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作者:雨落輕塵      更新:2020-07-11 08:11      字數:4738
  阮棠的母親和哥哥姐姐不是應該在阮家嗎?

  按照常理,阮棠昨天才那樣打臉了阮鳴最寵愛的兒子,他今天都煩成了這樣, 合該不會想要回阮家才是。

  “在我答應和大人結婚的時候,就已經和阮鳴元帥談好了條件,將我的母親和哥哥姐姐從阮家接了出來,現在正安置在一家療養院裏。雖然療養院環境很好,但我不常去看看,總是難以安心的。”阮棠看出他眼神中的疑問,當即主動介紹起了自己家現在的情況。

  奧斯頓深深看了他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阮棠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不想這天晚上,奧斯頓按照慣例過來跟吸貓似的對他又吸又摸完了以後,卻沒有立刻離開。

  而是在一片黑暗中對他說:“既然你擔心你的母親和哥哥姐姐,就把他們接到府裏來一起生活吧?”

  “啊?這裏可是公爵府邸啊!”阮棠頓時大吃一驚。

  完全沒有想到奧斯頓會這麽說,雖然在普通家庭裏作為兒婿的邀請丈母娘來家裏常住,照顧老人是件很平常的事,但對於講究規矩的貴族來說卻是件很奇怪的事。

  尤其,還不止是照顧癡傻丈母娘,還要連帶照顧植物人大舅子和瘋了的大姨子。

  奧斯頓對此卻很不以為然:“那有什麽?我這麽大的府邸,難不成還多住不下三個人,多管不起他們吃飯不成?”

  他反正已經是連阮棠都養了,倒也不在乎為了讓他高興,再多養他們一家。

  “……那就謝謝大人了。”阮棠當即欣喜若狂。

  頭一次體會到了奧斯頓這種不在意旁人閑言碎語性子的好處,療養院再好,終歸是比不上他能將母親兄姐放在身邊的。

  奧斯頓不介意他們住到公爵府實在是太好了。

  奧斯頓輕輕‘哼’了一聲:“小事。”

  當即便是再不給阮棠道謝的機會,直接推著輪椅走了。

  而此刻,帝星最奢華區域的阮家大宅裏,阮惜正在拚了命的和沈墨之解釋。

  “墨之,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啊,這一切真的是阮棠,是阮棠和他丈夫聯合起來陷害我的,我不知道怎麽回事監控攝像頭設下來,我就是那個樣子,但我真的沒有跟他說什麽別的,更沒有勾引他……”阮惜哭得楚楚可憐,抓著沈墨之的手不肯放開:“我隻是求他放過阮棠,成全阮棠和周堯而已……”

  他眼淚一流,好似受了無窮無盡的委屈:“誰知道,誰知道他們居然故意設計我……”

  他眼睛生得漂亮,楚楚可憐,脈脈含情,這樣的眼睛落淚總是我見猶憐的。

  沈墨之看著這樣的阮惜,雖然很想相信他,但一回想起阮惜視頻裏的樣子,卻怎麽也做不出表情來。

  他很愛阮惜……

  因為,阮惜小時候,在他最落魄,最一無所有的時候,不僅沒有瞧不起他,還幫助了他,鼓勵了他,讓瀕臨心灰意冷的他重新燃起了活下去,與他相爭,與命相爭,不斷往上攀爬的勇氣。

  當時看著那個和自己一樣受盡欺負的小omega,他就在心裏發誓,若有朝一日,自己將來真能如阮惜所說的一般爬上去,他一定要回來好好保護阮惜,給他他想要的一切,把他捧在手心上寵上天去。

  那個時候的阮惜,於他而言就是晦暗生命中的唯一一道光,一絲溫暖……

  隻是閃耀了一下,就是驅散了他整個人身上的寒冷,支撐著他走完了最苦最難的那段旅程。

  可是現在,看著眼前的阮惜,沈墨之卻發現他的心境再也沒有辦法回到當初了。

  他甚至對自己產生了一種懷疑,是否當初會將阮惜引為白月光隻是一種吊橋效應,而非真正的感情……

  “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解釋,但事情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的。我……我不可能做出對不起你的事……”阮惜哭得聲嘶力竭。

  夏如芝當即黑著一張臉,明著罵他,暗地裏為他辯解:“你這孩子,又不是不知道阮棠是什麽人,怎麽那麽相信人,對人不設防呢?他跟你說他想和奧斯頓離婚,你就真去找那個瘋子,為他求情……”

  “這下好了,給人算計了吧?”

  她一邊罵著阮惜,一邊看向沈墨之,為阮惜辯解:“墨之,小惜這孩子真不是成心的,他隻是太善良了,給人算計了。他這麽愛你,怎麽可能去勾引那個瘋子呢?”

  “墨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對人這麽不設防,跳進別人的圈套裏,把自己的名聲搞成了這樣,還連累了你……”阮惜幹脆利落的認了錯,哭得悲痛欲絕,就要拉著沈墨之的袖子給他跪下:“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墨之,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沈墨之看著他這樣,還不等他跪下,就是一把扶起了他:“你不要這樣,我相信你……”

  他不論如何也是不會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在自己麵前跪下的。

  “真的嗎?”阮惜哭得熱淚盈眶,眼含期待地看向了他。

  沈墨之不知作何表情,當即一字一頓道:“當然是真的,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不相信你,又相信誰呢?等風波平息了,我們就立刻結婚。”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麽,隻要阮惜需要他,他就要站在他身邊,哪怕千夫所指。

  就如同阮惜當初對待他一樣,他要償還了這恩情。

  “太好了,我就知道墨之你一定是會相信我的。墨之。”阮惜當即激動地撲進了他懷裏。

  沈墨之麵無表情的抱著他,卻覺得他們之間的感覺很難回到最初了。

  在送走了沈墨之以後,阮惜回想起奧斯頓的毫不留情和自己眼下在帝星極差的風評,以及被貴族omega圈拒之門外的現狀,當即臉色鐵青,臭著一張臉在自己的房間裏摔起了東西:“阮棠,奧斯頓……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提醒宿主,你的金手指已經出現了裂縫,若不想辦法大麵積打壓阮棠的聲望,使得他身敗名裂修補裂縫,你的裂縫還會持續擴大下去!”係統機械化的提示音在阮惜腦海裏響了起來。

  阮惜因為精神攻擊未愈而無比蒼白的臉一下子陰沉至極,極為煩躁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再催了。”

  他壓下了自己的性子,逐一回複起了關心相信他的人們,在他們麵前賣起了可憐,在心下卻是醞釀起了辦法打算祭出大招,給予阮棠重擊,讓他身敗名裂……

  “我本來不打算這麽早這麽做,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阮棠。”阮惜近乎於歇斯底裏。

  他忙得不可開交,又要想辦法洗白自己,又要想辦法對付阮棠,卻是忽略了本該問候他的人中少了一個……

  ……

  溫潤驚愕地搜索著阮棠的消息,發現他居然已經和奧斯頓.卡米希爾結婚了,頓時一臉不可置信。

  想到阮棠現在可能有的遭遇,他不自覺便是紅了眼圈……

  他沒有想到,一覺醒來,他居然重生了,居然回到了十幾年以前,所有的悲劇和故事都尚未開始的時候……

  他明麵上是一個小貴族之家不受寵的孩子,和阮棠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好友。

  是個出色的beta。

  但實際上,卻是阮棠大姐阮月和被她拋棄前男友所生的私生子,是阮月的汙點。所以,他一出生就也被阮月給拋棄了,丟給了他的生父。

  整個阮家都無人知道他的存在,在他五歲的時候,他念了阮月一輩子的生父意外去世,溫潤才被他現在所生活的家庭所領養。

  溫潤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隨著收養他的家庭輾轉來到帝星,偶遇阮棠,和阮棠成為好友是他有意為之。

  他一直很想看看,那個為了野心和權勢地位,連續拋棄了自己和父親兩次的阮家大小姐長得什麽樣子。

  因為父親的死,他對於生母一直是存在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畸形怨恨的。

  剛開始,他和阮棠相處得很好,但後來他卻不知不覺將對於阮月的晦暗怨恨遷怒到了阮棠身上……

  因為,阮棠從性格到各方麵,都和他父親對他描述的正常狀態的阮月太像太像了。

  在最初阮棠和阮惜爭鬥的時候,他總是站在阮棠這一邊的,因為阮棠雖然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們其實是血親,阮棠是他的小舅舅。

  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

  溫潤從阮棠身上看到越來越多阮月的影子,就漸漸的心態失衡了。

  看著阮棠無怨無悔的照顧阮母和阮陽阮月,他不知道受到什麽影響的就開始覺得阮棠這是富有心機,在利用著照顧自己的母親姐姐博取阮鳴的同情心,占據輿論製高點,和夏如芝爭鬥,否則,他那麽有骨氣有誌氣,他為何不帶著自己的母親兄姐離開阮家,還要享受著阮家的一切,貴族的身份自命清高呢?

  倒不如阮惜這種明明和阮母阮陽阮月沒什麽關係,甚至彼此母親還是仇敵的,受寵非常卻因為善良時常到阮鳴麵前替他們說好話,求情提高生活質量的顯得善良的真實。

  他開始妖魔化阮棠,阮棠做什麽,他都覺得假惺惺。

  阮棠連續毀了兩門婚約,他也覺得是阮棠自作自受妄想從阮惜手中搶東西,卻算計成了一場空。

  溫潤骨子裏莫名認定了阮棠和自己幻想中那個野心勃勃,不擇手段的生母就是一模一樣的人。

  隻不過,不同的是——

  他的母親成功了,阮棠玩弄人心,拿婚姻做籌碼騙取權勢卻自作自受失敗了。

  在那時候,看著阮棠接連倒黴,溫潤心底甚至是有一種高高在上看待這種omega取自滅亡,對這個小舅舅‘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姿態的。

  看著阮棠淒慘,他麵上不顯,心底甚至是有一種自己那個為了權勢地位拋棄自己和父親的母親得到報應的快意。

  卻忽略了阮棠不是阮月,而他的生母阮月也和他想象中並不一樣。

  但那個時候,他卻不知道,溫潤一直偏執的相信著阮惜,在內心深處妖魔化著阮棠,直到被阮惜竊取了研究成果,汙蔑殺人,坑到快死了,卻是知道了他身世的阮棠,形單影隻毫無畏懼的為他對抗起了那些想要他死的各方勢力,冒著被暗殺的風險,在各方勢力的旋渦中堅持不懈的為他尋找真相,還他清白……

  溫潤是在獄中幡然醒悟,無比懊悔的。

  他因為出色的科研天賦和驚人的機甲製造才華被反叛軍從獄中救了出來,溫潤出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尋找他這命運多舛又被他誤解的舅舅,想要和他相認……

  但當時叛軍攻入帝星,阮棠卻已是永遠不在了。

  他永遠也沒機會對阮棠道歉了。

  回想起,自己當年因為年輕對於阮惜的過分輕信,對於阮棠偏執的誤解,輕蔑,不屑和自以為是的清高,溫潤的心就跟針紮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好不容易回到了過去,溫潤原以為自己能夠有彌補這位小舅舅的機會,卻不想世界好像因為他的重生被蝴蝶翅膀扇動了。

  上輩子,一生都沒有結婚的阮棠,居然嫁給了奧斯頓那個可怕的瘋子。

  第32章

  身為皇室成員暗地裏卻是反叛軍首領, 統帥反派軍攻入了帝星推翻了自己家族的統治與政權,除了瘋子,溫潤已是想不出更加貼切的詞匯來形容那個alpha了。

  想到前世奧斯頓一見阮棠就想剝他皮挖他腺體的模樣,還有他的那句唯有血腥和殺戮才能使這個世界更美麗。

  溫潤不由自主地便覺不寒而栗。

  現在是午休時間, 幾個研究員和溫潤的助手見溫潤獨自坐在一個角落裏走神,當即問道:“首席是在擔心阮惜研究員的事嗎?待會您打算去探望阮研究員嗎?他今天都沒來上班。”

  所有人都知道阮惜和溫潤關係親近, 再加之阮惜慣會裝白蓮花,因此雖然阮惜能力不顯, 但在研究所裏的人緣卻是不錯。

  聽到有人提起阮惜的事,知道一些內幕的人當即嘰嘰喳喳的開了口:“阮研究員可真可憐啊, 他怎麽看也都不會是做那種事的人……卻三番兩次的遭人陷害,真的是太倒黴了。”

  “那個阮棠也真是的,怎麽就不肯放過阮研究員呢?”

  ……

  溫潤本不想說話, 但眼看著這些人又如同過往一樣以最大的惡意揣測著阮棠,同情著阮惜,心裏突然像是被刺了一下, 宛如刀割。

  他當即冷冷看向了那個點出阮棠名字, 就差說阮棠欺負阮惜人的名字, 訓斥道:“葉研究員,耳聽為虛眼見未必為實, 更何況是你心裏的揣測?阮惜和阮棠之間的事,事實真相如何還輪不到你來下定論。這裏是第一研究院,不是給你八卦傳謠的地方,還請你做好你分內的工作。”

  “不要對你不了解的事情妄下定論。”

  這位年輕首席向來脾氣溫和, 很少訓斥旁人。

  葉研究員被他猛一點名,看著他嚴詞厲色的模樣,當即嚇得一愣:“首席,我……”

  “這樣的閑言碎語,以後我不想再在研究員聽到一星半點。”溫潤的視線冷冷掃過在場亂嚼舌根的每一個人,一字一頓道。

  他再也無法忍受任何人在他麵前說阮棠一句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