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作者:雨落輕塵      更新:2020-07-11 08:11      字數:4204
  並且塞特看得出,他並不是偽裝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塞特對阮棠這個人產生了巨大的好奇。

  “……夫人,我這張臉,你難道不害怕嗎?”青年回望著阮棠,當即問出了聲。

  阮棠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問,愣了愣,當即道:“害怕,我為什麽要害怕呢?”

  “……因為,我這張臉很醜陋,很惡心。”提起自己的臉,塞特的語調十分平靜。

  他至今仍記得,他重傷後醒來,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母親虛弱而又期待地看向了母親,伸出手想要和她親近,想要她抱抱自己。

  母親卻在看到他的臉後,驚悚而又恐懼的發出了歇斯底裏的尖叫:“啊!他的臉,他的臉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怎麽能變成這個樣子……你們快給我治,給我治啊,我不要看他……”

  “什麽?治不好了,治不好了,他為什麽還要活著?為什麽還活著……”

  雖然記憶已經十分久遠了,但他仍是對自己這張臉的惡心與醜陋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因此,他格外的好奇,阮棠為什麽能對這樣一張臉平靜視之呢?

  “這有什麽醜陋,什麽惡心的?你隻是受傷了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阮棠平靜地看著青年。

  他其實真不覺得青年的臉有什麽,在見過了太多美麗皮囊的惡心以後,他更加注重的自來都是內在。

  相貌美醜,於他而言其實真的不算什麽。

  不過,想到青年既然這麽問了,雖然語氣裏什麽都沒表露出來,內心想必對這張臉現在的樣子還是十分在意和自卑。

  阮棠本來雖不想多說什麽,但卻仍是多說了幾句話,以期可以安慰到青年:“相貌美醜並不重要,我見過許多外表華麗的人,內心卻陰毒猶如蛇蠍一般,內心的善良才是最重要的……相信你以後一定可以遇到一個真心喜歡你的人,收獲幸福的……”

  “真心喜歡我的人?收獲幸福?”塞特聽到這話,當即諷刺譏嘲地笑出了聲。

  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有人喜歡呢?

  而且,他也不需要任何人喜歡……

  “相信你自己,你一定會遇到的。”阮棠見他這樣,卻以為他是自卑到對人生絕望了,當即鼓勵道:“其實,相貌生得好,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因為相貌過好,反而會招惹來許多虛情假意之人……讓人迷了眼,看不到真心,也追尋不到真正的幸福。”

  就如同他自己一般,所謂一見鍾情,其實不過見色起意,很難讓他找到真心人。

  阮棠的聲音,輕柔和緩:“反而在你容貌有瑕,一無所有的時候,才能窺見真心。因為,在這時候愛上你的人,所愛的必然是你的靈魂。”

  這樣的感情,難得一遇,才令人向往,羨慕。

  塞特沒想到阮棠會這樣和他說,也從沒有人對他這樣說過。他定定看了阮棠好一會,確認了阮棠所說,字字句句發自肺腑,可見是真的心裏就這麽想的,而非糊弄自己,忽然道:“……夫人,你真奇怪。”

  也是真的特別漂亮。

  他突然覺得,他不討厭這個Omega了。

  “謝謝你的誇獎。”塞特並不是第一個說他奇怪的人,但阮棠並不覺得奇怪是個貶義詞。

  因為,每個人活在這世上都是一個特別的,無法複製的個體,他不想為了奢求什麽而去將自己變得和別人一樣。

  也不想別人變得和他一樣。

  阮棠整整一天都沒再看到奧斯頓公爵,自己那位名義上的丈夫。而是在吃過了早飯以後,讓塞特領著自己在這座府邸四處逛了逛,帶著自己熟悉起了這裏的環境。

  第11章

  阮棠用紗布將塞特臉上的傷處包紮了起來,下樓的時候,遇到了管家,管家還十分詫異地看了塞特一眼。

  像是在驚訝塞特臉上居然包上了紗布。

  “安德烈大人……我臉上的傷口是夫人為我包紮的。”青年被管家多看了一眼,像是被嚇到了一般,連忙辯解道:“我今天早上有好好服侍夫人的,不信,您問夫人……我沒有擅自破壞府中的規矩。”

  阮棠見他嚇成這樣,當即對管家溫聲道:“沒錯,他臉上的傷口實在有礙觀瞻,是我讓他包紮起來的……公爵若是問起來的話,您盡管讓他來找我,不必怪他。”

  他不知道這座府邸的規矩是怎麽樣的,也不知自己那位傳說中嗜血乖戾的丈夫,是不是隻有看見下人鮮血淋漓,身體殘缺的樣子才會快樂。

  更不知,讓青年頂著這樣一張臉到處行走,是不是出自他的命令。

  但看著青年這樣,阮棠實在於心不忍,便是開口為他解了圍。

  阮棠想,他好歹也算是這公爵府邸裏的另一個主人了,左右那位瘋子公爵也不能動他……有什麽不好的事,他願意為這些可憐的人頂著。

  管家見阮棠這麽說,當即收斂起了自己臉上的神情,深深看了塞特一眼,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服侍夫人吧。”

  青年點頭稱是,當即聽話地帶著阮棠遊覽起了整座奧斯頓公爵府邸。

  這座公爵府邸占地麵積很大,裝修十分豪華複古,沒有一處不是精美奢靡至極。

  但因為府邸主人的喜好,這座奢華的莊園卻不見一絲陽光,永遠處於永夜,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陰沉壓抑之感。

  兩人走在空曠的走廊裏,仿佛置身地獄。

  路上遇到了其他人,許是因為奧斯頓公爵威壓太甚的緣故,以至於這些仆人遇到主人皆是看都不敢抬頭看一眼。

  甚至於還有人到了阮棠跟前,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開始微微顫抖。

  阮棠對此感到有些不適,但又無可奈何,隨意逛了逛,便是覺得沒有什麽意思了。

  “夫人,您可是覺得無聊了。”塞特像是看出了他的無趣,當即主動問道:“府中還有一處猛獸園,公爵在哪裏養了許多毒蛇猛獸,每天都有表演,您可想去看看?”

  阮棠意興闌珊:“都有些什麽表演?”

  “生吞活禽,野獸廝殺,惡虎捕食……”塞特回答道。

  阮棠本就對這座府邸所謂的動物表演不感興趣,再一聽表演內容,便覺果然很是符合自己那位傳說中丈夫殘忍嗜殺,喜好血腥的愛好。

  因此,也並不覺得有什麽詫異的。

  阮棠輕輕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討厭血腥,就不去看了。”

  “……抱歉,夫人。”塞特有些詫異,但仍是道:“公爵很喜歡這些,我還以為夫人也會有興趣了解呢。”

  因為公爵喜好血腥,因此在這座府邸裏還沒有人敢說自己討厭血腥的。

  阮棠當然知道他的所思所想,每個Omega都會想要了解和靠近自己Alpha的愛好,以期獲得他的垂青,他不喜歡血腥暴戾的東西,但公爵喜歡,因此他身邊的人就都希望他也能去了解,哪怕裝也要裝出喜歡的樣子來,和奧斯頓公爵擁有共同喜好。

  培養感情,以便於,完成這場政治聯姻的目的——

  被奧斯頓公爵標記和他盡快有個孩子。

  但阮棠卻不想這麽做,他不想去了解奧斯頓公爵,也不想偽裝成和他有一致興趣愛好的樣子。

  在相安無事的前提條件下,他隻希望能夠離他離得遠遠的。

  “我累了,我們回去吧。”但這些話,阮棠卻不能對人說,他神色疲倦地對著塞特隨口道。

  塞特沒有二話,當即領著他從另一條路開始往回走。

  奧斯頓公爵府邸很大,阮棠花了將近一天的時間,才逛了個七七八八,在吃完晚飯以後,他回去洗漱了,幾乎是一沾床就睡下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才剛一睡下,剛剛在他房裏還卑躬屈膝,禮數周全的男仆,一走出他的房間就已是變了個樣子。

  直接通過電梯上了這座公爵府邸主人的主臥。

  管家和亞倫一見他,當即小心翼翼地迎上了前,一個為他脫下衣服,鞋帽,另一個則小心翼翼地為他推來了輪椅。

  青年仰頭一口喝下下人呈上的錫蘭紅茶,坐在了輪椅上,亞倫當即小心翼翼的服侍著他換下了褲子。

  隻見他脫下褲子後,露出的卻並不是一雙人腿——

  而是兩條由合金鑄造的金屬義肢。

  “大人,您為何?”管家不解地看向了他,實在不懂自己的主人今天一天究竟在幹些什麽。

  青年不是別人,正是這座陰森府邸的主人奧斯頓公爵。

  奧斯頓有著嚴重的失眠症,他心中煩悶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見阮棠睡得香甜,就好奇地去他房間盯著看他睡覺,本想等他醒來嚇唬嚇唬這個Omega,不想阮棠卻將他錯認成了府中的男仆。

  奧斯頓不知怎麽想的,哪裏來的興趣,恰好他懂一點變音,加上他平時都戴著麵具,坐著輪椅,就將錯就錯陪阮棠玩起了角色扮演。

  “挺有意思的……”奧斯頓沒回答管家的話,卻是摸著自己臉上的紗布,回想著自己今天和阮棠相處的情景,自言自語了起來:“這個Omega挺有意思的。”

  管家本想替阮棠說幾句好話,再撮合一下公爵府的兩位主人,但想到自己前兩次試圖助攻的結果。

  他乖乖閉了嘴,選擇了放棄,打算讓他們自由發展了。

  奧斯頓這個人又瘋又逆反,還愛和皇後對著幹,現在他自己對阮棠有了興趣是好事,若是他們身邊人說得多了,惹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反而不是一件美事。

  ……

  阮棠對此一無所知,第二天醒來後,他沒有見到昨天服侍自己的男仆塞特,卻是在自己的床前見到了他的新婚丈夫——奧斯頓公爵。

  奧斯頓還是他們初見時的那副樣子,坐在輪椅上,臉上扣著一個麵具,沉默而又陰鬱地看著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阮棠嚇了一跳,但想到這位陰晴不定的性格,還是忍了下來,主動開口和他說話:“……公爵大人。”

  “您怎麽會在這裏?”

  他其實挺害怕這個瘋子一言不合動手打他的。

  被瘋子打了,這樣的家暴,他說理都沒處說理去。

  不過,看著奧斯頓身下的輪椅,阮棠默默在心中感到慶幸,幸好他嫁得是個雙腿殘廢,行動不便的瘋子。

  就算再怎麽暴戾,隻要不對他使用精神攻擊,也傷害不到他什麽。

  這也是阮棠當初會那麽幹脆答應和他結婚的原因。

  真打起來,奧斯頓不一定打得過他。

  而且,他還可以跑……

  “聽說,我好像是你的丈夫?”奧斯頓的聲音嘶啞陰森的像是從地獄裏傳來的鬼魅之聲。

  阮棠大腦一懵,完全不能理解他想要幹什麽,但還是答道:“當然。”

  從法律意義上來說,眼前的Alpha肯定是他的丈夫沒錯……

  奧斯頓沒有說話,直接控製著輪椅朝阮棠所在的位置滑行了過來。

  阮棠坐在床上當即一懵,半天也沒搞明白奧斯頓怎麽個意思,直到奧斯頓的輪椅在床前停下和他近在咫尺了。

  阮棠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了,眼前的這個Alpha似乎是他的新婚丈夫……

  所以,他大清早跑到自己的房間,還提起他是自己丈夫這個事實,是要睡的意思嗎?

  說實話,既然決定了結婚,阮棠和跟奧斯頓公爵睡這個事情其實是並不排斥,甚至早有準備的,隻是看著眼前坐著輪椅的陰森男人,阮棠卻還是忍不住思維發散的想:他做過這種事嗎?他會不會啊?

  聽說他喜歡血腥暴戾,他在床上會不會很血腥暴戾啊?

  不對,他是個殘廢,可能動不了……所以,他們之間這回事,會不會要他來主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