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救一救他嗎？那個人類？”

  就在蒙特利被拖入沼澤的小路邊，亞瑟和諾曼站在一大群蛤蟆之間，沒有動靜，看著這個年輕人沉入沼澤之中。

  “犧牲是在所難免的，諾曼，我不知道你還有這種感情。”

  亞瑟對提出疑問的諾曼回應到，然後彎下腰，將一張信件和一小塊火漆遞給蛤蟆群中最大的一隻：“麻煩代為轉告巫師多洛莉絲·安托麗特，食欲教派，亞瑟·克裏斯前來拜訪。”

  這隻蛤蟆的背上泛著巨大的瘤子，毒液在上麵彌漫，又肥又腫，亞瑟實在想不到這種肮髒的東西，有什麽資格作為一種女巫的寵物。

  蛤蟆的舌頭從口中彈射而出，粘住了女巫寄給亞瑟的信件和信封上的火漆，它會去通知安托麗特，一位通曉者前來拜訪。

  這隻蛤蟆蹦蹦跳跳的離開，幾分鍾之後，他就回來了，蹲在亞瑟的麵前，幫兩人帶路。

  白霧在他們前進的方向散開，亞瑟看不清前方的路，但他知道女巫就在前方，就在不遠處，很快，亞瑟和諾曼沿著沼澤中過的小路一直前進，到了那間閃著怪異光芒的小茅屋前。

  “歡迎，克裏斯先生，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輕。”

  那隻像是一坨肥肉的女巫，安托麗特走出小屋，他那肥碩且褶皺的脖子旁，趴著一隻乖巧的小癩蛤蟆，應該是才出生沒有多久，身體上的瘤子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

  亞瑟沒有太過在意女巫的外貌，他知道這些研究神秘學的女巫都有一種神經質的樣貌和不得體的外形，站在一旁，用頭巾遮掩的諾曼卻注意到了女巫脖子旁邊的蛤蟆，他能感覺到這隻蛤蟆的靈魂有些不同，似乎...和剛才被蛤蟆群吞噬的那個孩子很像。

  “我聽說你這裏有一些治愈罕見疾病的藥物...”

  亞瑟和安托利特相談甚歡，兩人竟然肩並肩向著小屋裏走去，諾曼跟在後麵。

  “你知道那個屬於林地翼族人嗎？他叫傑夫，傑夫·杜蘭德。”

  亞瑟熟絡的找到了一把椅子坐下，他驚訝的發現，女巫小屋裏的大部分煉金材料和器具，他居然全都認識，屋子裏最大的煉金鍋在沸騰，亞瑟甚至知道那一鍋深褐色的鍋裏煉製著什麽藥物。

  “噢，我的小天使，他怎麽了？”

  女巫為亞瑟倒了一杯暖紅色的酒，撒上了一些褐色的香料。

  “他的翅膀被人切掉了，”亞瑟接過女巫遞來的酒，但卻沒有喝下去。“現在那裏長出了一些肉芽，我需要一種可以恢複翼人翅膀的藥。”

  安托麗特站在亞瑟身邊，用手肘撐著桌子，意味不明的盯著亞瑟：“你知道的，克裏斯，翼人要比人類輕太多，他們的血液和人類完全不同，他們的傷口也不能被人類所治愈，人類的藥物對它們完全無效...”

  “諾曼。”

  亞瑟聽了一會安托麗特無聊至極的長篇大論，然後打斷了她的話，讓諾曼拿出他們準備好的東西，一個隻要是學習巫術，神秘學和煉金術的人都無法拒絕的東西。

  “點金石。”

  當諾曼從肚子裏掏出那顆點金石的時候，女巫的眼神直直的望著那顆閃耀的紅色水晶，她那衰老又肥碩的脖子一鼓一鼓的，眼中發出了一種極度貪婪的光芒，伴隨著喉嚨的鼓動，一條又長又軟的舌頭，從她的嘴巴中彈射而出，直直的奔向了亞瑟放在桌子上的點金石。

  當她的舌頭觸及到那水晶質地的點金石時，舌尖一卷，快速的縮回，如同蟾蜍抓住某個獵物，將點金石一口吞進肚子裏。

  亞瑟像是沒有看見一般，任由女巫將點金石收歸自有，諾曼正想要上前阻止，亞瑟揮手阻止。

  “這不難，一個翼人而已，曾經的林地中有太多的翼人，教母的信仰者甚至組織了一大群教徒對這些翼人進行圍剿，戰爭愈演愈烈，最終驚動了兩位神祇，蛾和教母，教母輸了，所有的翼人被允許在林地間自由穿梭，成為了最偉大的林間生物，你聽說過嗎？一場神戰。”

  女巫對亞瑟說完，轉過頭，從後麵的藥架上拿出了幾種粉末，幹枯的樹皮，還有一些其他的材料，看起來有一種肉質和灰色的破敗感。

  “這是教母信徒的肉，神戰失敗後，蛾發下神諭，所有的翼人必須以教母的信仰者為食，你知道你救了誰嗎？那個翼人會吃掉你。”

  安托利特將這些煉金藥物按照順序放進煉金鍋裏，然後不停的攪拌。

  剩下的幾乎半個白天的時間裏，安托利特都在和亞瑟聊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東拉西扯，女巫多次勸亞瑟喝下杯中的酒，但亞瑟每每拿到嘴邊，又重新放下。

  “好了，這就是讓那個翼人重新長出翅膀的藥。”

  女巫安托利特從牆壁上取下一個楊木做的大勺，將煉金鍋中的液體舀出一瓢，裝到一個小瓶子裏，塞上木塞遞給了亞瑟。

  “非常感謝你的幫助。”

  亞瑟起身，向安托利特告辭，夕陽開始墜落，直到最後，亞瑟也沒有喝下女巫遞來的紅色美酒，哪怕是聞一下。

  “你不打算你多留一會兒嗎？小家夥？”

  肥胖的女巫將自己的大臉湊近亞瑟。

  亞瑟甚至沒有回答安托利特的問題，帶著諾曼和從她那裏拿到的藥，直接走出了小屋。

  “你曾經一定是位美麗的夫人，為什麽要去觸碰那些肮髒的東西？”

  站在茅屋外，亞瑟向前走，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待，他剛剛感受到了，那種邪惡和恐懼的味道，和他在拉莫斯舊宅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那晚的恐怖和灰暗似乎再次降臨，而這種來源並不是女巫安托利特，而是那些蛤蟆。

  “外神...”

  亞瑟不斷向前走，幾乎要開始奔跑。

  “真是個聰明的小夥子。”

  安托利特也跟著出門，但沒有追亞瑟，也沒有命令她的蛤蟆，隻是看著亞瑟和諾曼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