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作者:小蠻仙      更新:2020-07-10 20:39      字數:3884
  在宮女的攙扶下,她上了轎子。來時的心情惴惴不安,回去的路上,隻覺得天要塌了,原來韓容兒沒有騙她。

  **

  禦書房內,皇帝聽見外頭響動,問道“是謹嬪回來了嗎?”

  “皇上,是謝如大人有急事求見。”福德推開門回稟道。

  “進來。”是什麽事情這麽重要,竟然讓謝如不守禮法在這個時辰進宮來。“你最好朕有什麽急事。”

  謝如行了一禮,臉上神色比往日更嚴肅,“剛從探子那得到的消息,謹嬪的母親根本沒病。”

  皇帝穩坐於桌案前,“就這件事?”

  “謹嬪的二兄同榮王府私底下下來往密切,一直幫著榮王遊說老臣。”謝如道,這才是他來的目的。

  “你是說慕家也參與了?”皇帝抬眼問道,臉上神色瞬間轉為陰沉。

  “沒錯。”

  皇帝側過頭若有所思,半響才道“知曉了,下去吧。”

  “還是早做準備吧,他們這次來勢洶洶。”謝如提醒。

  “下去。”

  書房門關上的一刹那,皇帝將手邊的茶盞靠倒在地上,臉上的神情狠厲地像是要殺人。

  慕長安回來之後沒有去芳華軒而是直接去找貴妃,想將一切問問清楚。方才在家中她聽得糊塗,母親說二哥同榮王一道要造反,若是他們敗了慕家就全完了,要她幫忙偷什麽兵符。

  “娘娘,這麽晚了貴妃她是睡下了。”小嬋勸道。

  慕長安卻置若罔聞,到了門口她命令小嬋在此等候。貴妃應該比她知道得更多,她不弄清楚絕不甘心。

  進屋子時,韓容兒正坐在梳妝鏡前。慕長安撲過去雙膝跪地,“貴妃娘娘,你當日所說的可是真的?”

  “你知曉了?”韓容兒伸手將她扶起。

  慕長安隻覺得五雷轟頂,她以為自家的人是最安分守己的,為何到頭來會幫著榮王造反呢?若是失敗了,將慕家置於何地?若是成功了,又將她置於何地。

  “他們一早便開始謀劃了,是你二哥找的我父兄,我父兄當年猶豫不決。”韓容兒苦笑,“如今他們現在被皇帝打壓,根據我對他們的了解,會很快倒戈。”

  “我隻是不懂,為何我家也會參與其中。”其他不管何人反了她都不驚訝,但是她的二哥最是膽小守禮之事,遇到事情隻會自己默默忍受。

  “女兒隻是棋子罷了,你的伯父遠走瓊州,你的長兄離開京城,並不隻是因為對新皇的不滿,而是因為皇帝一天不殺榮王,這場紛爭一天不會停止。他們預見了這件事,避開而已。”

  韓容兒的聲音波瀾不驚。慕長安隻扶著牆,她不想皇上死,也不想慕家有事。

  “包括宋妍突然親近榮王妃,你以為她要做什麽?隻是互通消息罷了。”韓容兒看似什麽都沒做,卻什麽都知道,“南巡期間,榮王同我見過一麵,他要我幫他偷兵符,我未答應。”

  貴妃說了許多,皆是慕長安以前並不知道的。她一直以為後宮太平,然而在這粉飾的太平之下,有她許多不知道的暗湧。

  方才母親說皇帝寵她隻是一時的,叫她想想德妃的結局,不要沉溺在兒女私情當中。可是慕長安從來不奢求這些,她從始至終隻想安安穩穩過日子。如今再想想,原來大哥一開始就知道,難怪他遠走杭州,還想帶她走,是她太傻,如今才會陷入這般境地。

  自冷宮出來之後,獨自沿著宮牆走了許久,而後終於在無人的小路上蹲了下來。

  為什麽是這樣的?為什麽要同她開這樣的玩笑呢?是對她動心的懲罰嗎?

  失魂落魄地走回芳華軒,皇帝已經等了她多時。“怎麽?你母親病得很重嗎?”

  慕長安不想叫皇帝看出來,道“母親她無事,大夫說養幾個月便好了。”

  “那你為何悶悶不樂?”皇帝一邊說著,雙眼凝視著她,觀察著她臉上任何的神情變化。

  “臣妾乏了而已。”她心煩意亂的,徑直往裏屋走。

  “站住!”皇帝跟著過拉住她。

  慕長安瞬間崩潰“都說我乏了!”

  為什麽家裏口口聲聲地要她謹慎小心,處處不要出頭,卻一個個地逼著她偷兵符呢?如今她進退兩難,陷入了同貴妃一樣的境地。

  “到底發生了何事?”皇帝按住她的肩膀,逼她正視自己。若是她能坦誠相告,他一定不會動慕家分毫。

  慕長安眼神躲閃著,這件事若是說了出去,慕家便如同許家一樣被誅殺九族,自己的命運也會如同德妃一樣。

  就像個詛咒一般。

  “沒事。”她再一次掙脫了束縛,獨自往裏屋走。

  而這一次,皇帝卻沒有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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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寢殿內隻剩她一人,空蕩且寂靜,慕長安獨自坐在雕花木床床沿,燭光照得殿內華貴的擺設熠熠生輝。

  這兩年多以來她到底做了些什麽?以為自己的犧牲會換來慕家的平安,哪裏知道皇位的紛爭從未有平息的一天。在母親房中她質問慕長清為何要投靠榮王,他沉默著不答。

  微微彎下腰,手掌抵著額頭撐在膝蓋之上,正巧瞥見腰間那塊碎玉,伸手將其解下扔到床頭。事到如今,無力回天,慕家和皇帝之間她要怎麽選?

  想到這,慕長安忽然睜大雙眼,這個問題,德妃娘娘是不是也曾在德豐殿中反複思索而無果?

  “娘娘。”門外小嬋喚了一聲。

  慕長安擦了擦眼淚,“何事?”

  小嬋推門而入,神情緊張,“貴妃娘娘薨了。”

  “貴妃?”慕長安撐著床榻起身,往前走了兩步,不敢相信自己所聞,“怎麽薨的?”

  “未知,是方才福德公公派人來告知的。”

  韓容兒?貴妃?明明方才還同她說話,明明前日還在練字,就這麽沒了?

  “娘娘,我們是不是要去冷宮一趟?聽聞各宮娘娘都已經趕過去了。”小嬋提醒了一聲。

  慕長安臉色蒼白,手抓著身邊的幔帳隻覺得頭暈目眩,手捂著嘴忍不住哽咽。青鸞進殿來,攙扶住慕長安“娘娘,我們趕緊過去吧。若是不去怕要落人口舌。”

  ***

  一路上,燈火通明,未至冷宮,已經聽得啼哭聲,等慕長安踏入殿內,皇帝和賢妃皆已經至此,原先伺候貴妃的宮婢們跪在床邊哀嚎一片。

  “妹妹來了。”站在門口雲嬪將慕長安牽到身邊,雲嬪和麗嬪在旁邊站著竊竊私語。

  “聽說是叫人勒死的。”麗嬪壓低了聲音道。

  “勒死?難道不是自殺嗎?”儀貴人捂住嘴,一臉驚訝。

  麗嬪小聲道“我來得早,看得真真切切,脖子上還套著麻繩呢,那繩子不長怎麽可能是上吊自殺的。

  慕長安額頭上有薄汗,渾身冰冷。她怔怔地望著裏屋的木床,貴妃遺體被白布蓋著看不清,床邊的木桌上還放置著筆墨。

  “娘娘?娘娘?”慕長安回過神來,是福德過來叫她“皇上請您過去。”

  最後看了一眼裏屋,某種預感從心頭滋生,袖子下的手微微顫抖。

  皇帝端坐在大廳的主位之上,正皺著眉頭聽著一邊的禁衛軍統領稟告些什麽,賢妃一同仔細聽著,謝如也在。

  慕長安總覺得自己像是個戲外之人,一路以來觀察著眾人的神情姿態。一直到皇帝注意到她,隻看了一眼又將視線移開。

  “妹妹,酉時,你在何處?”賢妃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慕長安袖子下的手驟然收緊張,“你是何意?”

  “聽門口的侍衛說,你近日來冷宮來的很是勤快,且次次都是到貴妃這處。酉時你也來了,那個時辰你來作甚?”

  宋妍這是借此刁難她?慕長安隻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我來找貴妃談心罷了。”

  “何時離開?”

  “酉時未過,我便回芳華軒了。我宮中的婢女皆可作證。”

  此時皇帝也注意到她們二人,也隻是淡淡掃了一眼,這一眼被慕長安注意到了,她是怎樣的人皇帝最為了解,平日裏殺隻雞都不敢怎麽會害死貴妃。

  然而慕長安聽到皇帝隻對身邊的福德說“將謹嬪身邊的宮女叫來。”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皇帝,他也懷疑她?一瞬間,兩人視線相互觸碰,皇帝很快看向別處。

  慕長安隻覺得喘不過氣來,貴妃去得太突然了,明明前幾日還那麽認真地跟著她學認字,如今成了躺在那木床之上的冷冰冰的屍體。

  “娘娘!”慕長安隻聽得耳邊德福似是叫了她一聲,而後眼前變得模糊一片,恍然間有人攙扶住著自己坐下。

  好一會兒慕長安才清醒過來。

  “所以謹嬪酉時出冷宮之後,將你打發了回去?”

  “是。”

  宋妍正在盤問小嬋。

  “你家主子平日裏同貴妃相處如何?”

  小嬋迫切道“我家娘娘性子溫和,常來冷宮探望貴妃。”

  “胡說八道!”喬雙也在,她伸手打了小嬋一巴掌,麵露厲色“我這幾日在芳華軒,謹嬪姐姐同我說她最恨之人便是貴妃,說貴妃的害了原先的德妃娘娘!”

  這話引得宗人令大人和禁衛軍統領的注意,尤其是禁衛軍統領的眼神變得懷疑起來。

  好個喬雙,踩著她上位不成,竟然倒打一耙。慕長安血氣上湧,三步兩步走過去扯過喬雙的袖子。喬雙始料未及,驚呼一聲,慕長安直接一巴掌幫小嬋還了回去。

  喬雙自小嬌生慣養,被打了瞬間沒有反應過來,隻捂著臉。慕長安反手又是一巴掌,她打不了宋妍,收拾這個喬雙還是有能耐的。人善被人欺,心裏頭苦悶到了極致,該好好發泄發泄。

  “你敢打我!”喬雙小姐脾氣上來,掙脫了慕長安,作勢上去要打她。

  宋妍起身,分開兩人,“給本宮住手!”

  慕長安到底顧著貴女儀態停手了,沒想到喬雙竟然是個拉不住的,一掌打在慕長安頭上,直接將上頭的發簪打掉。慕長安站不穩差點摔倒,喬雙個賤人!

  她管什麽宋妍,以牙還牙扇了喬雙一巴掌。

  “快些將他們拉開!!”

  這句話不旦沒有叫動旁邊的宮人,反而更激起了兩人的好勝心,越發不成樣子地扭打在一處,慕長安心裏頭恨啊,她恨皇帝的疑心,恨宋妍的嫁禍,恨喬雙的誣陷。

  門口的其他妃嬪也往這處看,一直到有人自慕長安身後抱著她的雙肩將她拉走。她憤恨地轉頭,拉她的人是皇帝。

  “謹嬪嫌疑最大、先將她關入宗人府。”一句冷冰冰自皇帝口中說出。

  慕長安親耳聽見,簡直不敢相信,前幾日還同她溫言細語的男人竟然說這句話,慕長安發紅的眼睛看著皇帝,三分怨念七分傷心,惹得皇帝不敢再看她。

  身邊的謝如行了一禮道“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