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作者:
糯團子 更新:2020-07-11 00:20 字數:2897
“還不是仗著身後有沈家胡作非為,何況那次溫以然不也沒受什麽傷害嗎?為什麽不能放過人一次?”
“唉,我那天聽阮心哭了好久,突然有點於心不忍了。”
“溫以然是想幹嘛,真的想把人逼死嗎?身上背著人命她下半輩子會安心嗎?”
“我本來是站溫以然的,現在看來,阮心也有點可憐了。怎麽說也是室友吧,而且溫以然現在不挺有錢嗎?借一點也不會怎樣吧,要不是不還。”
......
一時之間,受害者成了加害者,所有人都在指責溫以然無情狠心,將人逼得跳樓。
不借錢給阮心成了溫以然最大的過錯。
無數的言語潮湧般向溫以然湧了過來,幾乎將她淹沒。
她像被一個巨大的網罩住,溫以然被困在中間,不能動彈半分。
她不明白為什麽阮心的過錯會被強加在自己身上,隻是不借錢就被貼上不道德的標簽。
所有人看著她的目光都帶著譴責和鄙夷。
明明她什麽錯也沒有,卻莫名成了最大的罪人。
再加上那段時間沈嶼之和自己的冷戰,溫以然隻覺得窒息。
好像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的了。
慢慢的,她開始害怕所有人的說話聲,隻要有人在自己背後說話,溫以然都以為對方是在議論自己。
她開始將自己藏了起來。
......
回憶蜂擁而至,病床上的女孩緩緩睜開眼睛,溫以然稍稍偏過頭,女孩眼角還蘊著水霧。
溫以然眨了眨眼,視野之中是無邊的夜色。
天,又黑了呢。
第五十四章
溫以然剛被送去醫院不久, 沈嶼之就趕了過來。
女孩還在裏邊做檢查, 門口隻有寧遠一人, 隱約可以聽見裏邊儀器機械的聲音。
男人麵色說不出的難看,寧遠蜷縮著身子坐在門邊,他雙手緊緊抱著腦袋。
明晃晃的白熾燈下,男人麵色蒼白如紙。
聽見腳步聲時, 寧遠並未在意,直到頭頂落下一片陰影。
透過指縫可以看見眼前多了一雙黑色的皮鞋。
男人不虞地抬起頭,抬眸就撞見沈嶼之冷冽的視線。
沈嶼之咬牙道:“......你和她說了什麽?”
他聲音不低,正好一字不落落入寧遠的耳朵中,也引得隔壁幾個人的注目。
寧遠沒理會。
下一刻,沈嶼之突然上前一步,男人麵色陰冷, 他狠狠揪住寧遠的衣領,趁著人不備將人拉起身, 手指蜷縮用力,寧遠襯衫的領口已經出現皺痕。
四目相對, 沈嶼之緊盯著寧遠的眼睛,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男人聲音陰冷下,攥著寧遠的衣領往後邊的牆上撞去。
他雙目圓睜:“你知道她大學發生過什麽事嗎, 為什麽還......”
餘下的話還未出口,手腕已經別人攥住。
寧遠手指一動,微微用力, 硬生生將沈嶼之揪著自己領口的手指掰開,他目光緩緩上一,最後落在沈嶼之臉上。
寧遠睫毛輕抬,不疾不徐道:“不用你提醒。”
兩人的手稍縱即離,寧遠攏眉將男人的手甩開,剛才是因為走神的緣故,所以才會被沈嶼之占了上風。
這會子兩人麵對麵站著,寧遠思緒已經回攏。
他慢條斯理瞟了一眼裏邊的動靜,又抬手理了理領口,將皺巴巴的襯衫捋平。
“我當然知道她之前發生過什麽事。”
“那你還......”沈嶼之氣急,惡狠狠地瞪向眼前的人。
他想質問寧遠為什麽會讓溫以然撞見那樣的畫麵,可是話一出口卻覺得矛盾。
寧遠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那邊剛好有人跳樓。
不過想到剛剛李銘查到的資料,說是有人在江對麵燃放了煙花,再聯想到寧遠和溫以然那個時間剛好在那裏,沈嶼之不得不懷疑。
那個煙花,就是寧遠為溫以然燃放的。
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早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見雙方各不退讓的趨勢,值班護士顫巍巍過來提醒一句:“這裏是醫院,麻煩小聲一點。”
果然剛說完,寧遠和沈嶼之就各退讓了一步,隻是兩人臉上的神情依舊不悅。
沈嶼之沉著臉,他目光移向裏邊還在做檢查的人影,想到溫以然暈倒的緣由,沈嶼之睫毛輕顫了下。
目光掠過一絲疑慮。
溫以然大概是想起什麽了。
阮心的跳樓對溫以然的打擊很大,加上今晚江邊有人宿舍樓有人從樓上墜落,沈嶼之自然會有這樣的懷疑。
沈嶼之喃喃自言自語了一聲,聲音細如蚊訥,隻他一人聽見。
末了又抬頭看向寧遠,男人眼瞼微掀,不留情麵下起了逐客令:“這裏有我就行了。”
“寧先生如果有事的話,可以先走。”
寧遠哂笑:“憑什麽?”
他下巴稍稍抬了抬,視線落在沈嶼之口袋中的手機上,男人眼底劃過一絲譏誚。
“電話響了這麽久,沈先生都不接的嗎?”
沈嶼之麵色一僵,他原本就是從會議過來的,原本還想支走寧遠,再讓李銘過來頂替自己,沒想到會被寧遠拆穿。
手上的收購案剛好出了問題,再加上沈彥之一直虎視眈眈抓著自己的錯處,沈嶼之不敢掉以輕心。
猶豫了一會沈嶼之還是接起電話,果然是會議的事。
刻意走遠才接通電話,然而寧遠落在自己臉上不懷好意的目光實在太過明顯,沈嶼之一噎,他攏了攏眉。
問了醫生,知道溫以然一時半會還沒能清醒過來,又想起溫以然現在大概已經恢複了記憶。
沈嶼之心情稍微放鬆了下,隻要溫以然恢複記憶,就不會再無視自己了。
工作那邊脫不開身,何況還怕沈彥之搗亂,沈嶼之不敢鬆懈。沉吟半晌,到底還是決定先回公司料理事務。
隻是臨行前見寧遠倚在牆邊吊兒郎當看著自己,沈嶼之嗤笑。
“都知道那段時間她出事了,那你當時又在哪裏呢?”
男人輕飄飄丟下一句,隨即麵不改色離開了,徒留寧遠怔在原地。
原本散漫的身子慢慢僵住,寧遠唇角的笑意也僵在臉上。
他慢慢直起身子,視線落在裏邊昏睡的女孩時,男人緊了緊手指,目光飄移不定。
......
......
溫以然剛醒過來的時候,房間隻有她一人。
病房隻留了一盞小夜燈,還是深夜,外邊一片寂靜。
女孩眨了眨眼,目光在房間搜羅了一圈,最後還是勉強扯了扯嘴角,垂眸斂去眼底的失落。
又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呢。
女孩慢慢動了動手指,借著月色,溫以然緩緩朝窗口走去,在玻璃窗前站定。
外邊沒有月色,黑黢黢的一片,隻有偶爾的蟲鳴鳥叫聲在耳邊響起。
女孩倚著窗邊,又將窗紗拉開一點。
驀地目光突然頓住。
樓下花壇處前邊坐著一人,背影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影。
嫋嫋煙霧在男人唇邊散漫開來,指尖處還有一點猩紅。
溫以然眸色一動,攥著窗紗的手指停在半空。
她還是第一次見寧遠吸煙。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樓下的人影突然往回看了一眼,對上溫以然的目光後,寧遠整個人僵住,隨即立馬反應過來。
手忙腳亂掐滅了煙頭後,又急匆匆想要跑上樓,隻是剛走沒幾步,男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倏然往醫院門口跑去。
溫以然愣住。
然而隻是下一瞬她突然又明白過來了。
大概是知道她的病情了吧。
這樣也好。
女孩苦笑了一聲,最後還是放下窗紗,重新回到了床上。
病床硬梆梆的,初秋的天氣,溫度比白日低了許多。
溫以然縮了縮肩膀,目光直直地盯著天花板出神。
房間安靜無聲。
溫以然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其實剛開始生病時也偶爾會有朋友過來探望,隻是那時溫以然的情緒已經開始變得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