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作者:小蠻仙      更新:2020-07-10 20:39      字數:4090
  兩人用完了膳一道回寢殿,如今他們不再是皇帝嬪妃,省去了許多繁文縟節,比如此時,元灼就不讓太監宮女在身後跟著了。

  長廊上黃色的燈籠光線暗淡,慕長安抓著皇帝的袖子跟得緊緊的,遠處的山巒變得陰森恐怖,她真怕遇見什麽山精妖怪。

  皇帝隻是嘴角含笑走在前頭,任由她拉著袖子,等跨進寢殿,忽然攔腰將慕長安抱起來,語氣親昵了幾分,“想朕了沒?”

  慕長安這才反應過來他為何讓早些用晚膳,原來是早有預謀。原以為他會失意一段時日,但是如今看來完全沒有,依舊是按個專橫霸道的皇帝,她哭著求饒都沒用。

  他還說讓她抱緊些,這樣妖狐來了便捉不走她,慕長安見他這般開玩笑也明白自己是被騙了。

  ****

  第二日皇帝不用早朝,慕長安也不用請安,兩人第一次一同睡到日上三竿,福德原先習慣叫皇帝起,眼下改了規矩他還是不適應,在寢殿門口等著。

  慕長安很少能有在皇帝懷中醒來的時候,他失了皇位,也同樣卸下了千金重擔。元灼知道懷裏的人醒了,便又翻身附上去。

  “誒?”慕長安驚呼一聲,這光天化日之下。。。

  元灼不用再忙於政務,自然將精力花在其他地方。原先自己太執著,如今另辟蹊徑,發現原來還可以這般瀟灑活著。

  正午時分,兩人才起床穿戴完畢,慕長安已經被折騰地沒了脾氣。

  “皇上,山下有人求見,是。。。。謹嬪娘娘的兄長。”福德終於敢稟告了。

  皇帝皺眉頭,昨日他好意寫了封信為隻為了慕長束不再擔心,今日卻尋了來。

  “我大哥?”慕長安也跨出寢殿,一臉驚奇地問,慕長束怎麽找來的???

  元灼原想著將人轟走,可她知曉了,自然要給幾分麵子的,吩咐福德“將人請上來吧。”

  慕長安在杭州不告而別,自知理虧,還有些怕見她大哥呢。

  福德小跑著下山,“國舅爺,小的來接你了。”

  慕長束等得不耐煩了,心想著狗皇帝還跟他擺譜?“怎麽如此之久?”他都等了一個時辰了。

  福德也是有苦難言啊,若是說了實話,怕這國舅爺更惱火。

  慕長束這兩月來寢食難安,他萬萬沒想到好不容易帶回杭州的妹妹就這麽從他眼皮底下跑了,跑就跑了,怎麽又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了!

  一跨進殿內,慕長安就迎上來,“哥哥。”

  “你跑哪裏去了?!”慕長束真發了火,一把抓過慕長安的手腕。

  元灼安然坐著用茶,“內弟既然來了就一道用午膳吧。”

  慕長束知道元灼這人詭計多端,小妹跟著他遲早被他坑死,“不了,我今日啦就是帶她走的。”

  “走?若是安兒願意跟著你走,我也不會阻攔。你問她想不想跟著你走?”皇帝嗤笑一聲。

  慕長束一聽,問慕長安“跟不跟我走?”她要是說不跟,今日就算打斷她的腿也要帶走。

  慕長安左右為難,皇帝看著她,慕長束也看著她,都在等她一個答案。“要不,哥哥也留下來?”

  皇帝聽她這一說鬆了口氣,慕長束簡直要氣死。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皇帝的計劃,包括故意失了皇位。秋後算賬之時,他必定不會心慈手軟,就怕慕長安到時更加難以抉擇,生不如死。

  “你先去吩咐下人多準備一副碗筷。”皇帝對慕長安道。“我來同你大哥說。”

  福德也跟著出去,等到屋子裏隻剩下元灼和慕長束兩人。

  慕長束吼道“你到底想做什麽?之前叫我帶她走,今日又不肯放了她。”

  “我叫你帶她走,並非是想放了她。”皇帝依舊是勝券在握的模樣。“你不必這麽激動,她跟著我定會安然無恙。”

  “安然無恙?你會因為她放過慕家嗎??”

  “我會料理你二弟,但是你們慕家其他人,不會動。”元灼道,因為慕長安,他願意對慕家仁慈一些。“若你今日帶她走了,那麽以後就別怪我不客氣。”

  慕長束一直以來覺得皇帝是個瘋子,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瘋子,卻沒想到他可以為了自己妹妹作出讓步“這可是你說的?放過慕家。”

  “嗯,朕的承諾。”

  ***

  午膳時分,慕長安等在桌邊,皇帝與慕長束一同進來之時,兩人之間不再是劍拔弩張的形勢。看這樣子,像是她哥哥已經妥協了。

  不光如此,慕長束還決定留下住一晚,看看狗皇帝是不是真的沒欺負自己妹妹。可在得知他們兩人睡同一間房之時,還是驚訝地看向慕長安,“你怎麽能同他住一起?”

  。。。以慕長安和皇帝的關係,不住在一起才奇怪好不好

  隻不過是幾年過去了,是慕長束依舊不能接受自家的好白菜被。。。

  作者有話要說:  慕長束這輩子隻想做一件事,但總是做不成哈哈哈哈哈哈

  第57章

  皇帝言出必行,說了要她好好讀書,那就真的是好好讀書。午膳過後便帶著慕長安進了書房,慕長束也跟了來,三個人各自占據一張小桌案,既避免了再次爭執,也不負這大好時光。

  但是元灼並不知道的是,這兄妹倆自小在慕家是異類,被劃分到不求上進那類人中去的。

  就隻有皇帝在認真看書,慕長安半個身子趴在矮桌案之上,雙手捏著《山海經》下的兩個書角,雙眼從書冊上方露出,看向對麵的慕長束。

  外麵這麽好的景色,好想出去遊玩踏青啊。。。

  慕長束本意是留下來看看妹妹過得如何?沒想到是這麽慘的,況且這樣的慘他也不好說什麽。

  兄妹倆自小被逼著一同讀書,她這種求救的眼神慕長束是再熟悉不過了。他搖搖頭,意思是說,你不跟我走後悔了吧?

  等皇帝起身去書架換書之際,慕長束小聲問道“他一直是這般無趣的嗎?”印象中殺人不眨眼的皇帝,如今閑下來做的事情居然是讀書?外頭天氣這麽好,不出去遊玩反而關在書房裏讀書?還將他妹妹也一道拉了來。

  慕長安無奈點點頭,皇帝以前確實也將一天之中大部分的時光花在書房裏頭。這種人即使不生為皇族,也非池中之物啊。

  皇帝拿了新的書回到桌案邊上,掃了兩人一眼,兄妹倆立即停止了竊竊私語。

  慕長安想了想,她在怕什麽啊,如今他已不再是皇帝了,可就是不由自主地。。。。照著他的話去做。

  “方才在書架上尋了一圈,妹夫你的書房裏,無一本儒家經典。看來我祖父當日的教誨你並沒有聽進去。為政以德,你抗拒儒學,終究無法治理好天下。”慕長束開始找茬。

  慕長安一聽,拚命給她大哥使眼色,這到底是人家的地盤,在皇帝傷口上撒鹽他還想不想活了。

  “太傅當日所言不錯,隻是此一時非彼一時,眾人皆說我殘暴,可是這三年間你見過疆土之內有一人餓死嗎?”

  皇帝並未因慕長束的言辭而動怒,普天之下少有人敢這麽對他說話,不過他也想這麽同人辯一辯。

  “餓是沒餓死,倒是有一堆人死在你的虎頭鍘下。”

  慕長束從小受祖父教導,即使人有些叛逆,但是他的原則他的思維的方式依舊受儒學影響較多。當年每逢暑夏,祖父修沐之時便在家中開壇講學,他還記得這元灼也從皇宮中偷跑過來聽學。

  不管是寒門子弟還是世家子弟皆可來慕府,但需在慕府門口自報家門,在何書院讀書方被準許進入。

  元灼說不出來,家丁也不認識這位皇子,無論是誰,即使家裏窮得揭不開鍋的學子,也能報的出名字吧,可這個倔強的少年就是不說,自然被攔在了門外。

  那天正巧慕長束帶著自己妹妹逃學,看到門口低著頭的倔強少年,隨口問了一句,“這誰呀?”

  家丁回道,“不知是哪家書院的學生,問名字不說,問老師是誰也不說”

  慕長束又掃了一眼清瘦的少年,看穿著也不像窮苦人家的,“喂,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突然抬起頭看著他身邊的慕長安,那目光帶著一絲執拗,他下意識地將自己妹妹拉到身後“說啊,你是哪家的?說了才能放你進去。”

  瘦弱的少年固執得不說話。

  “哥哥,你凶什麽凶啊,放他進去吧。你們幾個,不許再攔著他。”慕長安道。

  既然五小姐吩咐了,下人們便放人進去。

  慕長束看著那少年的背影,總覺的有些不妙,也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妙。但是怕祖父追出來,他沒多想,趕緊帶著慕長安跑了。

  現在想來,他當時的直覺真的是太他媽準了!這個男人果然是個災星!造反奪位還不算,還禍害他妹妹!

  “妹妹啊,你還記得甲子年夏天我們一道聽祖父講課嗎?”慕長束將書一扔,撐著腦袋一副要閑聊的架勢。

  慕長安本打著瞌睡,聽慕長束這麽說不免有些疑惑,“記得,怎麽了?”那年夏天她隔三差五同大哥跑出去,還被罰了好幾次。

  元灼聞言抬眼看著慕長束

  慕長束也瞥了自己妹夫一眼,繼續道“妹妹你還記得聽課之時,坐在你後頭那個人嗎?”

  慕長安搖搖頭,她那個時候沒什麽讀書的心思,哪裏還會去注意後麵坐著哪個同窗。

  “怎麽了?坐的後頭的是哪家姑娘嗎?”難道她哥不成親就是因為一直記著這個姑娘?

  慕長束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而元灼的臉色更難看了。

  “當時坐在你身後的人,正是你夫君啊。”

  ???她夫君?慕長安一聽頓時沒反應過來,她的夫君是。。。

  眼神隨之移到皇帝身上,當年他坐在她身後????

  “當年怎麽都不肯背論語,公然在課堂之上同祖父叫板之人正是我們這位皇上啊。”慕長束道。

  慕長安倒吸一口冷氣,微張著嘴看向皇帝,當年那個勇士就是他???

  自己不是瞌睡就是偷著把玩小物件,完全不聽課,還是皇子的他坐在她身後兩個月有餘,豈不是都被他看見了???

  耳邊還是他哥的笑聲,蒼天啊!!那她進宮之時,皇帝認出她來沒有?該是認出來了吧?她居然同皇帝做了兩個月的同窗???

  麵對慕長安難以置信如同見了鬼的眼神,元灼端坐如鬆,波瀾不驚地拿起書繼續看。

  她當時還做過啥?扔紙團給坐在她附近的其他女孩子,在她祖父講課之時吃糕點,上課上到一半跟著慕長束偷溜出去玩,睡覺。。。。

  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何要讓她知道啊!!慕長安羞得將臉埋進書裏頭去了!!

  慕長束覺著還是給皇帝留麵子了,沒提醒他妹妹皇帝還被攔在慕府門外頭過。

  給了妹夫這麽一個下馬威,他起身去長廊舒展筋骨去了。

  皇帝才將視線移到慕長安那邊,“不要想太多,好好看書吧。”

  慕長安點點頭,還是忍不住“皇上知道當時前頭坐的是我嗎?”

  元灼拿著書的手頓了頓,“嗯。”

  “我選秀之時你便知道?”

  “嗯。”

  “那你為何從來不提呢?”她一直以為自己在進宮之前隻同皇帝見過一麵,便是她扔雪球砸他那一次。

  “小事而已。”

  “那皇上那個時候是怎麽看我的?”慕長安歪著頭不依不饒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