絲睜得大大的盯著劉-曉所在的山頭方向。

  劉-曉他雖然看出來了一些東西，但剛才並沒有出手，他起身隻是因為坐久了，想站起來伸個懶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