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打擾我賺錢[星際] 第203節
作者:靜舟小妖      更新:2020-07-11 06:54      字數:5065
  說來慚愧。

  那時候他年紀也不算大,正是玩心最重的時候,再加上仁玫家是堅定的宇氏擁護黨,兩家對立的立場讓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將這段感情深入下去,兩人在一起也分過手,回頭又想念惦記,然而複合又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折騰的楚辭也心力憔悴,一度隻想幹脆放手。

  可就是因為實在愛的狠了,深了,所以才會那麽猶豫。昔日的花花公子為愛傷情,漸漸的就遠離了那些胭脂圈,隻想好好解決了自己家和仁玫她家的立場問題,把自己深愛的女人娶回家。

  可惜好事多磨。

  他這邊還沒什麽成效,總統元甲就決定動手,首先要鏟除的就是宇泰元帥身邊的擁護黨羽,仁家赫然位列榜首,以他當時的地位話語權,這事根本輪不到他來反對,甚至等他得到消息的時候,仁家已經倒了,隻有仁玫被他幸運救下,藏在了在他名下的一棟小別墅裏,足足藏了一年。

  那一年,也是他事後回想,最幸福的日子。他與仁玫如膠似漆,蜜裏調油,不問今朝是何年,隻有花前月下,美人如畫。

  再然後……一個特別老套狗血的故事,寫在書裏都沒人看的那種。

  因為自己沒說明白的相親應酬,刺激的仁玫“帶球跑”,這一跑就是十年。

  十年的時間很長,聯邦正是局勢動蕩的日子,總統元甲一邊清除異己,一邊填補席位,作為武行出生的楚家,自然成為了軍團的領導者,他成了楚家的家主,位高權重,又因為鍥而不舍的尋找,終於在十年前找到了仁玫,和與他分散多年的兒子。

  把仁霆帶回家來養育是必須的,黑城情況複雜,剛接回仁霆那會兒渾身都是黑城的痞氣做派,父子二人又實在親昵不起來,他隻能將仁霆丟進軍營,自己又時刻關注培養,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這些年楚辭心裏也苦,人前的風光無限,誰又能想象一個老男人回到家裏冷冷清清的孤單寂寞冷,對溫暖的渴望早已經超越了他對權勢的追逐,又或者說,他天生就是懶散的命,這十年的獨自堅持已經到了極限。偏偏總統元甲竟然還要卸磨殺驢,他能不心寒嗎?

  論對元甲的忠誠,如果之前還勉強維持個兩三分,昨天在得知元甲繞過他對藍星黑城動手後,不但一點全無,甚至儼然變成負數,生出一絲恨意。

  繞過他,是明顯知道仁玫和他的關係,一點兒活路都不留的竟然直接動用鐳光炮覆蓋攻擊,這是要殺了所有人啊!殺了仁玫,搶奪宇氏的高科技,如果順利,說不定還會用仁玫這件事對他發難,將整個楚家鏟平。

  元甲心狠手辣,權力欲極重,他很清楚,作為派係的掌舵人這也是有必要的,也是跟隨者的福氣。可他真的沒想過,元甲對自己人也這麽的不留情,這麽狠辣。

  昨天夜裏,他眼睛沒有合過片刻,仔細想來卻覺得可笑,自己這些年究竟是在圖什麽呢?搞的愛人遠離,兒子不親,家人埋怨,最後就連這一身的榮華富貴都保不住。

  真是淒涼。

  楚辭心如電轉,瞪著一對黑眼圈看向仁霆,說道:“那老王八算計深著呢,讓你主持晚宴,肯定有所圖謀。”

  仁霆臉色也不算好,自己老媽出事,他也心焦,但後來得知是自家男人救的,心焦又變成了得意,因而要說臉上的神采,可比他老爹強了很多。甚至對比自家渣爹的那點兒渣事,仁霆在老爹麵前的優越感十足,再開口說話的時候,心有成足:“他把握不準於傾的身份,但對於哲的身份卻多有猜測,估計是打著一點線索都不能錯過的主意,想要通過我從於傾身上入手。”

  “陰謀不能讓他得逞。”

  “這不是陰謀,這是陽謀。”仁霆呲聲一笑,“臉都撕破了,還有什麽陰謀?他知道我們看透他,但也知道要找到宇氏,隻有我身上才是突破口,他用自己做餌,誘宇氏出現。但換句話來說,元甲在聯邦的殼子裏躲了那麽多年,宇氏也一直無從下手,這也是宇氏的機會。他擺下的鴻門宴,明明白白。”

  楚辭深深地看著兒子,沉默幾秒後,緩緩頷首:“你看懂就好。”

  仁霆斂目,揉搓著手指,最後沉聲說道:“行了,這事我會和於傾說,讓他決定。”

  楚辭對於傾和他的真正身份心態複雜,並不願意多說,隻是轉口問道:“問一下你媽怎麽樣了。”

  “你自己問。”

  “……”他要能問,還說這廢話?他和仁玫聊了足足十年的“weixin”文字版,而且聊完就必須刪除,聊正事秒回,聊情說愛,得看他家老婆大人的心情。所以偶爾看見兒子和老婆視頻通訊的時候,他那個酸,嫉妒。

  仁霆將目光從渣爹臉上收回來,暗自提醒自己可不能重蹈了渣爹的覆轍,所以待得通訊一打開,那邊人影都還沒看清楚呢,仁霆就甜膩膩地說了一句:“寶貝兒,還好嗎?真的好想你哦~”

  坐在對麵的楚辭嘴角抽搐了一下,埋在陰影裏的臉特別陰翳,嫉妒地看著自家的兒子,都是男人,為什麽自己的命就沒有兒子好。

  ……

  於傾此時還在忙。

  帝國安排了一艘太空運輸船來接人,不僅僅接走於傾的養父母,還有仁玫和她的手下,這樣人就有點多了。再加上有些不得不帶走的材料,搬運這些東西竟耽擱了一個晚上,直到第二天的上午,他們才啟程出發,正式離開藍星。

  於傾一直保持著與戰神祭天融合的狀態,在外圍負責守護和警戒,於哲來勸過一次也就放棄了,畢竟昨天的那一幕誰都沒有想到,元甲的心竟然這麽黑,企圖直接用艦載武器毀滅整個星球,還在黑城裏他們就算能夠逃脫,但在外麵的黑城人卻一個都活不下來。

  人命大過天。

  這是帝國的認知。

  是真正把人權放在心裏去尊重。

  因此這次離開,他們還帶了不少黑城人走。

  黑城是法外之地,是黑惡之地,但很多人是沒得選,甚至出生就在黑城,他們也有夢想,也有真善美,仁玫整理了名單安排人連夜問過,確定要跟著離開的,就都帶走了。

  小型運輸船頻繁來往於藍星,聯邦的警衛軍團和星坤號剩下的戰士們,都遠遠地看著,卻不敢靠前,昨天黑色機甲可怕的戰鬥力還曆曆在目,在沒有明確命令之前,誰都不想衝上去送死。

  於傾一個人,竟然震懾了整個軍團。

  當最後一艘運輸船離開藍星,於傾也終於跟著轉身離去。

  遠遠的,聯邦軍團的通訊頻道始終維持著一種尷尬的沉默,在聯邦當軍人當得這麽丟臉,他們這個軍團還是第一個。

  “不追上去嗎?”頻道沒人說話,但是大隊長身邊卻有人詢問。

  大隊長惱羞成怒,忙不迭地推脫責任,“軍團長都沒有發來追擊命令,你是要讓我違抗軍令嗎?”

  “是是是,一切以軍團長的命令為主。”

  遠在首都星的洛克軍團長:“……”

  我連指揮艦都沒有了,還拿什麽和人家打,而且就算有,也打不過啊。

  裝死中……

  好在總統大人也在裝死中……

  大家一起愉快地裝死吧。

  於傾落在隊伍後麵,最後又回頭看了一眼藍星。

  他很清楚,這次離開,自己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所有重要的人都接走了,這顆星球隻剩下一份記憶,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或許很多年以後,自己會在某一天突發奇想,回來看看吧。

  也就這樣。

  於傾將目光收回,再次追上遷徙的星船,轉眼消失在了茫茫宇宙中。

  他們回去的路線和來的時候一樣,而且為了接走這些人,帝國安排了不少戰艦過來,由帝都星警衛隊總長巴望負責這次的護送任務。

  巴望穿著警衛隊的警服,站在指揮艦的指揮位上,看著一輛輛飛來往返的星船,眉心蹙緊。

  身邊的副官困惑地開口:“這究竟是什麽任務?這些人是帝國人嗎?”

  沒人回答他們。

  作為隸屬於內衛的警衛隊,巴望和他的手下還是第一次離開脈輪星係,說實話當他們知道執行任務的地點竟然是聯邦宇宙後,所有人都很驚訝。

  但這沒什麽,軍警都是令行禁止的職業,上級的命令隻要完成就好,從不刨根問底的去了解真相……雖然這樣不明不白的感覺很不好,可也要優先完成任務。

  巴望在指揮位上坐了三個小時,接送人的星船又來回了一趟,他終於決定起身。

  他走後,副官也跟著他一起走出了指揮室,待得身邊沒人了,副官這才低聲說道:“之前確認了一下,這些人是聯邦人,而且還是聯邦最下層的黑城人,說是要搬到咱們帝國去……這是當我們帝國是垃圾站了嗎?”

  巴望掀了掀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上麵沒說護送到哪裏,回頭找個離帝都星遠點的星球就是了,讓他們自生自滅,也懶得看著煩。”

  “我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要接納這些聯邦人,我站在這裏,覺得這個宇宙就連空氣都惡心。”

  巴望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們當年也是聯邦出生的,也經曆最逃亡的日子,雖然說這麽快就忘了故鄉顯得無情,但他也想說,這個宇宙,讓他覺得惡心。

  兩人頗含深意地對視一眼,巴望轉口說道:“老二的消息過來了嗎?”

  “沒有呢,我三個小時前就聯係巴局,但他一直處於信號無法連通狀態。”

  巴望蹙眉:“難道是信號不好?再聯係一下,我必須知道這次任務的執行者和任務的內容,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副官點頭:“是,我這就去聯係巴局。”

  待得副官離開,巴望走到窗戶邊往外看,正好看見滿載歸來的運輸船,緩緩駛入自己眼前的這艘大型運輸船,眉心緊緊地蹙著。

  以他家在帝國的權勢,沒有看不透的形勢,摸不透的任務。每一次他執行任務,他的父親和弟弟都會為他分析一番,在帝國,他家就像是樞紐的最核心,大大小小的信息都要在他家人的手裏過一遍。可這次,他竟然連誰在執行這次的任務都不清楚。

  不過這樣胡亂猜測也不是辦法。

  巴望想了想,終於還是決定去運輸船那邊看看,了解一下是什麽情況。

  圓形蝙蝠狀的星艦在太空裏懸浮了幾個小時後,終於緩緩地靠近了那艘大型的運輸船,在與通道對接的下一秒,艙門打開,戴著白手套的巴望脊背挺直,帶著幾分倨傲地走了出來。

  他在門口站定,用手指遮住鼻孔,蹙緊了眉心。

  頓了頓,這才再走出去。

  才一進入走廊,他就差點被一個東西絆倒在地。

  “咚咚咚”的聲音滾出去,一直撞在走廊的牆壁上才停下來,是個撥浪鼓,孩子的玩具,很複古,看起來很廉價。因為自己一腳踢在玩具上,白麵的鼓麵靜靜地躺在地上,與紅色的手柄分開足有一米。在他身邊半米的距離,有個小女孩兒正維持著蹲在地上撿東西的姿態,仰頭看著他。

  他第一眼,就看清了這小女孩哭的眼睛紅腫的模樣,肉呼呼的小臉上掛著酡紅,軟軟的肉包子模樣很可愛,隻是大概的之前哭的太凶,在這樣的對視中,一縷鼻涕從鼻孔緩緩淌下。

  巴望眼角抽搐了一下,臉上都是清楚的厭惡表情。

  大約是巴望的眼神太凶了,小女孩兒被他瞪著看了一會兒,被嚇得眼淚又開始往下淌,再看見自己分家的撥浪鼓,忍了一下沒忍住,嘴角一撇,“哇哇哇”的就大哭出聲。

  巴望頭皮一陣發麻,冷著臉往旁邊躲開。

  副官急忙上前,大聲的喊道:“誰家的孩子哭了,快哄一哄!”

  但沒有人。

  通道口的走廊不長,兩邊應該都可以通往船艙,這裏作為與外麵的對接口,屬於管製區域,這孩子應該是自己偷偷溜進來,正好摔了一跤,被他踩斷了撥浪鼓。

  巴望隻當這是哪個頑皮的孩子,卻忘記去想,運輸船一口氣接了那麽多人,為避免出現混亂,管控正是最嚴格的時候,有AI插手秩序,這樣的小女孩根本避不開監控。能夠獨自一人走到這裏,隻說明她的權限很高,至少是可以在這個區域自由出沒的。

  副官大吼,小女孩就哭的越發地厲害。

  魔音震耳。

  巴望的太陽穴一個勁兒地抽搐,繞過小女孩就要走。他對小孩不行,甚至有點兒恐懼這些小惡魔,一哭腦袋就亂,從來都是能躲多遠就多遠。但他匆匆的腳步和臉上的陰沉,顯然讓副官誤會了他的意思,高聲命令:“來兩個人把這孩子帶遠點。”

  巴望聽見這命令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更因為小女孩被抱遠後,哭聲漸小,他蹙緊的眉心也舒展開來。

  巴望過來帶的人不多,加上他一共就六個,如今還走了兩個,就剩下四個人,但當他們穿過走廊,來到坐滿了人的大廳裏,還是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

  才離開藍星的黑城人正對前路迷茫,甚至對帝國的星船風格抵觸,如今看見穿著軍裝的軍官過來,大廳裏頓時一靜,不安地看了過去。

  巴望走進大廳中間的空處,一言不發,環顧一圈後,是身邊的副官說道:“我們是負責護送的警衛隊,這邊的負責人是誰?請出來一下!”

  沒人說話,但目光匯聚在一處,巴望順著那目光也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是個女人。

  披頭散發,一臉疲憊,身上穿著樣式和材料都很普通的衣服,如果不是胸口染了些血,就像一個落魄的家庭主婦。此刻這名婦女在人群裏穿來穿去,嘴裏喊著“朵朵”,壓根兒沒注意巴望的出現,也沒注意大家都在看她。

  巴望看過去,第一反應不是這個人,但很快,從隔壁屋裏走出來一名身穿微型機甲的帝國軍人,來到女人身邊低聲說了一句,女人蹙著眉搖了搖頭,然後指了個方向。

  那帝國軍人順著她指的方向又走出去了。

  這樣看來,身份倒也特殊。

  巴望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