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作者:
風曉櫻寒 更新:2020-07-10 17:39 字數:3530
薑嫵壓下心中的疑惑,展露笑顏道:“好,祖母。”
***
回去時,沈衍一邊走一邊對薑嫵說道:“阿嫵,你對這件事情有何看法?”
薑嫵道:“祖母好像知道什麽事情,但卻瞞著沒有告訴我。”她眉心輕蹙,“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並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麽簡單。”
沈衍看向了她:“你也懷疑……”
薑嫵點頭道:“我們可以找機會試探薑元明一番。”
*
翌日,沈衍帶著薑嫵一同前往大理寺。
在大理寺的內院裏,沈衍換了裝,又帶著薑嫵一同前往審理案件的大堂。
還未走近,兩人便聽見從裏麵傳出了一聲振聾發聵的嚎哭聲。
“我兒!我兒!你的命好苦啊!”
“此案如此明了,為何還遲遲不肯判案,還要交由到大理寺作審理?這分明是要拖延時間!”
“那宣平侯府真以為在上京隻手遮天不成!”
聽來,是門下侍郎府上的人。
果然,走進門後,薑嫵看到這堂上跪了好幾個一身縞素的人。
王遠之正站在一名身穿官服的人的麵前,歎氣道:“曹大人,你先起來罷,此事,等本官審理過後,自有定論。”
門下侍郎曹尚緊咬牙關:“下官不起!”
王遠之皺眉道:“那你想如何?”
曹尚抬起頭,赤紅著眼,咬牙切齒地道:“下官就算不要了這頂烏紗帽,也要殺害我兒之人血債血償!”
第99章 堂審
偌大的公堂上,除了門下侍郎府上的人外,宣平侯府的人也在。
雙方正在對峙著,公堂上氣氛極是拔劍弩張。
“你別誣陷我的孫兒!”聽了曹尚所言,楚老夫人指著他,紅著眼眶顫聲道,“我孫兒雖然頑劣,但他的性子,我還是知道的,他不過是一個稚齡兒童,尚不懂事,懵懂無辜,怎麽可能會打死人呢!”
曹尚猛地抬頭瞪向她,恨聲道:“尚不懂事,懵懂無辜?有你這樣的祖母,難怪會教出一個殺人凶手的孫兒!”
“你——”他的聲音含著濃烈的恨意,實在駭人,楚老夫人嚇了一跳,踉蹌地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身旁的丫鬟趕緊上前攙扶住她,驚呼連連:“老夫人,您沒事吧?”
楚老夫人喘著粗氣,指著曹尚,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隔著屏風,沈衍聽著公堂裏的爭吵,眸色微沉:“這宣平侯府的老夫人真以為大理寺是她宣平侯府的後花園不成?”
薑嫵道:“宣平侯府那小世子,大概也是被她慣成這樣的吧。”
曹尚高聲道:“王大人,下官且問你,你是否真要包庇那凶手?”
在王遠之犯難的時候,薑嫵和沈衍已轉過屏風,走入到屋中。
“若真要包庇,你又該如何?”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來,清晰地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這道聲音……
曹尚愕然抬頭,下一刻連忙跪下:“臣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公堂內的眾人方才反應過來,隨之是一片跪倒的聲音。
“參見陛下。”
沈衍大步越過眾人,走向了高堂。
楚老夫人卻是喜出望外地道:“求陛下為我孫兒主持公道,我孫兒是無辜的!”
沈衍沒有理會她,而是對曹尚道:“曹尚,朕知道令郎剛身故,心有冤屈,但此案並非王遠之故意拖延,而是朕要他這樣做。”
曹尚吃驚地:“陛下,為何——”
沈衍麵無表情地道:“此案近日在上京城鬧出的影響極大,朕無意中翻閱了案卷,發現此案疑點極多,於是便讓王遠之謹慎審理。若是此案真是宣平侯府的小世子所為,朕必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但此案另有疑凶,如此魯莽定案,豈不是讓殺害令郎的真正凶手逍遙法外?”
薑嫵看向了他,微微咋舌。
沈衍何時學會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了?
曹尚不疑有他,眼中浮現出一絲愧疚之色:“原來如此,看來是下官誤會王大人了,王大人,請受下官一拜。”
說著,便轉頭向王遠之行了一禮。
王遠之連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楚老夫人卻是慌了,不由得口不擇言道:“陛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明明答應過——”
王遠之擔心她說出不應該說的話來,連忙厲喝了一聲:“肅靜!公堂之上,不得喧嘩!”
薑嫵還是頭一回看見王遠之如此有氣勢的時候,平日他在沈衍麵前,無不是唯唯諾諾的模樣。
薑嫵如同布景板一樣站在一旁,她環顧了四周一圈,並沒有在堂上看見宣平侯。
她心中奇怪。
楚衡是楚昱的生父,兒子打死了人,發生了如此大的事情,他竟然不在場?
“宣平侯怎麽沒有來?”她看向一旁的白術,壓低聲音問道。
白術下意識抬眸看了沈衍一眼,沈衍隻目不斜視。
他不好說是沈衍得知了宣平侯三番四次糾纏薑嫵,所以沈衍暗搓搓地給他找了些麻煩,讓他不得不暫時離開上京。
於是,他委婉地道:“宣平侯此時正被其他瑣事纏身,估計一時半刻也脫不了身,所以才趕不過來呢。”
薑嫵對楚衡的事情不感興趣,聽白術如是說道,便沒有再追問下去。
沈衍落座之後,淡聲道:“王遠之,可以開始了。”
“是,陛下。”
王遠之恭敬地拱了拱手,又轉身命令官差:“帶疑犯楚昱以及一幹證人上來。”
“是。”
片刻後,官差們壓著身穿著囚服的楚昱上來了,看來天牢並沒有因為他是孩童而對他有所有待,瘦小的身軀套著枷鎖和腳鐐。
楚昱在牢房中過得並不好,那張平日粉嫩圓潤的臉髒兮兮的,上麵還掛著未幹的淚痕。他一看見自己的祖母,便忍不住想要撲上去。
可惜被官差無情地按壓回去。
“祖母!”他淒厲地哭喊出聲,委屈極了。
“我可憐的昱兒,你瘦了。”楚老夫人看著楚昱憔悴的臉容,心疼極了,眼淚忍不住地往下掉。
“肅靜!”
王遠之又拍了一下驚堂木,便開始進行審問。
他看向一直靜默地跪在曹尚身後的錦衣公子,語氣嚴肅地道:“最先報官的人是你嗎?你是何人?”
被王遠之問到的錦衣公子驚醒過來,連忙道:“回大人,正是小人。小人名喚郭華,是死者的表弟。”
王遠之問道:“你仔細說說,案發當天的經過如何。”
郭華眸中含著痛楚:“是,案發當天,表兄約了我到望江樓品茶,我遲了些出門。”他瞥了身旁一臉憤恨的楚昱一眼,低下頭說道,“去到時,就看見表兄被宣平侯府的人毆打,我當時大吃一驚,連忙上前阻止,但敵不過對方人多勢眾,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表兄被那宣平侯府的小世子踹了一腳。表哥當時看起來狀態已經很不好了,我便趕緊帶他回府,沒想到表哥回去之後,便開始吐血。我嚇了一跳,趕緊去醫館請大夫到府上,沒想到大夫來到時,他人已經……”
他說話時,曹尚似是大受打擊一樣,身體止不住地發顫。
王遠之皺眉道:“仵作檢驗過死者的死因了嗎?”
一旁的官差道:“回大人,仵作已進行過仔細的檢驗。”
“傳仵作。”
“是。”
仵作被帶上來,他往堂上一跪,將所知的情況一一稟報:“回大人,死者身上均是瘀傷,而是他身上有多處的骨折,而且他的肺髒受過重創,因此才會大量吐血,最終他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
薑嫵對驗傷的事情並不太在行,受重傷而亡,這和郭華的說辭相差無幾,若是死因沒有可疑,那這案件,的確是一件簡單的傷人致死案罷了。
可……
她正思考著,那楚昱卻從地上一躍而起,大聲嚷了起來:“這不可能!我隻是踹了他一下,怎麽可能有多處的骨折?”
郭華立刻反駁道:“怎麽不可能,望江樓的掌櫃和小二都看到你的手下對他拳打腳踢。而且,身體內的傷,肉眼根本分辨不出來……”
驚堂木隨之怕響,王遠之厲聲道:“本官還未審問完畢,你們休要插話!”
“是,大人。”郭華訕訕地跪了回去。
王遠之又問:“郭華,你剛剛說,你表兄在回到府上的時候並沒有吐血,而是回去之後才開始吐血?”
“是。”郭華應了一聲,但很快又想起什麽,連忙補充道,“不過我表兄被扔出來時,他的嘴角有血跡,我猜測那個時候,表兄已經受了內傷。”
王遠之又問:“你將人帶回去之後,便立刻去請大夫,可有人作證?”
郭華連忙道:“表兄院中的丫鬟和小廝,以及醫館的陶大夫都可以作證。他們都看到了小人將表兄帶回到府中,然後去請大夫前來。”
“哦?”王遠之的目光在堂下掃了一圈,“陶大夫可在?”
一名身穿布衣的年輕男子當即站了出來:“小人陶辭見過大人,小人是平心醫館的大夫,這位公子的確曾經到過小人的醫館,來請我到府上。”
王遠之問:“你去到門下侍郎府的時候,那人已不行了?”
陶辭道:“是的,大人,當時他已經沒氣了。”
接下來,王遠之又審問了當時在曹易院子的丫鬟和小廝,他們紛紛證明,郭華將曹易帶回府上後,便立刻趕往了醫館,也沒有在院中稍作停留。
曹尚肅著臉道:“王大人,這下人證物證俱全,凶手是誰已經明了,還請大人盡快宣判!”
楚昱一聽,臉上血色頓失,滿臉的驚慌失措:“不!我不!我沒有殺人!祖母救我!我真沒有殺人!”
王遠之皺了下眉:“這案子的確清晰明了……”
這鐵證如山,楚昱是凶手的結論,恐怕是無法推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