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作者:何繾綣      更新:2020-07-11 08:34      字數:3253
  “你今晚沒別的事兒啊?”陳旖旎站在原地沒動作,她笑著笑著,嘴角就有些僵,“你不是,剛從那邊過來嗎?”

  她下巴輕輕一揚,指著剛才出來的方向。

  她說的“那邊”,不是泛指,而是特指剛才去過一趟的沈宅。

  在她的口中,那裏不是“家”,也不是“沈京墨的家”或者“沈何晏的家”。

  那是一個,她本不該去的地方。

  這麽多年來,沈何晏和她,甚至隨便一個人,都很清楚這一點。

  “晚點回去也可以的,這個點兒了,我奶奶應該已經吃過飯了,”沈何晏輕輕舒著氣,兩手握緊了方向盤,舒緩著略有些緊繃的十指,抬頭,對她溫和地微笑,“上車吧,這條路出去很難打到車。你看,天很黑了。”

  平視遠處深藍色的地平線,夜色猶如一個開了蓋的黑色的匣子。

  海麵沸騰不止,波光粼粼,溢出滿目星光。

  她眸光動了動,收回目光。上前一步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

  沈京墨坐在車裏,活動了一下開了一天會而微微有些酸痛的肩頸。他單手拆鬆了領帶,舒緩了一下呼吸。

  港城靠海,多丘陵,一條道路盤著半山蜿蜒上去。

  濃稠夜色在眼前變得愈發狹窄,也益發的深沉。

  緩下車速轉了個彎,透過車窗,看到沈何晏的車擦著他的車過去。

  車型並不很打眼,但沈何晏開著車窗戶。

  單手握方向盤,搭在車門邊的手還夾著煙,雖戴著墨鏡,那個不藍不紫的腦袋還是很有辨識度的。

  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沈何晏似的。

  張揚得紮眼。

  後座,好像還帶著誰。

  沈京墨遠見車走遠了,也沒多心,摘下了眼鏡,揉捏了一下眉心。而後抱臂環胸,靠在座椅裏淺眠了片刻。

  很快,就到了家。

  走進家門,沈京墨脫下西裝外套,遞給了一旁的傭人。

  “先生回來了。”

  “嗯。”

  客廳燈火通明,暖橘色的光圍攏住,靜靜將這一方天地環繞起來,像是一座安靜的佛龕。

  奶奶杜蘭芝聽到動靜,頭也沒回,懶懶地甩來一句:“京墨回來了?”

  沈京墨一點頭的功夫,走過去坐下,疏懶地靠在沙發上。

  容色倦冷,不乏疲態。

  “身體怎麽樣了,好點了嗎?”

  沙發那邊,傭人給杜蘭芝夾著堅果的果殼。

  杜蘭芝眼角一挑,睃了他眼,語氣古怪,“還得我親自給你打個電話請你過來——何晏就比你懂事的多,什麽話都不說今天就來了。”

  沈京墨想起剛沈何晏的車擦著他的過去,有些在意地問:“何晏什麽時候來的?”

  “——還說呢,”杜蘭芝沒好氣地哼了聲,不大愉快,“瞧瞧,門都沒進呢,就跟著阮慈家的那個丫頭走了。”

  沈京墨按揉眉心的動作一頓,抬眸問:“她來過了?”

  “是啊,”杜蘭芝漫不經心說,“下午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這不年不節的,說非要過來看看我——我嘛,你也知道的,和她媽,跟她,都沒什麽可說的。謝天謝地,不是來氣我的就不錯了。”

  說著,杜蘭芝就捂著胃,還煞有介事地皺起了眉,連連低呼:“我這胃啊,這會兒就不對勁了,一見到她和她媽我就生氣胃疼。”

  沈京墨冷冷地看著杜蘭芝,默了一會兒,薄唇動了動,沒什麽情緒地說:“我說過了,搬出去清淨。”

  這麽多年杜蘭芝跟阮慈,像是一定要鬥到底非要分出個勝負似的,誰也不肯搬出這裏。

  杜蘭芝認為這房子是他們沈家的,絕對不能便宜了阮慈讓她白白住在這裏,還舒舒服服地跟沈嘉致和和美美,簡直做夢;阮慈認為,就算沒領證也沒舉辦婚禮,但她和沈嘉致是真心相愛,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必須住在他的家裏做個闊太太,而不是在外麵別的什麽地方找個金絲籠把她養起來。

  所以她們寧願成天一個見不得一個,互相惡心,也不願誰退縮妥協了就此息事寧人。

  半年前杜蘭芝胃穿孔,做了個手術,那段時間沈京墨安排了一處風景環境都宜人安靜的宅子,派人將她安頓在那邊療養,可算是安穩了一段時間。

  結果可好,老太太身體剛好轉就嚷嚷著要搬回來。

  沈京墨甚少回這邊,先前杜蘭芝跟他抱怨過阮慈,他提起搬出去的事,杜蘭芝卻一下覺得是自己被折辱了,好像是她認輸了似的,千分萬分的不肯。

  他自那之後再沒提過。隻覺得心煩。

  “要搬也是她搬——花著我們的錢,還住在我們家,哪裏這麽好的事?”杜蘭芝這回聽他提起也是忿忿,瞧了他眼,“我看你啊,現在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沈京墨冷著臉,沒說話。

  “你說你,都29的人了,一天天心還野著,正事一點都不上心,你到底結不結婚了?我還說呢,有空了去看看你媽,忙歸忙,你也別成天把心思放在不該放的人身上。”

  他越來越心煩,長腿揮開,起身欲走。

  “——你幹嘛去?”杜蘭芝從沙發起來,望著他背影,登時沒了好聲氣,“別又去找她吧?我之前都不說你,不代表我不知道——剛何晏也是二話不說跟她跑了!她是個妖精嘛把你們兄弟倆都迷成這樣,這麽放不下她?她給你下蠱了是不是?啊?”

  沈京墨接過傭人手裏的外套,穿回身上,束了束下擺,裹緊一線窄腰。整個人筆挺高大,氣勢矜冷深沉。

  杜蘭芝劈裏啪啦地說完了也沒見沈京墨有什麽反應,吭哧吭哧直喘氣,“京墨,跟你說話呢——”

  沈京墨這才回頭,眼皮掀開個寡漠弧度,回望一眼,無半點情緒地微笑著,“生氣傷胃,您何必呢,休息吧。我過幾天再來。”

  說罷就走了。

  坐在車裏,不知是否是剛才那麽一通嘮叨擾得他心煩還是什麽,太陽穴一陣陣的疼。

  鬆了領帶,卻總不夠舒服。

  望著窗外愈發濃稠的夜,一時心煩意亂。

  “沈總,去哪兒?”司機久沒收到指令,瞧著他臉色不好,戰戰兢兢問了句。

  “回家。”

  *

  無數條街道披著燈紅酒綠的外衣,街道交錯纏綿,彌漫著陣陣酒氣。

  滿是醉生夢死的味道。

  陸眠姍姍來遲,推開Pub的玻璃門進來。

  頭頂鈴鐺一響,溢出滿目五光十色。

  沒有嘈雜的震天響的音樂,隻一個彈吉他的男人,在三尺寬的舞台上撥弦吟唱,舒緩動聽,讓人心神寧靜。

  逆著光,看不清形容。

  這家叫做QUESTION的Pub位置十分隱蔽,陸眠找了一路,才在長街盡頭一處不顯眼的角落找到這裏。

  還差點錯過。

  內部也不大,隻一個左側的吧台,前方一處舞台,右側三五張桌椅。

  陳旖旎一人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長腿微微交疊。手拿酒杯,指尖夾著支女士吸煙,一手輕搭下頜,望著舞台上彈吉他的男人。

  煙氣嫋嫋,勾出她柔媚的側臉和虛勾一抹的紅唇。

  說不清的風情動人。

  頭頂灑落五顏六色的光,她穿一身月白色旗袍坐在這裏,有種不合時宜與場合的反襯美。

  見陸眠來了,陳旖旎回頭,眼角一揚,朝陸眠笑了笑:“這裏。”

  陸眠走過來,坐到她身邊,捕捉到一絲酒氣。

  “你喝多少了?”

  陸眠知道陳旖旎的酒量一向不如她,喝兩杯就不行了。這會兒聞到這麽明顯的酒氣,問了句還沒得到答案——

  琥珀色的液體一晃,送入了她視線。

  陳旖旎一手支著腦袋,看了眼陸眠:“還挺好聽。”

  陸眠輕皺了下眉,疑惑地順著她視線望過去。

  彈吉他的那個男人,發遮眉目,低垂著眼,燈光葳蕤下,並看不清真實容貌。

  嗓音沉緩,唱得很動聽。

  偶爾抬起雙琥珀色眼眸,望向這邊。

  是沈何晏。

  陸眠很久沒聽到他唱歌了。看著他,不由地微微睜了睜眼。

  他卻看著她身邊的陳旖旎。

  而陳旖旎醉的不輕,眯瞪著一雙貓一般的眼睛。

  渙散著目光,卻不知在看哪一處。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本來是想7點左右寫一更,然後卡文卡到現在_(:з」∠)_

  12點左右再寫一更,大家不必等,可以明早看!早點休息,因為我也不知道是12點前還是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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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燃滅

  以前上高中, 陸眠、沈何晏跟陳旖旎都是一個學校的。不過三個人不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