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作者:小蠻仙      更新:2020-07-10 20:39      字數:3882
  “嗚嗚嗚-------”小小的人兒站在人群之中就哭了起來,委屈得不行了,他們沒等她,錢還不見了,真正的人財兩空,太慘啦!

  哭了一會兒沒人搭理,又獨自往回走,一不小心就撞到個人。

  裴容伸手將小孩兒拉起,“沒事吧?”一看到她的臉,動作一滯。

  這孩子長得玲瓏可愛,可吸引他注意的,是她的一雙眼睛,十分像一個人。

  小月圓聽是蘇州口音,頓時沒有了防備,自己擦了擦眼淚,搖搖頭。

  裴容蹲下,當這小孩找不見父母了才哭,“你爹娘呢?”

  “在前邊店裏頭呢。”小月圓道。無論慕長安怎麽從小同她說她的母親叫許芙,在許月圓看來,自己的娘就是從小養著她的慕長安。

  原來是這街上商戶的孩子,裴容想著是自己多慮了。

  許月圓卻被裴容手裏的糖人吸引了注意,盯著看。

  裴容自然也發現了,他的妻子生前愛吃這個,自己不喜甜食,買了來也還沒吃,捏著竹簽遞給許月圓,“送你吧。”而後起身怕了拍她的頭,“以後看著點路。”

  這才繼續往街尾走去。

  許月圓拿著糖人,想起慕長安同她不止一次說過,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拿,更不能吃,一時間也不該如何是好,丟掉也太可惜了。

  回過神來,往回跑去尋那人。

  ***

  街尾,元灼從廟裏拜完佛出來,“裴容還沒回來嗎?”

  身邊手持佩刀的侍衛頭領稟告道,“暫未,不如屬下先護送您先回行宮?”

  “裴大人回來了!”另外一侍衛張望了一會兒,看見了人群中緩步趕來的裴容的身影。

  “走吧。”元灼吩咐。

  許月圓跟在後頭,跑得氣喘籲籲,終於找到了人,“還給你,你的糖人!”卻不想太心急腳下一絆,往前摔去。

  這一摔原本是不要緊的,可是手中的糖人飛出去結結實實黏在皇帝身上。身邊的大內高手們皆慌了,他們為保護皇帝擋過不少刺客暗器,卻沒想到有朝一日一個糖人會成漏網之魚。

  元灼皺著眉頭低頭看了看衣擺上那黏糊糊的東西,再看了看許月圓,對方是個小孩他也不同她計較,吩咐侍衛,“去扶她起來。”

  裴容先侍衛一步,第二次扶起這孩子,拍拍她身上的灰,“說了叫你看路了。”

  許月圓知道自己又闖禍了,不知所措。“我隻是想將糖人還給你。”

  “好了,沒事的,回去找你娘吧。”裴容道。

  “叫你娘嚴加管教,你這個年紀,可以開始背三字經了。”元灼嚴肅道。伸手將黏糊糊的糖人從自己身上拿下來,隻不過已經留了個汙濁的印子。

  皇帝穿的衣服,即使不是龍袍,也是繡工精美價值不菲的。

  慕長安見許月圓許久不回來,不免擔心,最近街上人多,可別傻乎乎叫人拐走了。於是交代阿莽看店,自己出來尋人。

  找到近街尾的時候,看到小丫頭也正往回走呢,心裏頭的石頭才落地,“不是叫你買了糖葫蘆就回來的嗎?”

  實在是因為擔心,不免凶了些,卻見許月圓淚眼婆娑地的,又彎腰柔聲問,“怎麽了?誰欺負你了?是不是當鋪老板的女兒又欺負你了?”

  許月圓搖搖頭,指了指後頭。她想說的是自己闖禍了,丟了兩個銅板,還不小心把小糖人粘別人身上了。

  慕長安直起腰,手持紈扇去牽住月圓,順著小丫頭指的方向望去,想看看到底是哪個小孩又欺負她家小孩了。

  秋風拂麵,微涼,吹動鬢發,人群之中,她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而那個人,早在她尋到月圓之時,便已經朝她們這處看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銅板丟了,姑姑說陌生人的東西不能要,怎麽辦?

  不如告訴她自己用兩個銅板買了小糖人?

  她這樣做了以後,導致的後果是全文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開玩笑的,沒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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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是周六的更新,周末太忙了就早早更了

  第79章

  辛巳年初之時,江南各地疫情雖得控,為防秋後瘟疫複起,皇帝本已經吩咐謝如去處理餘下的三千染病之人。

  卻因謝如的一句三世因果真實不虛,他改了主意。

  西域商人的藥有奇效,皇帝為此答應了幾個小國的一些要求。三千多人,治愈者超七成。也正因此事,民間談起這位皇帝,話語間漸漸將他與仁字掛鉤。

  其實這些人的命他並不在乎,他隻想為她修一份來世的福報。

  他讀《十洲記》時曾看到過一句話,“返魂香,斯靈物也,香氣聞數百裏,死屍在地,聞氣乃活。”返魂香,起死回生之物,傳聞漢武帝用此物來為心愛之人李夫人招魂。此舉違背天道,可世間若是真的有,他願意一試。

  夜半無人之時,思念翻湧,心中空蕩,伏案寫字之時偶爾抬頭,手邊唯有一杯清茶,見書房無人,他動作一滯,而後又去翻開另外一本奏折。

  君王喜怒不顯,無人知他心中哀思,可正是這種思念,一絲絲地逐漸浸透著他的心,直教他無法忍受。

  蘇州街頭,兩人隔著人群遙相相望,除了他們,其他不論是侍衛、裴容、許月圓、或者是那些路過的遊人,無人知曉發生了何事。

  慕長安手中的紈扇落地,淚水蒙了眼睛。她想過無數次兩人重逢的情形,可怎麽也沒想到,會是今日這般模樣。

  “娘?”許月圓叫了一聲。

  街邊寺廟門口香火味重。

  元灼怔怔地站著,三年來,每一日,每一日都為她抄經祈福,得知她死,將她的牌位置於芳華軒內,追封她為皇後,他善待慕家,他善待天下人。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是自己殺戮太過,這業障報到了她身上。事到如今,他才明白,不是他業障的報到了她身上,這個女人本身,就是他的業障報應。

  元灼忽然自嘲般地笑了一下。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沒死,那這些年他到底是在做些什麽?

  “娘?我們回家吧。”許月圓搖了搖慕長安的手。

  “好。”慕長安心裏亂到了極致,袖下的手顫抖著。

  轉身的一刹那,手臂被拉住,強大的外力迫使她回去繼續麵對。此刻他近在咫尺,慕長安更加確信自己沒有看錯,真的是皇帝。

  “就這麽走了?”皇帝已經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就這樣而已?她不解釋什麽?

  隻留下那封信和那半塊玉佩,他當她早就死了!原來還活著,不止活著,還活得好好的,還有......目光移到慕長安身邊的小東西身上,她還生了女兒?!

  她敢嫁人生子?她怎麽敢?!

  這三年來他身邊一個妃嬪都沒有,他都做好了無子無女孤獨終老的打算,她憑什麽一走了之之後,還過得這麽肆意快活,安享天倫?

  “皇上”慕長安輕聲叫他,強忍著眼淚,一切都是始料未及的,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該怎麽說。

  三年了,恍若隔世,成了這相顧無言的局麵。

  “放開我娘!”許月圓大聲嚷道,隻當這人是因為被自己弄髒了衣服,將怒氣撒在慕長安身上。

  皇帝冷眼看向煩人的小東西,“你生的?”他問,一字一句。

  “不是。”慕長安伸手護住許月圓。

  不是?他分明聽見這小東西喊她娘了。元灼蹲下身,指了指慕長安,“她是你娘?”

  小月圓抱著慕長的腿躲到她身後,隻露出眼睛來看著壞人,弱弱地回道,“是。”

  得到了答案,他起身,吩咐侍衛,“帶這兩人回行宮,朕要親自審問。”

  許月圓一聽這話,直接嚇哭了,她是不是闖了大禍了。慕長安立即將她抱起,小聲安慰道,“別怕。”

  元灼聽得更心煩,“將這個女人帶到朕馬車上來。” 聲音冷若冰霜。侍衛們並不知道平日裏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帝為何會發此大火,立即遵照著將人押上車。

  “這個小孩怎麽辦?”侍衛問裴容。君王之怒,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

  “與我同乘吧。”裴容抱起大哭的許月圓,他也不知為何皇帝會動怒。

  ***

  輕微搖晃的寬敞車輿之上,皇帝端坐著,擱在膝上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雙眼睛緊盯著那個低著頭坐得離他甚遠的女人。

  她還活著,可是他現在隻想親手掐死她!

  慕長安抬起頭,小心地去看皇帝,道“你不要這麽生氣。”

  “閉嘴。”從他的聲音聽得出,他在盡力控製住自己。

  為什麽離開,為什麽背著他和別人生孩子?太多的問題要問了。可是當年那封信上都說了與君長訣,勿念勿尋。他去問她會不會顯得太過卑微了?

  慕長安就這麽坐著,還擔心著小月圓,眼淚無聲無息地掉下了下來。

  “你哭什麽?”皇帝問,語氣冷漠,再也沒有當年一絲一毫的溫柔。他都沒有哭,她哭什麽,又有什麽資格哭。

  是她先背叛了。她是不是知道他追封她為皇後的事,是不是知道為了她不再踏足後宮,為了她連太子都是從宗室子弟中挑選的。

  她知道的吧。知道了,然後同自己的丈夫還有自己的孩子在背地裏偷笑他?

  慕長安被他這麽一問,就愈加忍不住了,低著頭,用袖子去擦眼淚。

  皇帝看得更生氣,真想叫她滾下車!

  終於到了行宮,皇帝自行下車,然後將慕長安從車上扯下來,不顧一路上朝他跪拜的宮人們,將人扯進了書房,光上門。

  慕長安沒站穩,跌坐在地上。

  皇帝深吸一口氣,來回在門前走了一圈,他真想,真想現在就殺了她。終於走到她身邊,蹲下,“你丈夫叫什麽名字?”

  他現在就派人去殺了,不止殺他丈夫,他要滅他們滿門! 不,滅他們九族!十族!有多少個他統統殺光。去他的什麽佛經,去他的什麽儒學仁義!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他本該如此。

  慕長安抬頭,目光與他相對,“那個孩子不是我的,我也沒有什麽丈夫!”自雨和塔逃出之後,她身體很差隻能在蘇州靜養,又怎麽可能成親生子。

  元灼聽後,猛地推開門走出去,他要派人去查。

  傍晚。

  慕長安還是被關在書房裏頭,皇帝沒有再回來,隻是門口不遠處的侍衛不準她離開。

  元灼真的怕自己一怒之下將她殺了,才在前廳一等就是兩個時辰。

  身邊伺候的太監明泰被廚房的人催著過來說了一句,“皇上,該用膳了。”皇帝同個殺神一般,麵無表情地坐著,宮人們心裏頭也怕。

  “不必準備了。”他在等侍衛回來同他稟報。

  “那皇上禦書房的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