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但我覺得保持冷靜和鎮定是我離開的最佳機會。”

  那天晚上，契布曼第一次皺起了眉頭，他二話沒說，拿起盤子和杯子，端到水池邊，垃圾處理器像吃剩的殘羹剩飯一樣呼呼的運轉起來，這些殘羹剩飯被扔進了它的金屬粉碎部位。

  “我以為你應該明白了，我不能讓你離開，我承認你是第一個對此保持冷靜和尊重的人，但我還是不能讓你離開。”

  他扳動開關，開關發出的嗡嗡聲慢慢消失了，這種聲音的確很吵，難怪契布曼的耳朵會不好使。

  契布曼開始洗盤子，兩眼凝視著夕陽，它下沉到地平線越低，房間就變得越橘。

  “我要給你一個公正的警告，我接下來要說的話通常會把我的客人逼到崩潰的邊緣，如果那還沒有發生的話，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所以我希望你能接受這個事實，但不要太過誇張和驚訝。”

  契布曼把盤子塞進晾衣架上的一個槽裏，用一條幹淨的白毛巾擦幹雙手。

  “我綁架人，目的是吃掉他們。”

  維克多感到自己的身體在恐懼中緊張起來，當他的頭腦試圖牢牢地抓住這個新信息時，他感到一顆淚珠從眼角滑落，滾下了他的臉頰。

  “現在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糟糕，而且我試圖淡化它，這聽起來有點精神錯亂，但我有我的理由，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所以請耐心聽我說。”

  契布曼在座位上坐了下來，讓自己舒服些。

  “你看，我沒有拿到畢業證就從高中輟學了，這讓我的職業選擇不那麽令人滿意，唯一的選擇隻有外出募工，而我天性懶散，我隻能在我父親工作的修理廠工作，當然，那廠子不屬於我的父親，他隻是一個工人，我負責維修一些采用大型發動機的車輛，如拖拉機或用於運輸的特大型卡車。廠裏的頭子強迫我做一些卑賤的工作，如刮鏽和清除油漬，這遠非我理想的生活，但卻能勉強維持生計。”

  維克多繼續盯著桌子看，但他設法把契布曼說的每一個字都聽懂了，又有幾滴眼淚從他的眼睛裏流出來，在他臉上的泥土中留下了一條條皺紋。

  “你看，維克多，這個小鎮在大約五年前經曆了一場大危機，我們經曆了一場大旱，導致大部分莊稼枯萎死亡，我們僅有的一點水用來喂養勉強維持生命的牲畜，那些活到足以被宰殺的動物也基本上營養不良，無法生產出任何值得食用的肉類，在所有的肉都被認為不能食用之後，鎮上的人聚集在市政廳討論如何解決這件事情。我們爭論了幾個小時，但幾乎每一個解決方案都立即被否決了，就在我們認為沒有辦法的時候，我父親想出了一個主意。”

  契布曼的眼神發生了一點變化。

  “我們應該吃幾個居民。”

  維克多慢慢地從桌子上抬起頭來，與俘獲他的人對視著。

  “我的父親解釋說，我們應該隻吃城鎮居民生存所必需的食物，這不是盲目屠殺，最弱小的人應該為了市民的利益而犧牲自己。”

  “起初，沒有人說話，我環顧房間，幾個人茫然的看著我父親，一些人困惑而厭惡的瞪著他，而另一些人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樣一個可怕的建議。最後，有幾個人對這個想法表示讚同，導致那些反對的人開始了一場爭吵。父親用拳頭猛擊著桌子，全神貫注的傾聽著每個人的講話，他將建議付諸表決，當他要求那些支持他的人舉手時，鎮上大約四分之一的人都舉手了，當被問及那些反對投票的人時，鎮上的另外四分之一的人舉起了手，使得鎮上幾乎一半的人舉棋不定。”

  “就在大廳裏一片混亂的時候，房間裏響起了槍聲，幾乎所有投了反對票的人都癱倒在座位上，有些人尖叫，有些人哭泣，有些人靜靜地坐著，我的父親在開會前就安排好了整個過程，他最親密的朋友們都同意，食人是他們唯一的選擇，他們覺得有必要幹掉任何試圖阻擋他們前進道路的人。”

  “當屍體被從房間裏拖出來時，我父親通知所有沒有投票的人，他將負責分發每個人的口糧。你要麽喂你的家人吃肉，要麽當場被槍殺，任何試圖聯係當局或試圖離開的人都將麵臨死亡。”

  “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是小鎮的無冕之王。”

  維克多靜靜的坐著，聽著這些話，無論這個地方在哪裏，他現在都陷入了困境，而且是一種極其恐怖的困境。

  “參加會議的人的屍體被曬幹並保存起來供今後食用，當供應終於用完時，我的父親和他的幾個朋友采取了綁架被困司機或者路過小鎮的人的手段，他知道最好不要在小鎮附近把他們都接走，以避免警方懷疑失蹤人口，這樣他就可以開著他的工作卡車出去，在整個州的東部地區買新鮮的肉。這種綁架無辜受害者的新做法持續了幾個月，但最終，幹旱結束了，小鎮慢慢的開始愈合傷口。然而，一些居民仍然渴望人肉。我父親認為，如果他們的生存已經沒有必要了，就沒有必要繼續這樣的行動，但他和那些還想要肉的人做了一筆交易，在特殊的日子裏，比如聖誕節、複活節或某人的生日，他會提供肉給他們。”

  契布曼把手槍從桌子上拿起來，對準維克多胸膛中間的地方，粗獷的笑了起來。

  “如果這對你有什麽安慰的話，那就是你是送給鎮子上一位明天要慶祝16歲生日的姑娘的禮物，她已經盼了好幾個月了，我相信你不會讓她失望的。”

  契布曼放下手槍，走向冰箱，他打開門，拿出兩瓶啤酒，把瓶蓋扔進垃圾桶，在維克多麵前放了一瓶。

  “我真的很喜歡你，維克多，你對我太恭敬了，所以在我帶你出去之前，我要請你喝最後一杯啤酒，我知道現在不是最後喝一杯的理想場合，但我覺得我有義務提議。”

  維克多一動不動地坐著，眼睛盯著啤酒。霧蒙蒙的棕色瓶子裏的水珠滾落下來，落在小水池裏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