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這是哪？

  蘭浩然睜開眼睛，他忘記了這是哪裏，也忘記了自己是誰。

  懵懵懂懂中，他起身摸索著，周圍安靜而黑暗沒有一絲光亮。

  在這裏，眼睛似乎是沒有必要，因為你什麽都看不見。

  他站起身，摸索著，想要著能不能找到一個有光的地方。

  “哐當”

  他的腳似乎踢到了一個東西。

  還好他走得速度很慢，這一下並沒有被絆倒。

  蘭浩然蹲下身子，手在裏麵摸索著，入手清涼且光滑，仿佛瓷器一般，他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詞“餐具”。

  “吱呀”

  仿佛木門被推開的聲音，隨後腳步聲傳來。

  “啊，浩然你終於醒了？”

  蒼老的聲音傳來。

  “你是？”蘭浩然瞬間進入戒備狀態，畢竟周圍環境中，雖然聲音中帶著善意，但突然多了一個陌生人讓他本能提高了警惕。

  同時他也明白了自己叫“浩然”。

  “我是你師傅劉曉劉大爺啊！”劉曉道：“你失憶了麽？”

  蘭浩然突然想起來自己似乎真有個師傅叫劉大爺，而似乎剛拜師不久。

  “發生什麽了？”蘭浩然問道：“這裏是哪裏？”

  劉曉歎了口氣：“唉，看來你什麽都忘了。”

  “這裏是我們現在住的地方，也是唯一能住的地方了。”劉曉道：“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說。”

  蘭浩然身體後退，手向下摸到粗糙的地板然後坐下。

  “有椅子你不坐？幹嘛坐地上。”劉曉驚訝道。

  蘭浩然：“我看不到椅子在哪？”

  突然他感到腳步聲臨近，一個人影出現在他麵前。

  “你看不到麽？”

  他感受到麵部有輕風吹來，劉曉的手應該在他眼前揮舞著。

  可是他真的什麽也看不到。

  難道我瞎了？

  蘭浩然想著。

  他點了點頭。

  “看來你連夜視能力也失去了。”劉曉歎了口氣。

  語氣中帶著頹廢。

  “你知道你昏迷多久了嗎？”劉曉道。

  蘭浩然搖著頭：“不知道。”

  “你昏迷了七十一天了。”劉曉似將故事一般將事情開始慢慢道來。

  “當時我們在醫院中，處理被惡魔之力感染的普通人。隨後我們發現惡魔之力出來後……”

  “我想起來了！”蘭浩然突然叫道，他腦海中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隨後惡魔之力化作一張正麵是枯樹背麵是惡魔的紙牌對不對？”蘭浩然激動的問道。

  “對。”劉曉的聲音似乎帶上一絲笑意。

  蘭浩然緊皺著眉頭，摸著下巴思考著，他發現他的記憶到將兩張惡魔牌合攏之後一片黑暗湧來就沒有了。

  無論他怎樣想，都想不起來後麵發生了什麽。

  “可……可是我後麵的事情忘了。”蘭浩然聲音顫抖：“我隻想起將牌合攏之後，看到無盡的黑暗湧來，後麵無論怎麽想都想不起了。”

  “這不怪你。”劉曉溫和道：“你別急，聽我說。”

  “惡魔賭約你還記得嗎？”劉曉道。

  蘭浩然點頭：“記得。”

  “在你將兩張牌合攏的那一刻，賭局就開始了，你不僅沒有救回你的上官雪與李馨馨，自己也輸了，將自己的心輸了。”

  “心？”蘭浩然連忙將手捂著胸口，沒有跳動感！

  “我……我輸了？心沒了？”蘭浩然似不敢相信，喃喃道：“我真的輸了麽？”

  “對，你輸了！”劉曉的聲音帶著無比的肯定：“我親眼看見你輸了，你被那惡魔擊敗。”

  蘭浩然深呼吸幾口氣，似乎在平複自己的心情，確實再也感受不到心跳了啊！

  “我是怎麽輸的？”蘭浩然道。

  “由於我當時就在你身邊，所以我做了那場賭約的見證人。”劉曉道：“我看見你輸了，在武力上輸了，在腦力上也輸了。”

  “你們比了兩局。

  第一局比腦力，你出題，惡魔在你將題目說出的一瞬間就說出了答案。

  第二局比武力，你先出手，但直接被惡魔反製，隨後將你的心掏出來。

  然後你就昏迷了。

  同時你也失去了力量。”

  劉曉突然將蘭浩然拉起來：“好啦，不說了，該吃飯了。吃了飯我們才有可能走出去。”

  蘭浩然被劉曉攙扶起來，突然他覺得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這是什麽味道？”蘭浩然驚叫道。

  “血啊。”劉曉苦笑：“這裏沒有火了，隻能吃生的。”

  說完劉曉將蘭浩然扶到椅子上，自己則蹲下從箱子裏彈出餐具放在桌上。

  餐具一擺上桌，蘭浩然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饑餓感。

  “吃吧。”劉曉笑道：“吃了這些說不定你的力量就恢複了，我們就能出去了。”

  “恢複？”蘭浩然驚喜道：“我的力量還能恢複？”

  “對啊。”劉曉道：“在你賭輸後，我也與惡魔做了交易。”

  “用我的心換取你力量恢複的機會。”

  蘭浩然手一顫：“為……為什麽？”

  劉曉搖了搖頭：“不為什麽？因為你是我徒弟！”

  驀然間蘭浩然有種想哭的感覺，他摸了摸胸口沒有感受到任何東西，但一股情緒卻在他身體中徘徊著，眼淚是沒有了，但感動還有。

  “哈哈哈”劉曉大笑道：“看來你還有情緒，這是一個好現象。”

  “你先吃，邊吃邊說。”劉曉道。

  蘭浩然點了點頭，他確實餓了，他拿起盤子裏的肉，一口咬下去，口感超級不好，且肉質很老。

  但他卻吃得津津有味，越吃他就越感受到饑餓感襲來，似乎是個無底洞，索性劉曉帶來的食欲似乎不少，足夠他吃。

  “因為我們要逃出去！”劉曉道：“在你賭約輸了之後，惡魔將醫院所有人都拉入到了這裏。

  惡魔告訴他們，隻要在這裏待滿了七十一天，他們就能出去了，並且出去能夠得到一筆豐厚的獎勵。

  所有人都能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病人能夠戰勝病魔，學者能夠得到高深知識，求財者能夠得到大量財富……

  一開始自然許多人都不相信，天下有這麽好的事。

  他們想要出去。

  惡魔告訴他們，隻要與他打賭能贏他的，就能夠出去，同時能夠得到那些財富。

  但輸了就必須死。

  後來有不少勇士出來，與惡魔打賭，無一例外都輸了。

  他們全部輸在自己最優勢的領悟。

  然後他們死了。

  剩下的人接受了現實，他們開始為生存七十一天做準備。

  可是惡魔每天分下來的食物都是有限的，接下來就是爭奪食物。

  發生一個個慘劇，人性在這裏得到完美的體現，不僅如此，還需要爭奪房子，因為每到晚上，都需要待在房子裏，否則也會死亡，但房子的數量也是不夠的，一個房子最多住兩個人。

  每死亡一批人，食物與房子都會相應減少。”

  蘭浩然聽到這，他腦海中似乎出現了一副副人們自相殘殺的畫麵。

  他將目光放在盤裏，若是沒有記錯，剛才劉曉說，他已經昏迷七十一天了，也就是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咚咚咚。”

  房子外麵傳來沉重的鼓聲。

  劉曉道：“天快要亮了，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了，你快吃，吃了才有力量逃出這裏。”

  “今天不是七十一天麽？”蘭浩然問道：“是不是活過今天就能夠出去。”

  劉曉點了點頭：“不錯，活過今天就能出去，但我們要活過去啊。”

  蘭浩然沉思片刻道：“那還剩下多少人呢？”

  劉曉搖了搖頭：“不清楚，反正在我活動的區域就隻有我們了，但我覺得這最後一天肯定很難度過，惡魔本質就是在戲耍我們，而非真的想讓我們出去。”

  蘭浩然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所以你現在得趕快吃，吃了你的力量才有可能恢複。”劉曉道。

  蘭浩然聞言立馬加快進食速度，他突然想起，食物不是很少麽？

  為什麽我感覺我吃了很多，還是有這麽多食物啊。

  他覺得隨著他的進食，身體似乎真的有股力量在複蘇，夜視能力也在慢慢恢複。

  他似乎能夠看清眼前的東西了。

  一張潔白的碟子上，放著一顆正在輕微跳動的心髒，心髒的中心散發著點點光芒。

  下方則是鮮紅的血液，鮮紅旁邊也是光滑潔白的碟子。

  碟子上倒映著一張臉。

  那是他的臉，他的嘴上染滿血液，隨著牙齒的咀嚼，不少鮮紅的液體從牙縫中流出。

  理智告訴他，應該立馬停止繼續吃，可牙齒根本控製不住，依舊在咀嚼著，甚至在體內那種饑餓下，他又低頭咬了一口碟子上的心髒。

  碟子倒映的麵孔隨著進食而慢慢脹大，五官比例開始失調，他看到自己的嘴裂開到眼角，將眼睛擠到上方，然後一口將心髒吞下，甚至還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他內心感受到強烈的恐懼，這種自己讓他害怕，碟子上的麵孔似乎感受到他的恐懼，裂開嘴角露出一個個被血肉染紅的牙齒，笑容顯得格外詭異恐怖。

  碟子中的食物已經沒了，他身體的饑餓感似乎一下緩解了很多。

  他將頭轉向劉曉。

  蒼白且布滿皺褶麵孔，似乎比記憶中蒼老了十多歲。

  左胸中開著一個大洞，裏麵的心髒已經不翼而飛，左臂血肉模糊，斷裂處還留著一排巨大的牙印。

  但他並沒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看著蘭浩然笑著。

  笑得蘭浩然恐懼更甚，但他從劉曉的瞳孔中發現，自己也在笑，那裂開的嘴角，腫大的臉龐，以及比例嚴重失調的五官。

  仿佛他已經變成了記憶中那張紙牌背麵的惡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