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寂靜，無人應戰，顧惜湛神色平淡，連音調都未變一分一毫。

  “淩霄劍派顧惜湛，請戰蒼一曲千賦，曲道友可敢應戰？”

  第二遍。

  沈謙之倒吸了一口冷氣，恒明師妹此舉，是想幹什麽？對方好歹也是元初修士，她一個金丹初期，在相差了整整一個大境界的情況下，就算實力遠超旁人，又如何能打的過？

  高台上，無殊猛地坐直了身子，但在看到顧惜湛平靜的麵容時，她笑了笑，又重新歪回椅子上，把玩著鏽劍，抬眼問身旁一眾麵有異色的蒼一長老，“各位道友，不如我們添點彩頭，如何？”

  “啪！”，她話音剛落，無鋒就扔出一個儲物袋，“寒湖鳶鐵，我壓恒明勝。”

  無殊也從袖中摸出一小塊破破爛爛的黑色薄片，細細看去，上麵繁複的紋路中隱隱透出點紫色，“離石，我也壓我那不成器的師侄好了。”，她垂眸打量著劍身，言語中卻透出點威脅，“各位道友，準備壓誰？”

  空和深深吐了口氣，隻覺得心中寒意更重，賭局一出，今日就算曲千賦不想應戰，也不得不應。

  他複雜的目光落在顧惜湛身上，此女一舉竟逼得他們無路可退，但是……再次確定了對方並沒有隱藏修為，眼中也有了點嘲弄，她難道不知自己輸了的後果麽？又哪來的底氣去挑戰元嬰？

  元嬰和金丹的差距，她不應該不知道，難道是……他心中一突，難道說淩霄的老家夥們給了她什麽？這樣一來，勝負如何，還真不好說。

  …………

  圍觀的淩霄弟子尚且能維持鎮定，蒼一弟子卻忍不了了，喧嘩聲越來越大，無數人明裏暗裏的對著顧惜湛指指點點。

  “我說她瘋了吧？一個淩霄的，在門內作威作福就算了，還跑來蒼一鬧騰，她以為自己是誰啊？”，一築基男修打量著顧惜湛，滿臉不屑。

  “噓，你小聲點，她怎麽說也是金丹修士。”

  “金丹怎麽了？曲師叔還是元嬰呢，金丹跑去挑戰元嬰，腦子壞了吧？”

  …………

  “小師妹，冷靜點。”，沈謙之一把抓住準備走出去的柳懷錦，又順手攔下了謝柯，他神色清冷，笑意早就消失的幹幹淨淨。

  “她不在乎這些，”，他輕聲道，眼中倒映著顧惜湛的背影，“別給她添亂，我們隻需等著她，凱旋而歸。”

  “有道理。”，站在一旁的寇繆芙點點頭，“不過恒明師妹，哪是這些人有資格詆毀的？”

  她微微一笑，旁邊一個築基男修一躍而起，抽劍一劈，劍光衝著罵的最凶的蒼一弟子而去，淩厲的寒芒在快要碰到對方鼻尖時才停了下來。

  那人正說的開心，卻瞟見一道劍光正正向自己劈來，一時竟避無可避，眼看著就要劈掉自己的腦袋，他的夥伴早就被這變故嚇傻了，隻知道驚叫出聲。

  “啊！殺人了！”

  就在蒼一弟子以為自己難逃此劫時，劍光停了下來，直指著他鼻尖，他不由得吞了口口水，目光順著長劍滑到對方緊繃的臉上。

  眾目睽睽之下，那淩霄男修好像並沒覺得自己做的有哪點不對，他仍穩穩舉著劍，在蒼一弟子的喧鬧中，沉聲道：“淩霄劍派邢簡請戰道友，敢問道友可敢應戰？”

  …………

  顧惜湛確實不在乎蒼一弟子怎麽說，她在一開始，就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不過無所謂，能達到目的，便好。

  又等了一會，眼見著那人還是沒有出現，她再一次開口，“淩霄劍派顧惜湛，請戰蒼一曲千賦，曲道友可敢應戰？”

  第三遍。

  “嘶——”，圍觀者齊齊吸了口氣，目光開始變化，從不屑、鄙視到忌憚，敢三次請戰，此人絕不是個省油的燈。

  慕容雪看著她的背影，微微皺起眉，此人的行徑讓她有些不喜。

  仗著自己是淩霄弟子，就敢在蒼一門內步步緊逼、盛氣淩人，沒有絲毫的謙遜與氣度，能培養出如此以大欺小、飛揚跋扈之輩，看來淩霄也不怎麽樣。

  而趙姓女修卻與她不同，她眼中的崇拜都快要化為實質了，因為顧忌著旁邊激憤難平的同門，她隻敢給慕容雪傳音來表達自己的激動。

  ［雪兒，這位前輩真的是太了不起了！］，敢在別人宗門請戰比自己高一個大境界的修士，光是這份勇氣就足以令她欽佩。

  慕容雪一愣，她看了看對方臉上的神色，抿著唇不動聲色的抽回自己的手，［趙師姐，安靜看吧。］，趙師姐居然不能明辨是非，看來自己以後，要與她保持距離了。

  …………

  還不來……顧惜湛眼神微動，剛準備再次開口，卻聽到一聲冷哼。

  “哼！”，一股巨大的威壓直直衝著她壓下來，將她定在原地無法動彈，遠處飛來一道靈光，眼看著就要貫穿她的右手。

  顧惜湛悶哼一聲，頂著壓力一動不動，她神色不變，就好似不知道那靈光是想廢了她的手，而眼中卻出現了一點劍芒。

  高台上，無殊嗤笑一聲，握著劍柄的手突然用力。

  “錚——”，一聲高亢的劍吟擊碎了威壓。

  三分寒光終於傾瀉而出，玄黑的劍身帶著一種令人心顫的暗芒，這柄破破爛爛的鏽劍出鞘後，卻美的讓人不敢直視。

  黑色的劍芒以不可抵擋之勢撞碎了靈光，去勢仍然不減。

  “嘶拉——”，男修陡然停了下來，一低頭，便看見自己衣擺突然斷裂，帶著上麵繡著的修竹一起飄落在地。

  空清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無殊卻懶得理他，她將長劍收回劍鞘，又笑道：“道友如果有什麽不滿，可以來找我談，對個小輩出手，真不怕丟了份子。”

  她掃了眼空清背後的男子，臉上笑容更深，眼中卻冰冷一片，“還有，快讓你那弟子下去應戰吧，我那師侄在台子上等的也有些久了。”

  隨後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無殊又叫住打算繞過她的空清，指了指麵前的一摞儲物袋，語氣真摯，“等一下，道友可別忘了給你那弟子下注。”

  “就算贏不了，做師尊的也應該支持下自己徒弟，不是麽？”

  …………

  顧惜湛並沒有在意被無殊氣的肝疼的空清，她看著臉色蒼白、顯然傷勢未愈的曲千賦，第四次問出那句話——

  “淩霄劍派顧惜湛，請戰蒼一曲千賦，曲道友可敢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