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雲淡風輕的大晴天。

  對著鏡子的小油頭又給自己的頭發刮了層發油，要不是這時代還沒有《對花歌》，此刻他哼哼的應該就是“清早起來什麽鏡子照，梳一個油頭什麽花兒香”。

  高興。

  “你這身衣服不是說過年時再穿嗎？”家裏的大男見他哼著小曲兒走出來，疑惑問道。

  小油頭得意一笑：“今兒個去看仇人死球，當然要穿最好的衣服。”

  被他勾起回憶，大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挪到了隔壁的小院內，仿佛又看見那個白衣無暇的少年正在彎腰打井。

  隻是眨眼間，少年就變成了中年，物是人非。

  ...

  “姐，你說今日會不會有變故？”

  南桑子一絲不苟地替自家姐姐著裝，想起就隨口問了一句。

  南杏麵無表情道：“你是擔心事，還是擔心人。”

  “自然是擔心事。”

  “你還是擔心人吧。”

  南桑子：“...”

  “你要憋不住，就自個去草堂耍，少打他的主意。”南杏埋汰起自家妹妹來是一點麵子都不給。

  另外道：“這男人我總覺得他透著股邪勁，他怎麽就知道聖上一定會給他撐這個腰？自己培養的人，最後連有什麽本事都不知道，活該咱們被人耍。”

  南桑子想的卻是：你自個吃幹淨抹嘴，倒教訓起我來了。

  “耿墨離那邊的事安排得怎樣。”

  “都安排好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

  ...

  ...

  “勞煩蕭公女久等了。”

  “你我姐妹，何須客氣。”

  蕭蓉蓉展顏一笑，主動挽過王苾的手臂，兩人一起登上馬車。

  “說起來真是恍如隔世。”蕭蓉蓉回憶起近日的諸躲事來，忍不住有感而發：“這才短短一個多月呢，公正妹妹，你說這嵐國日後還能太平嗎？”

  王苾想得更長遠：“要我看，近些年怕是得要再開啟一場道戰了。”

  有那麽嚴重嗎？蕭蓉蓉驚訝掩口。

  “恐怕隻會更糟——”

  和字號商會遍布天下，信息共享互通有無，王苾身為和清分號在嵐國的負責人，自有其一葉知秋的感受：“朝歌鹿台早失其鹿，天下又分崩離析太久，人心早已思動，大爭之世怕是要來了。”

  說罷王苾看向沉默不語的蕭蓉蓉，提點道：“蕭府，也得早做準備呀。”

  “做何準備？”蕭蓉蓉心髒砰砰跳，仿佛心間事都被這身旁的姐妹給琢磨了去。

  王苾故作不知，隻關心道：“自然是多存點錢，以備不時之需。”

  嚇死我。

  蕭蓉蓉神色緩和，突然想起另一位故友：“也不知道妙真此番能否說服文道代表，在我看來這場文道有何榮譽可言，輸了且不丟臉，贏了反而多詬病。”

  她一直以為餘象先請林妙真去穆府這麽久，是想用她硯山書院的背景，來做通文道各藝代表的工作。

  王苾其實也沒往其他方麵想，但與蕭蓉蓉不同，她對這件事並不抱有希望，因為她深知這些臭文人的秉性，說得好聽是驕傲，說不好聽就是傲嬌。

  正想著，廣場到了。

  ...

  ...

  “要下注的快下注啦，還有半個時辰盤口就要關閉，進入滾盤啦！”

  為了割菜方便，嵐國的三大賭場早在四天前就把陣地挪到了國人廣場，並且擁有一個絕佳的觀望台，免費開放給那些大客戶。

  今日開幕式，作為主評委的聖上自然要親臨，如此一來，別說朝堂諸臣，就是外郡的官員們，除了必要的留守外，也都找了借口進入京都。

  僧多肉少，擁有好視野的官方觀景台顯然滿足不了所有的權貴家庭，哪怕是稍為好點的位置也都炒到了天價，所以賭場的這項福利，直接刺激了今日的投注，交易金額也一直在往曆史的最高峰趕超。

  老話說得好，事兒熱鬧不熱鬧，看賭場的盤口就知道啦。

  問道的具體日程表也早在五天前就開始公布了。

  第一天對陣花道：

  開幕場——餘象先VS茶藝。

  中午場——餘象先VS手藝。

  晚間場——餘象先VS花藝。

  第二天對陣文道二藝：

  早上——餘象先VS射藝。

  中午——餘象先VS禦藝。

  晚上休息。

  第三天繼續對陣文道三大藝：

  早上——餘象先VS文藝、詩藝。

  中午——餘象先VS筆藝、畫藝。

  晚上——餘象先VS哲藝。

  第四天對陣文道最後兩大藝：

  早上——餘象先VS聲藝、器藝。

  中午——餘象先VS舞藝、戲藝。

  晚上——餘象先VS儀藝、祭藝。

  第五天對陣戰道兩大藝：

  早上——餘象先VS醫藝。

  下午——餘象先VS法藝。

  晚上休息。

  第六天終極之戰，對陣戰道最強的武藝和劍藝：

  早上——餘象先VS武藝。

  下午——餘象先VS劍藝。

  根據目前賭場的頂級分析師和戶部給出的一係列消息，餘象先有近七成的機會能夠贏下第一天的道藝比賽，其中第一場的贏麵幾率有九成，第二場有七成，第三場，有四成。

  第一場就不用說了，眾所周知的規則盤，也就是讓盤，大概率就是表演賽，所以這場賭場沒有開出輸贏的水盤，開出的是比賽的時間。

  第二場也一樣，大概率還是表演賽，這場賭場也沒有給出正常的盤口，倒是給出了除了比賽時間之外，他會不會使用特權的選項。

  大家夥都有這樣的猜測，餘象先將會在這場使用一次豁免或者求助場外觀眾的機會。

  第三場就有些不好判斷了，主要還是要看第二場的結果，如果第二場餘象先就使用特權，那麽第三場，大概率也還是會使用，小概率則是撿個漏，繼續上演一場表演賽，所以從這一場開始，就有正常的盤口了。

  這樣看來，第一天的問題不大，也符合方方麵麵的利益。

  至於第二天第三天，目前來看，基本沒什麽人再去考慮了，包括從戶部漏出來的消息，其實已經安排好人員工作，打算在第二天中午就拆除相關設備，要說有意外，基本也就是對陣射藝這場有點撿漏。

  但除此之外，就沒有機會了，因為別看禦藝不顯山不露水，但它確是所有道藝中專業性要求最強的一藝，幾乎沒有速成一說，而從草堂漏出來的消息來看，餘象先由始至終都沒有去過駕校，學過開車技術的。

  咚——

  咚咚——

  咚咚咚——

  三聲震鼓響，原本熙熙攘攘的國人廣場漸漸安靜下來，這預示著問道大會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