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斯抬頭看向費利克因。

  “可以。”

  第二次實驗是在半個月後，這之前要先觀察第一批實驗體的情況，確定有什麽需要改進的地方才會重新開始。

  猴子青年的身體綜合測試很快出來了，肌肉和骨骼密度都與獸形時大有不同，更有彈性也更有活力，像是變年輕了一樣。

  此外給猴子做了各方便的體能測試和智力測試。

  智力倒是沒有多少變化，但體能明顯變好了。比從前更強壯體力更好，就算沒有指甲也能輕鬆爬上樹捕獵，操縱武器更方便，所以武力值提升很多。

  猴子人形沒有如預測的一樣維持了十二個小時，在他困倦入睡的時候，身體突然變回了原形。

  不僅緊張會變，放鬆無意識的時候也會變。

  研究員在猴子入睡後，放進去兩隻饑餓的野狼，空曠的地方沒有可躲避之處，猴子隻能正麵應對，人形時候體能增強，變回原形也一樣，從前麵對狼群隻能躲避，如今正麵對上也有了一搏之力。

  但是兩隻一同攻上來還是有些左右難支，猴子很快被咬傷。受傷後他發現如果自己變成人形目標更小也更能有力攻擊到狼的弱點，於是很快，原地就出現一個矮了一大截的青年，他彈跳力驚人，拳頭專挑狼的腹部和後臀攻擊。

  沒多久，一隻狼倏然倒地，青年齜牙看向另外一隻，喉嚨中發出挑釁的聲音。

  研究員點頭：“人和獸形的互相轉換沒有特定條件，情緒緊張時也可以轉換成功，並且轉換時的痛覺程度會隨著變化增多而減弱，等到身體完全適應後，這種疼痛會完全消失。”

  費利克因激動地一巴掌拍在牆壁上，將整麵牆都拍得震了兩震。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穩定性，並且不確定新的基因鏈能不能遺傳。如果下一代沒有遺傳到，可能會有點麻煩，將來每一位新生兒都要重新編輯一次。”

  “先觀察一下，以後總會找到解決辦法的，隻要能邁出第一步，之後的都不是問題。”費利克因豪氣衝天地道。

  陸秋這幾天都沒有去上學，一直跟維爾斯一起待在實驗室觀察第一批實驗體的情況。

  除了猴子最穩定外，另外幾隻連八小時都保持不了就會很快變回獸形，他們想要重新變回人形也有些困難，不像猴子那麽順利。體能有所增長，但是增長比例不高，似乎也是跟基因有關。

  其他後遺症暫時都還沒有發現，這也讓陸秋的擔憂減少了許多。

  半個月後，猴子青年成功讓一位開智的母猴受孕，而第二輪實驗也即將開始。

  這次的實驗範圍擴大，數量達到了十隻，除了維爾斯，還出現了一些老年動物和重病動物，還有就是嬰幼兒，外加一位孕婦。

  維爾斯躺在了實驗台上，從裏麵是看不到窗子外麵的，但是他知道陸秋會一直站在那裏看著她。

  在閉上眼睛之前，他朝外麵的陸秋揮了揮手，白色的貓爪子張開又縮回，就像他們曾經玩的遊戲一樣。

  陸秋忍不住笑了，笑完的瞬間就換成了擔憂。

  明知道沒危險，卻依舊擔心到沒法停止。

  實驗進行了三個小時，陸秋就在外麵站了三個小時。她一直盯著旁邊的立體投影，看維爾斯的情況。

  並沒有意外發生。

  費利克因也抽空下來看了一會，安慰了陸秋幾句。

  陸秋無心跟他說什麽，隻是無意識地點頭嗯了幾聲。

  三個小時後實驗結束，維爾斯被送入了一間單獨的房間，他被全身麻醉，還昏迷著沒有醒。

  這時候沒辦法進去探望，陸秋依舊隻能隔著一麵牆看著。

  維爾斯傍晚的時候醒了，醒來之後他似乎有些不太舒服，掙紮著爬起來，從想要從窩裏往外走。

  陸秋擔憂地貼到牆上呼喚他的名字，像是聽到了，維爾斯歪歪扭扭地朝牆邊走來。

  真的很痛苦，全身都像是被火燒一樣的感覺。每走一步，腳尖都被十萬根針在紮著，五髒六腑全都絞成一團，似乎就見毛孔都在痛。

  維爾斯一個踉蹌歪倒在了地上。

  陸秋焦急地想要進去，拚命拍打著牆壁：“維爾斯，你怎麽樣？維爾斯。”

  她扯住一個路過的研究員的爪子想要進去，卻被阻止了。

  “現在還不行，他要開始出現變化了，這種時候不能去打擾他，不然可能會出現其他意外，隻要變化完全，之後疼痛就會減緩，你不用擔心。”

  陸秋知道，可怎麽也抑製不住擔心，就隻能不停地小聲呼喚他的名字。

  維爾斯很快又站了起來，他的眼睛重新變回了鮮紅色，紅得幾乎要滴血，視線直直看向陸秋的位置，短短幾步路，他卻踉踉蹌蹌地走了十分鍾，半邊身體都貼著厚實無比的玻璃牆壁，隻能用這種辦法維持站立的姿勢不至於躺下去。

  陸秋輕輕敲著牆，維爾斯也提起力氣用爪子在上麵抓了一下做回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特殊變異體的緣故，他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深夜，將近七八個小時都還沒有變化，且疼痛一直在持續。

  而他也因為這種疼痛被折磨得奄奄一息，連靠牆都站不穩。

  這時候除了那位孕婦，其他幾位實驗體都已經恢複正常了。

  病重的那一位隻發生了一點點變化，病情並沒有太大改善。老人變人進行到一半就停止了，不過根據初步檢測，再活個十年不成問題。

  孕婦處理方法最複雜，她一胎四個孩子，為了不傷到孩子，一直小心翼翼，才剛從實驗室出來，幾個研究員累的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陸秋無心留意旁邊來來往往的腳步，就一直看著維爾斯。

  他的毛毛全都被汗水打濕了，整隻貓都筋疲力竭地趴在地上，再沒有力氣敲玻璃回應她。連喘息聲聽著都有些微弱，眼睛也完全閉上了。

  “維爾斯，你撐住，我這就去找人來救你。”

  眼淚不停地往下掉，陸秋心疼到快要窒息。她恨不得時間能倒流，說什麽都要阻止他進行試驗。

  擦掉眼淚，她起身找到研究員：“救救他，他現在狀態很糟糕，求求你們救救他！”

  可兩個研究員再次跟她解釋起來，維爾斯本身體質就很特殊，皇家這些貓的基因都非常特殊，跟一般動物不一樣，會出現在這種情況也是正常的，讓她耐心等待。

  況且，就算現在想停止也不是說停就停的。

  陸秋不甘心地又扯住幾個研究員，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那如果他出事了誰來負責？！”她大吼道。

  幾個研究員麵麵相覷，畢竟這可是王子。

  最終兩個年紀稍長的研究員道：“那我們跟你一起去看看。”

  陸秋迅速往回跑去，第一時間看向屋內，意外的卻沒有看到維爾斯的影子。

  她心中一驚，視線下移，就發現在玻璃牆邊趴著一個身材瘦削的男人。

  這人的頭發不長，是細密柔軟的白色，皮膚白皙，雖然瘦但是肌肉看著非常有力，肩寬腰細腿長。目測身高超過了一八五。

  除了這個人，屋裏並沒有大貓的影子。

  陸秋驚愕地捂住嘴，這是，這是維爾斯？

  成功了？成功了！

  身後跟過來的兩名研究員也有些驚訝，雖然他們一直在安慰陸秋，但心裏也隱約有一絲擔憂，現在看到結果，門立即被打開，人被抬回了床上。

  陸秋跟著他們一起進去，終於看清楚了維爾斯的臉。

  他變化得非常完全，除了頭發，幾乎沒有保留太多屬於貓的部分，眼窩很深，眼尾微微上翹，鼻子硬挺，輪廓分明，幾乎能想象得出來他睜開眼時是什麽樣子的。

  像是被周圍吵到了，維爾斯的眉頭皺了皺，一臉不耐。

  陸秋輕輕握住他的手。

  察覺到陸秋的觸碰之後，維爾斯的表情立即放鬆了下來。

  陸秋又哭又笑，心砰砰砰跳動不停。

  真的成功了，這個世界真的發生奇跡了，簡直就像做夢一樣，她竟然有看到巨貓變成人的一天。

  因為先前的痛苦掙紮，維爾斯的頭發都被汗水打濕了，濕噠噠地粘在額頭上。

  陸秋伸手輕輕給他撥開頭發，手指輕輕描摹著他的五官。

  被她這麽騷擾，維爾斯很快醒了過來，睫毛一顫一顫地睜開眼睛。

  眼睛是紅色的，盡管變成了人，這雙眼睛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看到她時的神情與從前一模一樣。

  “維爾斯，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還疼麽？”陸秋湊過去問道。

  維爾斯眨著眼，隻愣愣盯著她，一時半會沒有出聲。

  “能聽得到麽？怎麽沒有反應？”陸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碰了一下他的喉嚨。

  有點癢。

  維爾斯抬手抓住她的手腕。

  很自然，也很輕鬆就完全抓住，皮膚想貼的感覺很柔軟也很舒適。

  維爾斯愣了一下，立即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

  他眨巴著眼，五指張開收緊張開又收緊。

  “我……”嗓音很啞也很幹澀。

  陸秋嗯了一聲趕緊問：“你怎麽了？”

  “我，成功了？”

  “對，成功了！變化很完全，非常完美。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維爾斯搖搖頭，撐著手臂試圖從床上坐起來。

  這張床是按照動物體型做的，非常大，為了有足夠的住支撐力，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

  可是維爾斯隻是稍微用力按了一下，這張床就突然開始晃動起來，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接著哐當一聲，被他靠著的那一根床住變形彎曲，直接往一邊倒了下去。

  陸秋驚得趕緊去拉人。

  但是拽著他的手臂就像拉住了一座山一樣沉，不僅沒拉動人，還把自己也給帶摔倒了。

  維爾斯反應極快地伸手抱住她，將她攬在懷裏滾到一邊。

  原本站在一邊的幾個研究人員看到這一幕全都驚呆了。

  其中一個去查看床腿，發現床腿已經彎曲變形了。

  這力道實在是太驚人。

  原本維爾斯的力氣就很大，變成人之後簡直是成倍增長，如果說普通動物的增長是二，那維爾斯的增長很可能是三或是五。

  天賦和底子越是好的動物，在變成人之後，帶來的加成就越大。

  維爾斯無辜地看著陸秋：“我不知道，會斷。”

  陸秋朝他笑了笑：“我知道，這不是你的原因。先別說這些了，得先去檢查一下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