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作者:何繾綣      更新:2020-07-11 08:34      字數:2862
  “我什麽意思?”

  他沒什麽情緒地反問了一句,指腹摩.挲著她被他吻得一片斑駁的唇,嘖嘖輕歎。

  好像是在暗歎著自己一件珍藏許久的藝術品,居然被別人染指蒙了塵。

  “你們兩個在我麵前玩了這麽久了,是不是也該我在他麵前,跟你玩玩了?”

  “……”

  身後,艙門被人叩響的同一時刻,他挑起她的下巴。

  幾乎是將她的唇送到了他的麵前,他眼睫一垂,涼薄柔軟的唇覆上她的,把她所有的欲言又止,全都廝弄著,堵回了口中。

  他倒是吻得耐心又溫柔,不急不躁。

  全然不顧,門外還站著另一個人。

  是她現在的男朋友。

  他一手掐住她的腰身,另一隻手還緊緊箍住她的臉,抵住她的力道也絲毫不鬆。

  三點固定,讓她全然無法掙脫。

  “哥——”

  身後的門被叩一下,他的攻勢就更猛烈一分。

  灼意洶洶的氣息,和碾弄的熱吻毫不吝惜地砸下,將她敞開了沒來得及去整理的旗袍領口,又一寸寸地撕咬而開。

  那一顆顆被他咬開了的盤扣,她還沒來得及去係。

  中途還貼近她耳邊,輕聲:“你想被他發現嗎,嗯?想的話,一會兒你可以叫出聲。”

  ——突然,舷窗外麵又劈裏啪啦地炸開了一片煙花。

  身體一點點生了熱,她顫抖著閉上眼,下滑時,慣性去扶他胳膊,卻又怕他覺得自己又在回應。

  他攬住了她腰身。力道緊到她幾乎無法呼吸。

  又想到了那個雪夜。那一晚鋪天蓋地的潔白,他擁著她沉浮起落,頭頂天花板也跟著沉浮起落,天旋地轉,她一點點地迷失沉淪,潰不成軍。

  最後徒留飄落在淩亂床單上的,一抹猩紅色。

  算是他給她這張皺褶的白紙,刻下了抹不去的印痕。

  沈何晏在外麵敲門,很久都沒聽裏麵有回應。

  他邊還退遠了,觀察了一下,是否是沈京墨在電話裏說的那個船艙。

  眼前這一溜兒,都是這艘遊艇上不甚打眼的VIP艙間。

  可裏麵什麽動靜都沒有。

  他抬手,又嚐試敲了兩下,心想著沈京墨是不是還沒過來。

  海浪在腳下呼嘯沸騰,他有些冷了,攥了攥外套衣領,靠在艙門的一邊去避風。

  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

  虛攏著火苗,點上另一抹猩紅。

  與門裏門外,共同構成了這旖旎夜晚的,唯二兩點豔色。

  沈何晏也不準備這麽快就回酒會那邊。今晚來了很多人,圈內圈外的都有,一直拉著他合影。

  他幾乎煩不勝煩,好不容易找個機會過來抽根閑煙。

  入行這麽久,就越覺得活得虛偽。

  他從出道起,經紀公司給他立的人設就很符合他這張看起來純良無害的臉。

  他走的一直是乖乖牌路線。

  在選秀初期,公司就要求他不能公開有女友,粉絲會沒有代入感。所以外界一直以為,他在陳旖旎之前無戀愛史。

  還勒令他不許在公眾場合抽煙,所以連這麽個酒會,他想抽煙都要避開人群,躲到角落裏。

  還要求不能混夜店。前段時間他在夜店打了的那個猥瑣男,後來又被沈京墨找上了門。

  沈京墨給了一筆錢要求息事寧人,不能在別人麵前提他們打架的事。不準提沈何晏,也不準提起陳旖旎。

  就像是那年,他對秦一諾說,不許跟外人提起他。

  那會讓他葬送前途。

  其實現在他根本不需要再活得這麽虛偽公式化。

  他和沈京墨不是親生兄弟,成長軌跡也毫無共同點。

  但有一點一樣,他們從小到大,一直以來,都活得太虛偽了。

  不能做出格的事,不能愛不該愛的人。

  抽根煙都得小心翼翼。

  煙氣徐徐鋪開,還沒從潮冷的空氣之中散盡,手機突然嗡嗡一震。

  一諾。

  “……”

  隔著一道艙門,裏麵卻已是一片曖.昧的狼藉,滾熱的玫瑰色浪潮拍打著彼此,在大海之上沸騰。

  陳旖旎沒想到,她的大衣居然成了天然的反綁工具。衣袖被他輕鬆地打了個結,繞到她的身後。她就這麽被縛住了。

  隻有雙腿可以活動,她自知自己已經潰不成軍,抖著腿想求饒了,可他卻又半蹲在她身下,撥開她膝蓋。

  他抬頭凝視上方頻頻顫抖的她,半蹲下來,一手抬起她的腿,捧住她受傷的腳踝輕吻。

  姿態無比虔誠。

  仿佛地獄的信徒。

  那吻蔓延著,直達她暗潮洶湧的靈魂深處。讓她最後一絲防備,都潰敗得所剩無幾。

  “……”她忍不住戰栗,咬緊了唇,想去平緩那洶洶而來的快意。雙腿落在他的肩頭,被他架起來,輕輕一攏。幾乎,像是被固定住的。

  她垂下朦朧的眼,由上而下,低睨著他。

  那一團漆黑的影,仿佛一個漩渦,在腳下不斷地發散。

  而他的發絲像是輕柔的的羽毛,反複在她腿上的皮膚飄拂。她耐不住了,抓住他的頭發,深深地呼吸,克製著癢意。

  呼吸卻還是很困難。

  “旎旎,叫出來,”他停了停,聲線飄蕩在下方,“越大聲越好。”

  明明他的聲音是要落在地板上的,氣息卻一直向上竄。溫熱中帶著潮意。她在一個瞬間就被激得忽然緊繃了一下。

  她輕輕抬了抬下頜,昂起了頭。挺直脖子,大口大口地,困難地呼吸著上方的空氣。

  仿佛一隻瀕死的魚。

  她顫著眼睫,能感受到他很有耐心地去討好她。

  甚至,以前都沒有這麽有耐心過。

  她想起那年在巴黎上學,她在他的公寓裏養了隻貓,總會舔她的手心。那溫熱潮意,很熟悉。

  於瀕臨混亂之際,好像,又做了一個熾熱冗長的夢。

  夢見第一次遇見他那年,電玩城旁邊,娃娃機七歪八倒,破碎一地的玻璃上,突然飛速地生長出大片大片的豔糜詭譎的玫瑰。

  蓬勃而旺盛。

  花田之下卻不是沃土,而是一地破碎的玻璃。

  她光腳踩在上麵,腳底都是血。寸步難行時,是他出現在她麵前,就像現在,把她抱離了那裏。

  她腳下在無休無止地流血,整個人都猶如被齊整地砍成了兩截。

  腰腹以下,就不是屬於自己的了。

  現在,她也覺得自己被分成兩截。

  身處一片黑暗中,卻感覺,眼前,上半空,浮著一層玫瑰色的雲,壓在頭頂,沉沉浮浮。

  始終落不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大腦幾乎一片空白,腳下的那個漩渦,突然停止了繼續發散。

  他也已經清晰地感受到,她快要把她這些日子對他樹立起來的防線,一寸寸地給扔了個幹淨。

  於是他打直了膝蓋,緩緩起身,溫柔地擁住她。她的腰身已軟的不像話。

  他一手箍緊了她的後腦勺,強硬地,捏過她的下頜。

  去吻她發顫的唇。

  追尋,捕捉,廝磨。

  他吻了她一會兒,突然停了一瞬。

  極低極沉的聲線也頓在她的唇角,略帶著些克製滿滿的啞意,笑著問:“嚐到你的味道了麽,嗯?”

  “……”

  她身上懸著自己的旗袍,能感受到秋意涼風飄拂在她灼意滿滿的皮膚上掠過——她幾乎一寸不著。

  她在他身前,也不死不活。

  可他全身卻衣著完好,襯衫領帶,西裝筆挺,與她一對比,簡直像個徹頭徹尾的衣冠禽獸。

  天邊,不知何時沉悶陰霾了下來,煙花也不再綻開。濃雲侵擾,船艙又暗了大半,光線幽昧昏晦,外麵早沒了動靜。

  她又開始發抖,根本無法抑製。

  他知道她忍耐到極點,沉啞地笑了:“你現在求我也沒用了。”

  她恨恨地,咬住牙,咬得他唇角吃痛放開了她。

  她在黑暗中去尋他那玩味的視線。看不真切。

  揚起手,就要給他一巴掌。

  “我不會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