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疼,你輕點
作者:國王的新番      更新:2020-07-10 22:33      字數:2815
  南杏嬌小身軀內所爆發出來的氣勢絕不簡單,這不僅僅是她個人在藝術上的力量,也是三千年禮教傳承所蘊養的規矩!

  “那就勞煩南尚儀多費心了。”

  穆雪弓輕飄飄的一句回懟,就像她如何漠視這禮教法規,就如何能絞死那一國之君一樣,根本不把這一切當回事。

  弑君者!

  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頭銜。

  可怕在它不僅能對敵國高層產生威脅,在執劍人嵐國女帝的眼中,恐怕也很膈應。

  但穆雪弓不在乎,什麽名聲地位,這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她從軍、殺敵、立功,戰將三百,破敵八千,她卸甲先登,聞鼓踏龍門,她隻身步入鹿女國王宮,替她的將軍,解決一件不好出麵解決的事。

  她所做的一切,為的什麽?

  背鍋?

  無所謂的。

  既然這個弑君的鍋她都能背,那麽其他的事情又算得了什麽。

  “等,等,等一下——”

  做了一陣子擺設的餘象先慌忙地就要掙紮,但是麵對胳膊肘比自己大腿還要粗的軍娘,他的一切反抗都是徒勞的。

  在場的眾女就這樣看著他被人扛到肩膀上,擄出聞雀小築,竟無一人敢再說三道四。

  這個結果,就是她穆雪弓拿命在戰場上拚來的——在我想要這個男人的時候,誰也不能再往裏麵動筷子!

  聞雀小築內的動靜這麽大,早就引來其他客人翹首以待,看到紅甲軍娘一手提著劍,一手扛著那位知名草根走出來,沿途都是指指點點。

  餘象先沒有再呼救,也沒有繼續掙紮,早已認命的他默默地把臉埋起來,任由眼淚在眼眶裏打滾。

  這是一具莫得靈魂的軀殼,早已喪失了對人性的拷問。

  草堂今晚發生的事,相信用不到明天,連夜就會在各階層間傳開,再加上現場還有一位善丹青的林妙真,說不定再過兩天,還會有書畫之類的東西供人鑒賞。

  《穆雪弓負草圖》——

  《與南尚儀同觀餘草根被強有感》——

  如果數千年後這個世界還在蓬勃發展,那麽這些東西就會像禮物一樣呈現給後浪,一個成為地攤上的傳世名畫,另一個入選教科書作為高考的必背品。

  殺人誅心算什麽?

  你見過把人從頭到尾都釘在曆史恥辱柱上的嗎?

  看懂餘象先。

  ...

  ...

  “到家了,下來吧。”

  四下再無外人時,穆雪弓的聲音突然多了點屬於她真實的人性。

  手腳也溫柔多了。

  看來是怕自己堅硬的鎧甲會膈到細皮嫩肉的餘象先,所以扶他下馬時,不再像草堂擄人般粗魯。

  這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外城小宅,點燃燈籠後就能照見整個環境。

  “等夏官府論功行賞完後,我會換一處內城的院子,到時候出入就方便些。”

  翻譯:等我們結婚後,就在三環內買個房子。

  “你今晚睡裏邊,我就在隔壁,有什麽事喚我。”

  翻譯:你睡房間,我睡客廳沙發,你不讓我上床,我就不會碰你。

  “另外,明天我得早起去一趟夏官府,這裏有些銀子,需要什麽可以去前街喚來牙人幫忙——要是想喝酒,附近沒什麽好的,你忍忍,待我明天敘職完後去天官府給你捎帶。”

  翻譯:明天早上我要去上班,錢給你,想怎麽花就怎麽花,別虧待自己,要是不會買可以叫美團跑腿——對了,你想喝酒的話,周圍沒什麽好的,等我把工作交接完後,去國營商場給你買,大品牌,對皮膚好。

  突如其來的關懷,讓餘象先有些不適應,那種被強上的名場麵沒有出現,挨包養的套路倒是很熟悉。

  見他坐在椅子上低垂個頭不吭聲,穆雪弓先把自己身上的鎧甲給卸了,不過這一動作立刻引來了餘象先的反應。

  “別擔心,我隻是去甲。”

  翻譯:別慌,親愛的,我就是換件衣服,說不碰你就不碰你。

  屋內並不亮,窸窸窣窣的聲音添了點人氣,等到穆雪弓褪去一身沉重,又進裏屋去換了套常服出來,餘象先才真正看清楚這個女人。

  從穿越到現在也就短短幾個小時,但是這個世界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自己的認知。

  他也隻能像個遊客一樣,等待著更多的驚喜出現。

  但目前來看,最大的驚喜不是這個世界的女權程度,也不是奇怪的修行體係,更不是自己目前的身份。

  最大的驚喜,是麵前這個女人。

  “你那個鎧甲是什麽東西做的?”

  穆雪弓被他這個不著邊際的問題問迷糊了:“很普通的戰神甲,有什麽問題?”

  小姐姐,問題大了!

  餘象先沒有完全能繼承前任的記憶,除了一些零散的場景碎片外,大多是些複雜的情緒。

  所以他對穆雪弓的印象也是模糊的,加上對方以那樣一種嚇人的打扮突然出現,餘象先就先入為主地認為,麵具下的穆雪弓,就是一個比魯智深還要顧大嫂的好漢。

  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站在麵前的這個女人,的確很高,相信得有一米八。

  但人家也隻是高,並不是金剛小哪吒,頂多就是和健身房裏的私教小姐姐一樣,渾身上下都可見均勻而又富有彈性的肌肉。

  身為軍娘的穆雪弓的確不可能白,但風吹日曬和血雨腥風也沒有將她完全染成黑色,盡管屋內的燭光不是很亮,餘象先還是能夠憑借自己的經驗,判斷出這個女人所擁有的,是那種成天在海邊衝浪沙灘上打排球的小麥色健康膚色。

  這就是一匹性感而又強壯的南美洲野馬。

  當然,身材隻組成了驚喜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完全是來自她的顏值。

  怎麽說呢,驚豔?

  太次了,對不上這比神奇女俠還要蓋爾加朵的容顏。

  驚為天人?

  太俗了,天人無情,她更像一代宗師裏說出那句“餘先生,說句真心話,我心裏有過你”的加強版宮二,帶著這人間的煙火氣。

  也許是神經繃得太緊的緣故,餘象先悄無聲息地就對穆雪弓表達起了敬意。

  看來穿越到這個世界後,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在對方硬要抗走自己的時候沒有反抗。

  被一個男人這樣盯著,穆雪弓也有些不適應,輕嗯了一聲,表示想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麽問題嗎?

  幸好餘象先沒有像林妙真這種渣女一樣,口水到處往外流,他隻是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說了句我想喝水。

  穆雪弓就出去井裏給他打來了。

  不過意識到這樣喝對男孩子的身體不好,又說一句稍等,跑去隔壁敲開了鄰居的房門,最後才弄來一壺燒開過的涼水。

  餘象先看著這杯水有些愣,久久沒有去拿。

  這讓本來就因為怠慢了人家,而顯得有點不好意思的穆雪弓局促了。

  “你是想要喝溫的嗎?我再去燒過。”

  不!

  不是。

  餘象先有些慌忙地搶過水杯,咕嚕兩聲後,一臉滿足地擦去嘴邊的痕跡,這才從這個女人萬年不變的表情中,看到她眉宇間的鬆弛和微笑。

  這種人與人之間的微妙場麵很熟悉,前世的老鄉在捧出自家種的大棗時就是類似的表情——又自豪這是自己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又害怕見過世麵的客人家嫌棄。

  你是弑君者。

  餘象先很想這樣告訴她。

  不需要因為我這種人,讓世人知道,你穆雪弓也有這麽平庸的表現!

  這就像,就像給人知道,美女也會拉屎一樣。

  這會讓我討厭。

  討厭自己是這傳世畫作上的牛皮癬。

  “今天,有人想殺我。”

  嘶——

  穆雪弓瞳孔猛地一縮,快如閃電地抓住餘象先的手,這般措不及防,讓餘草根倒吸一口冷氣。

  “疼,你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