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溫以然一頭霧水，再發過去對方已經沒有了回音。

  溫以然雙眉攏了攏，那條朋友圈已經超過一百人點讚，雖然沒有一個是溫以然現在認識的。

  她癟癟嘴，手指在屏幕上下滑動。

  評論裏邊的人注意力都在角落的戒指，沒有人發現主人公其實是戒指。

  大概看見也隻會以為溫以然是欲蓋彌彰。

  溫以然歎了一聲，沒想到自己現在發個朋友圈也沒有了自由。

  原本就擔心照片發在微博可能會連累陳洲，所以才發在了朋友圈，然而還是無濟於事。

  溫以然抱著抱枕，對著手機長籲短歎。

  沈嶼之一直沒有回自己的信息，她等了好一會，最後還是直接將那條朋友圈刪除了。

  眼不見為淨。

  然而溫以然沒想到，她前腳剛刪了朋友圈，後腳立馬有人拉了群，開始八卦溫以然突然刪照片的事。

  溫以然自然對這些都一無所知，沈家的宴會在即，雖然溫以然不喜歡，然而表麵的功夫還是要過得去。

  宴會當天，柳芸一大早就讓人接了她過去沈家，開始準備宴會的事。

  化妝鏡前邊，女孩披著一頭柔順的頭發，洋娃娃一般任由後邊的發型師打理自己的頭發。

  之前定製的旗袍已經被柳芸放棄，她又重新給溫以然定製了一件新的小禮服，頭發妝容自然也有了變化。

  鏡中的自己明眸皓齒，溫以然眨眨眼，隔著距離距離還能看見眼角下方化妝師特意點上去的淚痣。

  狹長的眼尾微微上垂，化妝師又用了眼線筆往外拉長了一點點。

  溫以然一動也不敢動，任由化妝師在自己臉上打腮紅。

  她今天的禮服是裸粉色的長裙，法式裙擺下方點綴著小小的粉色碎鑽，堪堪遮住了一小截白皙細膩的小腿，隻露出光潔的腳踝。

  溫以然在原地轉了一圈，有光線從菱形窗戶照進，剛好落在她裙擺上，有光線折射出來，發出淡淡的光圈。

  發尾處微微往外卷著，隻用一根簪子別在腦後，露出一雙小巧粉嫩的耳垂，上麵還有一個小小的珍珠耳墜。

  化妝師滿意地點點頭，摸著下巴沉吟了片刻，招招手又讓溫以然重新坐了回去，重新選了一隻橘紅色的口紅，慢慢塗抹在溫以然唇上。

  剛好完成到最後一步時，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有人踩著高跟鞋進來。

  柳芸雙手環胸，朝鏡中的溫以然望了幾眼。須臾，又皺了皺眉，女人踱步到發型師前邊，柳芸不悅道。

  “......怎麽換了發型？”

  她下巴朝溫以然點了點，沉聲道：“之前不是給了你照片嗎，怎麽不一樣了？”

  早在柳芸進屋時發型師就已經站起了身子，自覺走到溫以然身後，見柳芸發問，發型師忙解釋道。

  “沈夫人，我剛剛試過一次，溫小姐的臉型偏小，不適合圖片上的發型，所以我在此基礎上改動了下。”

  發型師雙手在溫以然發頂上比劃著，企圖說服柳芸。

  然而女人明顯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柳芸雙眉攏得更緊，見發型師不肯聽從自己意見，她臉上的不虞更甚。

  女人下巴微抬，視線依舊落在鏡中溫以然臉上，她冷聲蹙眉道。

  “就用原先那個。”

  說著，柳芸又往牆上的鍾表掃了一眼，女人低聲道：“還有一個小時才開始，現在換還來得及。”

  發型師無奈，正想再說服柳芸，卻聽見門口倏然傳來一個細碎的聲音，有女人笑著推門而進。

  滿麵笑容：“就知道你在這！”

  女人看著年齡和柳芸差不多，溫以然還沒出聲，就聽見柳芸已經開口。

  “......王太太？”

  她臉上一改剛才的固執，女人笑著走過去門邊，熱情地挽過王太太的胳膊，柳怒柔聲道。

  “你怎麽有空過來的？”話落，她又朝溫以然瞥去好幾眼，女人嬌笑道。

  “我還想過來看看以然，然後再過去找你呢。”

  “知道你們感情好，所以我才自己過來了。不請自來，不會打擾到你們吧？”王太太笑著打趣。

  “哪有的事？你過來我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

  兩人相互附和著對方，溫以然百無聊賴地坐在鏡子前邊，發型師已經將自己的簪子取下，準備重新整理頭發。

  須臾，溫以然驀地聽見後麵傳來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

  “你知道嗎，林嫣今天不過來了？”

  “......不來？”柳芸一愣，話音未落才發現自己聲音過高，忙幹笑掩了過去，打著哈哈道，“怎麽不來了，是出什麽事了嗎？”

  王太太點頭：“聽說不小心摔傷了腿，來不來了。”

  柳芸惋惜了一句，又跟著說了好一會，王太太才從房間離開。

  房門才剛掩上，柳芸眼角的笑意頓時消失殆盡，臉上又恢複到剛才的傲慢和冷漠。

  女人踩著高跟鞋過來，抬手阻止了發型師的動作：“就原先那個發型就好，不用再改了。”

  發型師愣住。

  柳芸已經往外走去，快到門口時又往回望了一眼，朝溫以然道。

  “等會你穿平底鞋出去，我會和她們解釋你腳受傷不方便，不能跳舞。”

  話落，女人已經高揚著下巴，出了門。

  溫以然和發型師麵麵相覷，最後還是她先開了口：“就這樣吧，不用再改了。”

  發型師為難：“沈夫人那邊......”

  “我會和她解釋，不關你的事。”

  有了溫以然的解釋，發型師如釋重負，忙道了一聲謝，又匆匆往外走去。

  房間逼仄，溫以然閑得無聊，索性往後院的花園走去。

  人群熙熙攘攘都集中在前麵大廳，花園一片安靜。

  午後陽光落在湖麵上，水波蕩漾，泛起點點漣漪。

  湖邊柳樹下垂，有柳葉滑落至水麵上。

  溫以然趴在廊橋的石墩上，手上是剛拿來的麵包片，這邊剛好在樹蔭下，曬不得陽光，比其他地方涼快了不少。

  溫以然腳尖點著地，視線追隨著湖裏邊打鬧的錦鯉移動，指尖撚著麵包碎片。

  一有魚食，立馬有錦鯉遊了過來，都集中在溫以然這邊。

  身上的長裙繁瑣，不方便走動，還好溫以然出門時已經換上了平底鞋，站著倒不怎麽累人。

  才安靜了半晌，後麵突然傳來一陣嬉笑聲，有女孩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邊好像沒人，你們快過來！”

  “終於能緩一口氣了，我今天穿的高跟鞋磨腳，累死我了！”

  “林嫣怎麽不來，我還以為她會來，白來一趟了。”

  “好像腿受傷了，不過她不來更好吧，誰願意天天看那個學人精的，來了也隻會心煩。”

  “噯你們知道嗎？沈嶼之好像要離婚了。”

  “真的還是假的，所以說之前他和林嫣的關係是真的嘍？”

  “不太清楚，不過大家都這麽說，肯定八九不離十。”

  “唉，之前我看那個誰發了朋友圈，還以為是在辟謠呢，結果轉眼就打臉了。”

  “林嫣不來真的可惜了，不然我們還有機會看看修羅場。雖然我也不喜歡她做作的樣子，不過比起某個人，我還是更喜歡她一點。”

  ......

  她們那邊嘰嘰喳喳的分享著八卦，溫以然也聽得津津有味。

  她的位置正好是陰影處，沒有人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

  年輕的女孩子興致勃勃聊著八卦，話題都圍繞在那個溫以然還沒見過麵的林嫣身上。

  雖然沒見過麵，溫以然對這個名字倒是如雷貫耳，好像之前也聽過柳芸提過好幾次了。

  大概是和沈嶼之門當戶對的一個女孩子，還是一個才貌雙全樣樣精通別人家的孩子。

  那邊的女孩子分享完八卦，又窸窸窣窣離開了去，一時之間，湖邊又隻剩下溫以然一人。

  她輕歎了一聲，雙手交疊著擱在石墩上，下巴枕著手臂。

  早知道她也假裝腿受傷不來了。

  溫以然癟癟嘴，今天中午有陳洲的直播，然而剛才她在化妝間試了好一會兒，信號一直不好，連直播間的網頁都進不去。

  溫以然連著換了還幾個地方，還是如此。

  她對沈家不熟，不敢貿貿然在別墅亂逛，所以才特地轉到花園來，還免費聽到了一場八卦。

  手機上的信號依舊沒有滿格，溫以然舉著手機晃了好一會，依舊沒能連上網絡。

  溫以然紅唇抿了抿，雙眉越發的緊攏，距離直播開始已經隻剩下十五分鍾，她到現在連直播間也沒能進去，網頁一直停留在平台的首頁。

  女孩一副愁容滿麵萬分糾結的模樣，在他人眼裏卻變了味。

  男人站在不遠處，見溫以然愁苦著一張臉，眉眼微往上揚了揚。

  清風拂過，正好將溫以然耳邊的一縷碎發吹到身前。

  溫以然抬手將碎發撩至耳後，倏然一個恍惚，眼前多了一片黑影，她猛地一驚，一回頭果然撞見一雙笑語盈盈的眼睛。

  “沈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