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作者:
鹿焰 更新:2020-07-11 03:51 字數:3338
第24章
因為兩個人的爭吵,原本去琿春樓的計劃就這麽取消了。
時至中午, 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 他們隻好驅著馬車再回薑府。
不過,薑涼蟬怎麽想, 都覺得挺虧的。
畢竟今天一大早她就起來梳妝打扮選衣服,為了詩社打扮了半天。雖然後來沒有去,但也沒浪費, 因為她有更重要的地方要去。
關鍵是,沈放也換了這麽華麗的一身衣服。這麽驚豔的兩個人,本來打算出去幹個大事的,結果兩個人什麽事也沒做, 這麽轉了一圈, 就回家吃飯了。
這就像本來跟人約好了,隆重的洗了個頭,化了個妝, 結果馬上就要出發了,卻被人放了鴿子一樣。
哪怕下樓倒個垃圾,也得出去一趟,不然都對不起這麽精致的一顆頭。
薑涼蟬現在就是這種感受。
所以要到薑府之前,她臨時抓丁,讓車夫停在離薑府不遠的一處開放小園林門前。
這園林是前朝一個遺老家族留下的, 如今那家族早已覆滅,留下這個園子,也沒人看管, 逐漸就成了附近百姓沒事就去的一個小景致。
但是薑涼蟬不知道,她今日的體質太特殊了。
出門偶遇一次畫扇,還能再偶遇一次其他人。
在他們倆剛下馬車之時,園林門口又停了兩匹馬。
一男一女從馬上下來,也準備往園林裏麵走。
四個人狹路相逢。
薑涼蟬其實注意到剛來的這兩個人注視自己這邊的奇異眼光了,但是她沒有多想。
畢竟對麵兩個人她看過了,男的還能看,女的也還可以,五官雖然清淡,氣質倒是不錯,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
相比之下,自己這邊也就不一樣了。
薑涼蟬原身有過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號,她雖然不好自居,但是她也承認,長得確實還是不錯的。
而且她這邊還有沈放呢。
作為顏值能照耀整本話本的男人,照耀這麽兩個路人算什麽。
他們這邊這樣的高端組合局,路上行人誰不看啊?要是擱她,她肯定也得看。
平常心平常心。
薑涼蟬友好的對著對麵目瞪口呆的兩個人點點頭,算作打招呼,就不再多理,回頭找沈放:“走呀,你停下來做什麽?”
沈放也有一些微愣,一愣之下,他先反應過來,眯眼看了看那個更為驚愕的男人,而後唇角不動聲色的勾起來,嗯了一聲,應和薑涼蟬的話:“好,就來。”
對麵的楚青和宋心蕊簡直驚呆了。
沒錯,不巧,這兩個人正是剛從詩社活動裏回來的楚青和宋心蕊。
在這裏又看到薑涼蟬,楚青先是有些錯愕,有些不悅的。
也無他,他已經習慣了見到薑涼蟬後,第一反應是如此了。
包括今日詩社,其實聽說詩社這次也給薑涼蟬投了帖子之後,他就一直不怎麽愉快。
他其實骨子裏,還是有些看不上這個未婚妻的,即使她身份地位確實比自己高。
男人都有點賤脾氣,死貼著自己的不稀罕,有點距離的,反而是陽春白雪。
再加上薑涼蟬除了死死貼著自己之外,還是個草包。
其實薑涼蟬也曾經一度讓他很喜歡過。
他爹本也是三品大員,份位不低,奈何這是在京城裏麵,遍地高官達貴、皇親國戚,在地方上的堂堂三品大員,到了這裏,就成了區區三品官員。
而楚青自恃甚有才華,也早有詩名在外,不少人把他抬成年輕一代中的第一才子。
他心氣很高,不服於自己的才華總是被身份所耽擱。
好在他家早年指腹為婚的薑家,倒是京城裏麵的一品大員,而且薑平軒還是太子太傅,再堅定不過的□□。
以後太子登基了,那薑家就又要上一個台階。
做了薑家的女婿,他也不愁仕途不夠坦蕩順遂。
再加上薑涼蟬在外刁蠻名聲打得響,但是誰人不知那薑涼蟬就是他手上死心塌地的一隻秋蟬?
何況,薑涼蟬無論如何,那美貌是沒得說,草包美人也是美人。
這樣身份美貌都優等的美人,一門心思愛著他,是個男人,就很有幾分麵子。
但時間久了,該是蚊子血的,還得是牆上那一灘晦暗黴爛的蚊子血,變不了那朱砂痣。
草包美人,終究還是草包。
尤其是他青梅竹馬長大的宋心蕊,因為父親立了大功,也從三品一路升到一品大員,跟薑涼蟬平起平坐之後,他心裏原本那股隱隱的遺憾,就變成重重的遺憾了。
宋心蕊也是一品之女,家裏還為她謀了個縣主之位,僅次於郡主。她長得雖然不如薑涼蟬美豔,但也勝在氣質清雅。
關鍵是宋心蕊可是才女,以後兩個人琴瑟和諧,談詩論畫,好不美滿。跟那個草包能說什麽?
今日詩社中,有跟楚青不那麽對付的公子哥兒,看到薑涼蟬沒來,就刻意開楚青的玩笑。
他也不過是幫宋心蕊折了一枝她想要卻夠不到的梅花,就有看到那一幕的閑散公子故意過來調笑:“喲,楚公子,今日你那未婚妻不來,詩社裏少了點樂趣啊。”
緊接著就另有人不懷好意的續道:“聽說薑小姐府裏有個麵首,模樣英俊得很,該不是薑小姐沉迷溫柔鄉,被絆住了吧,哈哈哈。”
滿堂大笑。
薑涼蟬就算人沒來,也把自己的臉給丟了。
他雖然體麵的拿話幫薑涼蟬遮了,也全了自己的麵子,但心裏這股惱,終究是記下了。
如今乍然一看到薑涼蟬在這裏,楚青第一個反應就是,薑涼蟬今日應該被什麽事情絆住了,才沒能來,但現在果然還是追著自己來了。
其實,最開始他根本沒有認出來那是薑涼蟬。
當那兩個人緩緩從對麵走過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在冬日灰白慘淡的色調下,什麽都顯得有點暗淡。
但是那一對璧人走過來的時候,卻毫不費力的擊破了那層已經蒙了一個冬天的灰白的蒙板。
仿佛他們行經之處,一切都活泛過來了,青灰色的石板路,青灰色的磚牆,磚牆後伸出的無花無葉的冷峭樹枝,蒼白的天空,好像都重新被定義了顏色。
那一刻,在這兩個人麵前,他隱秘的升起了一種卑微感。
以及渴望。
直到那兩個人又走近了幾步,女子開口說話,他才忽然注意到——
這個女子,竟然是薑涼蟬!
那一刻,他說不上自己心裏是什麽感受。
剛才心裏的卑微和渴望碎成無數碎片,委落一地。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微妙得意感。
看啊,這樣的盛世美人,竟然還是自己的。
而且,她平時一向看不起這個小園林,說比自己府裏庭園的一半都還不如,從不來的。
這會自己來了,她也到這裏,這說明什麽?
她分明就是跟著自己來的。
因為剛才的畫麵,他這次破天荒的沒有對她生厭,隻是昂了下巴,下了馬之後,故意慢慢走,等著她先跟自己打招呼。
他也想好了,等到薑涼蟬例行撲上來的時候,他要好好說道說道她,讓她不要再成日跟著自己了,自己還有正事要忙。
結果,他拉著韁繩昂著下巴等著,她竟然跟沒看見自己一樣,漠然的往這邊掃了一眼,就扭頭跟那個男的說話去了?
後來總算又看他了,結果像對待路人一般,隨意對他點了個頭,就要擦身而過?
她這是什麽意思?
新的招數?
欲擒故縱?
倒是薑涼蟬身邊的那個妖孽一般的男人,淡淡掃了他一眼。
這個男人隱約有一點麵熟,但是這男人存在感這麽強烈,他若是見過,不該沒有印象的。
想必是個身份尊貴的男人,說不定還是皇室子孫。這種身份的人,他自然是沒見過的。
他忽然明白了,也許是薑涼蟬覺得自己冷淡她了,所以故意在這個看起來身份尊貴的男人麵前假裝不認識,好拿捏自己一把?
嘖,她也就是這些小心思多。
眼看著薑涼蟬就要這樣冷淡的與他擦身而過了,楚青終於顧不得什麽,揚聲叫住她:“薑涼蟬。”
他想像往常那樣叫嬋兒的,可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剛才那個畫麵的衝擊還沒散去,讓他下意識覺得,此時她就像一個陌生人一般。那般親昵的稱呼竟然一時沒有出口。
也因為他這樣叫了她,薑涼蟬停住了腳步。
她回頭看看那個站在馬前的年輕男人,一時半會沒有想起來這是誰。
但是能叫出自己名字來的,肯定也是認識的。
隻是叫的不怎麽親昵,應該也隻是普通認識的人。
怕失了禮,她湊到沈放耳邊,悄聲問:“我今日眼神不濟,看不太清,這是誰?”
沈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語氣不明:“你在問我,他是誰?”
薑涼蟬覺得這就是他也不認識的意思。
她決定自食其力,在腦中努力搜索對比項。
多看了那人幾眼之後,她終於認出來了!
這不是她剛穿進來的時候,第一次去青樓,遇見的那個跟她湊了一桌的同座嗎?
叫什麽來著?啊,她一時想不起來了。
而且這個人叫她薑涼蟬,看來是當時她跟人說了自己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