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侯爺
作者:國王的新番      更新:2020-07-10 22:33      字數:3349
  平京都這一晚的天象很奇怪,風起雲湧的,好像開了天門,連周天星河都被攪動。

  漩渦狀的氣流一直幹擾著望氣師對天機的判斷,這讓春宮府的尚儀和祭司們一籌莫展,不過沒有關係,反正明天朝堂上日常懟大將軍就對了。

  別人搞不清這天象,穆雪弓卻清楚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餘象先在開龍脊。

  再確切點,是因為男法的出爐,引發了天地間的陰陽大變。

  一直以來,由於陰勢昌盛,陽勢如同死水般紋絲不動,導致這個世界陰盛陽衰,男女嚴重失衡,同樣的,由於缺乏必要的陰陽調和,近九成九的女修都很難在境界上邁入上三品,鮮有幾個出類拔萃者,靠的也是與生俱來的運力,再加上得天獨厚,方才能踏過第三品,得見高序藝術。

  但也就這樣了,再往上的二品、一品早絕於人間數千年,若非上古時期的文獻還完整,人們都要懷疑它到底是否存在。

  不過這一晚的天象異變,也沒有因此就把停擺了不知多少年的陰陽兩儀大盤給運轉起來,隻不過是有什麽東西稍微刺激了一下天地,讓陽勢傾泄,有了一個可去之處。

  以上,都是理論性的東西。

  通俗點說就是,此刻仍在夢中的餘象先,不知不覺就以開龍脊之法,打破了男人在修行上的桎梏,看似輕巧,其實是因為天地積怨太重,到了一定程度,符合一定條件後,就是隻公豬站在這波風口上也能夠起飛。

  穆雪弓雖然沒有望氣之術,但也能夠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朝這裏匯聚,然後往餘象先的身上湧去。

  這無形中也勾動了她的心湖,穆雪弓什麽也沒幹,就站在院內臨時充當了一下護法,個人品藝就上升了一個大階,從上上五品“臨兵”直接衝破玄關,進入下下四品,正式得享“武臣”的稱號。

  看似不可思議,其實也是她這兩年鋒從磨礪浴血奮戰,幾番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積累,再加上弑君的行為符合武者“以下犯上”的本心,今夜又幸運的得到了一絲從未有過的陰陽調和之力,方方麵麵下,讓她無需外物就能夠突破品藝序列,還一發不可收拾,穩穩地站到了下中四品上!

  哢——

  嚓——

  一隻慘白的枯手從井裏攀了出來,披頭散發,蓬鬆遮臉的戰國版貞子露出腦袋,目光死白死白,表情怨恨!

  “滾回去。”

  好嘞。

  發現沒有機會,玉釵女痛快地縮了回去。

  要說這三女也是可惜,井中陰氣太盛,餘象先一個人能勾引到的陽力也有限,被穆雪弓取了一大半後,剩下的完全進不了她們的身體,三人白白錯過這段機緣,倒是便宜了一隻剛好從屋頂上蹦躂而過的小橘貓,此刻如癡如醉,突然一頭摔下來,被穆雪弓給接住。

  又過去半個時辰,天地間已逐漸恢複清朗,穆雪弓這才走入屋內,看到還保持著開龍脊姿勢,但已安然入睡的餘象先,忍不住嘴角動動,露出甚少出現的甜美微笑,然後替他的小肚子蓋上一層薄薄的絲被。

  又是一覺睡到自然醒。

  餘象先發現自己不僅精神充沛,還有種玄妙的感覺,仿佛自己更眉清目秀了!

  這不是他的錯覺,一夜之間,他不光長了三厘米,臉上的嬰兒肥也褪去了不少,有些小男子漢的味道了。

  這就是修行的魅力,它能夠完全作用到人身上,改變人的體貌特質,遺憾的是,不學無術的人很難直觀體會到。

  刷牙、洗臉。

  餘象先這才想起井裏還泡著三個人,他探頭看了下去。

  三女好像也剛起,正呈三角形撐在井壁上,三人一邊簡單洗漱,一邊在議論昨晚的天象問題。

  果然是這世間最強大的八卦工具,泡水了都不影響正常發揮。

  穆雪弓今天沒去上班,原因自然是請假。

  看到餘象先成功開龍脊後壯實了的後背,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似乎可行的修行辦法。

  “吃早餐了。”

  “等一下!”

  今天起得有點早,估計也就八九點,所以餘象先得以看到一些晨間才有的生活氣息,他現在就趴在圍牆上,看隔壁的人家是怎麽過這一個早上的。

  出來了——

  這是剛吃完早飯,換上一身公服準備去上班的鄰居姐姐,人長得很普通,就是壯,不然哪來的力氣養活一家三口。

  “大男,晚上就不用做了,我和幾位同事做局。”

  昨天杵個掃把和自己打招呼的中年男人走出廚房,估計還沒來得及剃胡子,顯得有些彪悍,他的手擦了擦圍裙,很嫻熟地解開背扣,往門邊掛上,借此道:

  “正好,老張他們說約我去釣魚,就釣幾圈。”

  他憨憨地笑,是在征求同意。

  “那你就去吧,注意點時間。”鄰居姐姐說著就從懷裏摸出些錢來。

  “大人今晚不回來?那我也約了幾個兄弟去聽戲。”

  門簾又揭開,小油頭明顯剛睡醒,這會兒匆匆出來就是為了雨露均沾。

  餘象先看到他就心癢癢,忍不住喊了一句:“喂,二男,昨天中午梳得那麽油光粉麵去哪浪啦。”

  “餘象先——”

  穆雪弓聽到他聲音響起,連忙出來嗬斥:“你給我回來!”

  這鄰家的壯姐姐顯然是被他的顏值給驚呆了,沒反應過來,隻看失了神。

  倒是她家的小油頭立刻怒氣值彪滿,衝過來就大罵:“什麽浪,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浪。”

  哈。

  你要和我罵街?

  餘象先一點不怯,神氣哼哼道:“緊張什麽,開個玩笑嘛,你要是心裏頭沒事,怎麽急著解釋呀。”

  “開玩笑?我開你腦瓢!賊喊捉賊,昨天是誰勾三搭四,大家都有眼睛看的!”

  “你說我勾三搭四,我需要勾三搭四?那三個社會智障,給我端茶送水我都不帶正眼瞧的。”

  傷人了哈老弟!

  井裏立即傳來三女的罵罵咧咧,隻可惜圍牆這邊吵得太激烈,一時間沒人在意她們。

  “穆大人。”

  鄰家這位姐姐看向穆雪弓,她此刻還不知道對方已經升任右宮校尉,正式封了爵,可便是平常,這位的社會地位也是比自己高的,所以率先打了招呼。

  “陳姐姐,抱歉了,我這弟弟年輕不懂事。”

  穆雪弓也不慣著,提溜起還在朝人齜牙的餘象先就走。

  這樣一來倒讓小油頭如鯁在喉,罵不出去的話都變成了一肚子的委屈。

  啪——

  結果一巴掌甩過來,打在他賭氣的臉上。

  已經回過神來的鄰居姐姐怒道:“你是不是又和張勝女他們玩去了!”

  罵完小男,她又罵大男:“我不是讓你看著他嘛,成天去那小廣場學什麽舞藝,到處招搖,把老娘的臉都給丟盡了!釣魚釣魚,就知道釣魚,買個魚竿都要我三兩銀子,我買條狗都比你能看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們兩個就繼續給我作,看老娘找不找第三個!”

  哈——

  餘象先雖然被嚴令不能再出去,但沒說不讓探頭出來看熱鬧啊,反正今天就搬走了,他也不嫌事大,誰讓這小子昨天咋呼自己,至於被一同連累的中年大叔,抱歉了,世界就是這樣的,喝涼水都能塞牙縫,再說了,人家指不定也心爽呢,哼哼。

  穆雪弓沒辦法治他這毛病,反正他自己不嫌丟人就行了。

  隔壁的訓夫聲再次引來周圍鄰居們的觀望,小巷子內就這點愛好,隨便什麽點動靜都像看大戲。

  原本隻是這一家的姐姐在訓,不知道是不是這種事也能攀比,很快又有幾家的丈夫被拉出來訓話,一時間雞飛狗跳,整個巷子都熱鬧開了。

  四下裏看得津津樂道的餘象先突然發現,這周邊的女人都長得很普通啊,別說和穆雪弓不是一個等級的,就是井裏頭那三個,隨便提溜出來都能夠豔壓群芳了。

  難道是巧合?

  其實不是。

  他現在還不知道,盡管女權至上,女尊男卑,但社會上的階層永遠不是以男女來劃分的,在這封建時代,上層社會的權貴掌握著近九成的社會資源,而基因優秀的男人,自然也是社會資源的一種。

  長此以往,這些上層權貴的後代肯定是越來越好看,再加上自幼就快人一步修行,顏值這一塊也就像她們的地位一樣,居高不下,難以撼動。

  至於底層的百姓,同樣會伴隨相反的社會衍化,普通的就更普通,平庸的也會更平庸,哪怕能夠修行,但大多錯過最好的入門時間,後麵所帶來的益處還遠不如化妝大,至此就陷入到惡性循環中,很難給家族的基因帶來優質的改變。

  這些都是正常的現象,個別的例子不足為道,就像什麽時候一戶普通人家裏生出了個漂亮的姑娘,又或者權貴府上出了一個醜丫頭,都不要覺得奇怪,畢竟這種特例總會伴隨著生活出現,意外意外,隻要不是外遇就好。

  吱——

  就在這亂糟糟的家長裏短中,一輛豪華的鎏金大馬車成功地避開了眾人的注意力,悄無聲息地停在院門口。

  等到大家發現這特殊存在的時候,馬車外的準備工作也完成了。

  踩在鋪張的地毯上,一位身穿金袍,玉樹臨風的儒雅男人出現。

  高陽侯。

  嵐國女帝最寵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