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夫子問道
作者:一尺秋      更新:2020-07-15 06:16      字數:4189
  一念及此,顧邈慌忙解釋道:“諸生請起吧,我可不是什麽聖師,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每個人都有一點小小的優點嘛......我靠”

  然而顧邈話都還沒說完,窗外平地再起颶風,一道白光自天際而來貫穿一輪烈日又往天際而去,嚇得顧邈口吐芬芳。

  而在這白虹貫日的奇景之下,是萬朵祥雲聚成寶馬香車,載著一尊手持書卷的聖賢異象顯化天穹。

  這尊聖賢胸厚背薄目生重瞳,周身萬丈白光相隨,顯耀天穹普照百裏,所過之處虛空生蓮。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聖賢異象書卷一揮,開口文道真理之音泛泛而出,其聲方圓百裏都猶如響雷在耳。

  又是天載聖賢的寶相虛影,文道聖師當如是也。

  周玄同激動得渾身發抖,重重的向顧邈磕下響頭高呼道:“多謝聖師教誨,學生定當謹記此大道真理。”

  這間書堂上千無涯書院的學子一同拜下,口中一同激動的高呼。

  “多謝聖師教誨,學生定當謹記此大道真理。”

  “多謝聖師教誨,學生定當謹記此大道真理。”

  “多謝聖師教誨,學生定當謹記此大道真理。”

  ......

  .....

  平生能親眼看見當世聖人,聆聽其教誨,這是多少文道學子畢生的夢想,而如今他們竟然有此福緣,還與聖師同窗數載,這是何等榮耀之事。

  “???”

  此刻顧邈一頭問號,他不過就是隨口說了幾句前世的聖人經典,怎麽就又引起這天地異象了。

  但眼下的情況雖然完全出乎了顧邈的意料,但是有一點他還是清楚的,那便是決不能應下這個聖師的名頭。

  他一個穿越者幾斤幾兩難道還不知道,雖然借氣還魂的命格極貴,他也相信自己是氣運之子,但是悶聲發大財機遇不斷才是主角的套路,一旦應了這個聖師的名聲,雖然好處多多但是太過危險,一旦被揭穿那就是十死無生。

  因此顧邈絕不願擔下聖師的名頭,還是按照主角悶聲發大財的套路,再配上自己借氣還魂的大貴命格,必然機遇不斷豈不美哉。

  “三人行必有我師,原來還真兄.....不,聖師在外院苦讀十年是這個原因,觀察學習所有人的優點,彌補自己的不足之處,學生還以為聖師是天資蠢笨之人,居然還.......真是慚愧至極。”

  蘇乾一臉懊悔,那激動的模樣像是恨透了自己。

  顧邈一捂腦門看見兩蘇乾都是這般模樣,當即都有些不知所措,本還想說幾句辯解,但生怕又引出什麽天地異象,而且接連兩次引起天地異象,這個聖師的帽子恐怕一時難以取掉,眼下隻有三十六計走為上。

  “不好,聖師跑了,大家快追啊。”

  也不知是哪個王八犢子忽然喊了一嘴巴,這上千人瘋魔了一般衝出學堂,直追顧邈的身影而去。

  這鋪天蓋地的身影,似滾雪球般愈演愈烈,所過之處裹挾了好幾個授業殿內學子,數千人浩浩湯湯的往外衝,哪個還顧得平日裏文道聖地學子的些許風度。

  皆恨不得爭破腦門,以求獲得聖師身前受教誨的機會。

  這成千上萬人在身後奮起直追,嚇得顧邈哪敢停下,撒開腳丫子就往自己的住所跑去,眼下似乎隻有那裏能夠容顧邈一席之地,暫避風頭。

  而此刻被天地異象驚動的內院長老們還不明所以,神念一動才發現授業殿外這荒唐的一幕。

  “快請山長出關,再用玉簡傳書喚師祖,就說疑似發現聖人轉世的蹤跡,請師祖速歸書院主持大局,四大內院授業、親傳長老全部入聖地護山大陣,隨時準備開啟護山陣法。”

  天穹上淩空而立著許多強者,其中一名長眉老者率先發號施令道。

  “遵大夫子令。”

  天穹上數百道身影一個閃爍便都消失無蹤,隻剩下七位同享夫子稱號的書院強者。

  “諸位走吧,讓咱們先去參見這位聖師一番。”大夫子一捋長眉嚴肅道。

  這接連出現的天地異象其實依然能說明身份,非大氣運大智慧者,怎可能一言引動天地共鳴形成異象。

  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那位存在是否真是聖人轉世,能否擔得起聖師這個稱號,還得親眼見過才能相信。

  而此時,顧邈已跑回外院住所,門外浩浩湯湯的站滿了人,那場麵委實嚇人,好在這些人也不敢闖入房中,隻在門外徘徊。

  至於蘇乾這個倒黴蛋,好死不死的摔了一跤,就被一群快瘋的學子們從身上踐踏而過,若不是金丹修士肉身得到強化,恐怕光是踩都能踩死他。

  “推推搡搡成何體統。”

  一聲輕喝淩空炸響,圍在此處的弟子們紛紛抬頭一看,隻見十幾道身影立足虛空。

  “是夫子們,學生參見夫子。”

  “學生參見夫子”

  “學生參見夫子”

  ......

  ......

  內院夫子們的出現,也算是讓狂熱的人群們生出些許的理智,齊聲道。

  不過這十幾位虛空而立敢稱夫子的身影,每一個單拎出來都可為是天下師,平日裏一個都見不著,突然齊刷刷的出現,似乎在某個方麵更襯托出顧邈聖師的身份的真實。

  連平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夫子們都出現在此地,難道還不是為了聖師?

  摩肩接踵的人群如潮水向後退去三尺,為夫子們留出一塊立足之地。

  大夫子見此,一捋長眉率眾落在房前。

  “師公在上,弟子重筆院周墨參見兩位師公,參見眾位夫子。”

  周墨急忙擠出人群,止於眾夫子腳前,拜倒在地道。

  重筆院的兩位夫子聞言點頭道:“是玄同啊,似乎有些年頭沒見,修行不可懈怠啊。”

  “弟子遵師公教誨,今日得聖師傳永字八法受益良多,回去弟子便閉關苦修。”周墨激動得胡須都顫抖起來道。

  “永字八法,何解?”

  一邊兵家院的一位夫子蹙眉問道。

  周墨聞言立刻回話,將顧邈的永字八法背誦了一遍。

  兩名重筆院的夫子一生都在精研各種書法,聞言也不得不倒吸一口涼氣,暗道精辟至極。

  一個永字就概括出天下書法的精妙,真是大道至簡讓人歎為觀止。

  大夫子也在聽著,不由暗自點頭稱精妙,難怪能引動天地異象,更令成千上萬的學子如此激動。

  若非看著人群圍聚越來越多,大夫子甚至想當場參悟一番,不過眼下當機立斷道:“老夫魏玄字道機,見過聖......見過先生,不知可否登門拜訪。”

  大夫子本想稱聖師,但轉念一想,倘若自己都稱了聖師,那這個名頭便是徹底坐實,還是先見過之後穩妥處置為好。

  顧邈在房中坐立不安,這一聽內院的夫子們都來了,心下一喜道:“夫子們請進。”

  這內院的夫子都來了,這誤會應該可以解開了吧,他可不想當什麽聖師,自己的斤兩他還是清楚的,隻不過隨口謅了幾句前世的經典,這要是裝下去總有露餡的一天,到時候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啊。

  房門被推開,這代表著無涯書院最高權力的十幾位夫子,陸續湧入這間小小的臥房。

  “我等參見先生。”

  一眾夫子微微躬身向顧邈一禮。

  這一禮是誠心實意,僅永字八法就足以當得這一拜,更何況還有論語中的三人行必有我師珠玉在後。

  顧邈被眾夫子拜得愣了神,劇本似乎不是這樣的吧,難道不應該是眾夫子來訓斥一頓,然後遣散眾人還他一個廢柴的名聲嗎?

  悶聲發大財才是正途好不好,這下茫然間顧邈都來不及做出什麽反應,但外人看來這顯得就像是生生受了這一禮。

  “我等今日冒昧前來請見先生,實屬有些修行上的疑惑,煩請先生解惑。”

  禮畢之後,重筆院的兩位夫子最先按耐不住道。

  “找我解惑,解什麽?”

  顧邈有些不可思議道,心下有些不好的預感,能稱夫子那至少都是渡劫期以上的大修士,找他一個修行十幾年才不過練氣期的人解惑,開什麽玩笑。

  不過顧邈轉念一想,這也是個好機會,隻要他答得不盡如人意,那什麽狗屁聖師的名頭豈不是不攻自破,這簡直是送上門的正名機會。

  不過他也不能答得太離經叛道,否則在座的大能們動動手指就能把他滅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別人覺得自己是個狂悖之徒,完全不符合聖師謙虛高尚的心理預期。

  這樣一來,那所謂聖師的名頭便不攻自破。

  “老夫重筆院莫如是敢問先生,永字八法是否是書法之盡頭?”一名重筆院夫子問道。

  顧邈心頭篤定,當即大放厥詞道:“永字八法不過是基礎,學海無涯唯有不斷追求進步以期書法大道,何來盡頭可言。”

  “那敢問書法大道又在何方?”

  “路在腳下,道在心中,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若做到胸有溝壑,那筆出便是溝壑,若做到胸中有乾坤,筆下即是乾坤。”

  那兩名重筆院的夫子聞言大喜過望,如獲至寶般持了個弟子禮。

  “老夫兵棋院韓非子見過先生,兵棋一脈以棋演軍,可敢問先生如何才能推演出百勝百勝之戰法?”

  眼看重筆院的兩名夫子得到了指點,兵棋院唯一的夫子韓非頓時坐不住了,連忙問道。

  “兵者詭道也,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若想開拓兵棋大道,當有以天地為局,眾生為棋的大氣魄和大智慧。”

  顧邈毫不猶豫的開口胡謅道,心想這種大逆不道的鬼話都說出來了,那還不快快的訓斥我,這樣聖師這個燙手的名頭就該不攻自破了

  “是極是極,以天地為局眾生為棋,聖師的氣魄讓弟子歎為觀止。”韓非得解修行疑惑,竟然稱起了弟子。

  顧邈瞬間傻眼了,這怎麽還自稱弟子了,劇本不應該是這樣寫的啊。

  這些話不過是他前世看小說看多了的隨口胡謅而已,最關鍵的是這些人居然好像還信了,難道他們不應該狠狠批評一番自己的狂妄自大,然後傳授自己真正的修行道理,順便奪了這該死的聖師的名頭?

  定然是自己的說法還不夠狂妄和驚世駭俗,讓這些夫子誤以為自己真的懂得什麽大道理。

  “讓開讓開,輪到老夫代表心學發問了,敢問先生禮書講格物致知,以期存天理滅人欲,這是否是心學大道,倘若不是我輩該如何參悟心學大道。”一名心學院的夫子發問道。

  顧邈精神一震,暗道機會來了,連忙道:“格物致知不過是基礎而已,旨在誠意正心使知行合一,而天理即天心,存天心養其性,使心無外物心無外理,須知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

  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大善之言,敢問先生何為天心,養何種性?”

  韓非聞言如遭雷擊,渾身忍不住顫抖道。

  顧邈看著韓非的模樣還以為對方是氣得渾身發抖,頓時更加得意起來,伸出一隻手指指天張狂道:“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我命即天命,存吾心,養吾性,踐吾命,心學當如是也。”

  “大道真言也,聖師在上受弟子韓非一拜。”

  韓非突然大呼一聲,那垂老的身軀猛然拜了下去,重重的朝顧邈叩首,那激動地模樣恨不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顧邈腦袋一懵,小老弟你怎麽回事,你這時候不應該厲聲嗬斥大逆不道居然敢汙蔑先賢經典嗎?這還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