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身體問題，搖光忌口嚴重，太甜太辣的口味都不能吃，好在這塊慕斯並不大，小咩蘿才能都吃完：“我不會離開。”

  “我不知道是誰讓你來保護我們……可能是什麽你自己都不知道的陰謀，也可能是我和皮特羅那個從來沒見過麵的父親。”

  旺達說：“但我們不需要保護，尤其是你這麽大的小姑娘的保護，你……你還太小了，我這麽大的時候還在上學，你也應該去上學，你甚至都不知道什麽是電水壺。”

  旺達提出的問題太多了，搖光看不清她的表情，一時之間也無法組織語言，隻能簡潔的道：“這不是問題，你會教我，而且我並非不學無術，隻是還不適應這裏。”

  小咩蘿的確沒有去過幼學堂，不過於睿身為天下三智，自然不會把弟子丟給他人教導，搖光雖然還沒接觸人情世故，但已經在純陽宮通讀四書五經、道家典籍。

  旺達用“你不要再嘴硬了”的目光看了小咩蘿一眼，問道：“四百八十二乘二百六十三等於多少？還有九九乘法表會背嗎？”

  搖光的動作頓了一下：“不會。”

  “你是不是幼兒園大班都沒念完？”

  旺達語重心長的道：“九九乘法表就是華國傳過來的，你這麽大的孩子都會背。”

  搖光：“……”她還沒學到算籌部分。

  唐朝文科生搖光一時語塞。

  第57章 咩蘿x兄妹檔（四）

  由於出租屋過於簡樸，隻有衛生間能用來淋浴, 所以睡前洗漱的時候必須分成三波, 快銀速度最快, 第一個結束戰鬥。

  英俊陰鬱的青年拿著一條洗的發白的毛巾，身上帶著濕潤的水汽從衛生間裏走出來, 銀色的發梢還在滴水，頭發還沒擦就聽到客廳裏旺達在和小咩蘿科普常識。

  “那是玻璃杯，超市售價三美元一隻, 不過我買的是打折後的商品, 換算一下約等於二分之一頓的午餐, 一點都不貴重。”

  旺達已經習慣的再一次否定了搖光“這是水晶杯？”的提問，基本對小咩蘿的價值觀有了了解：“喜歡它的話可以送給你。”

  搖光冰冷的指尖觸在玻璃杯光滑的杯壁上, 不明白它和達官貴人喜愛的水晶杯有什麽不同, 明明摸起來觸感相差無幾。

  小咩蘿收回手, 十分直接的拒絕了旺達的提議, 坦坦蕩蕩的告訴她：“不必了，我隻是有點好奇而已, 事實上我更喜歡白瓷或玉石, 水晶杯更適合藏劍或者長歌。”

  這個世界果然奇妙, 價值千金的琉璃瓦和水晶杯被當做隨處可見的小玩意, 廉價的紙張反而被當做錢幣, 也不知道金銀玉石之類的東西在這個世界又價值幾何。

  搖光很想詢問，不過她身上沒有金銀玉石，小咩蘿兩袖清風, 兜比臉都幹淨。

  也對，東方人都更喜歡瓷器和玉石，搖光這個說法一點都沒引起旺達的懷疑。

  大美人和小美人一問一答的了解新世界，皮特羅擦幹頭發，若有所思的靠著牆壁，視線不自覺的落在了搖光的道袍上。

  這不科學，雖然小姑娘穿著道袍，身體也冷的像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像，但這也太誇張了，她像是脫離整個世界而存在。

  在這個網絡遍布全球，信息傳播空前發達的時代裏，別說是住在山上，你就是住在百慕大三角裏也要被現代科技狂轟濫炸，怎麽會有人不認識熱水壺和吹風機？

  但搖光就是不認識，她甚至連托尼斯塔克是誰都不知道，這會兒正指著窗外商業區的巨幅海報問旺達：“那個人是誰？”

  皮特羅不用抬頭都知道那是誰，巨幅海報就對著客廳的窗戶，他和旺達每天都能看到托尼斯塔克那張英俊又討厭的臉。

  金紅色的燈光照亮了一張半身像，棕色頭發的小胡子富豪一臉“我就是全世界最聰明的喵”的表情，傲慢又可愛的俯視著所有人，焦糖色的大眼睛甚至看得清睫毛。

  布魯斯韋恩和托尼斯塔克的巨幅肖像到處都是，尤其這裏是紐約，韋恩的領地在哥譚，這裏是斯塔克的地盤，托尼斯塔克那張英俊又可惡的臉簡直是隨處可見。

  果然，旺達立刻冷笑了一聲，壓抑著怒火對搖光解釋：“那是托尼斯塔克，一個臭名昭著的軍火販子，紐約乃至全世界聞名的花花公子，也是我一切噩夢的源頭。”

  搖光：“……”

  搖光雪白的眉輕輕蹙了起來，不是很理解“軍火販子”這個有點貶義的稱呼，畢竟小咩蘿對武器商的基本印象大致都是以葉莊主為代表的、“君子如風”的小黃嘰。

  藏劍的葉英和純陽的謝雲流算是搖光最為敬仰的兩位前輩，尤其是悟出心劍的葉英，他所在的藏劍也是大唐的武器商。

  小咩蘿看不太清楚旺達的表情，不過隻是聽她提到這個名字時的語氣，她就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旺達和皮特羅對托尼斯塔克的仇恨大概就是需要化解的目標。

  搖光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琉璃瓦和水晶杯的貶值讓她覺得不能把大唐的世界觀和新世界相提並論，於是繼續詢問道：“他都做過什麽？是挑起戰爭還是強搶民女？”

  小咩蘿心性澄澈，從不因為隻言片語就徹底判定一個人的好壞，哪怕旺達和皮特羅是她認定的可以信任的好人也一樣。

  然而旺達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不，他沒有挑起戰爭，但戰爭所用的武器全都來自於他的斯塔克工業，他也不用強搶民女，這個濫交的花花公子隻要招一招手就有無數的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

  旺達的神情痛苦又充滿恨意：“我和皮特羅的媽媽就死在斯塔克工業的武器下，哪怕他現在已經關閉了工業武器部，也不能彌補曾經犯下的過錯，我一定要殺……”

  她考慮到搖光的年紀，改口道：“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搖光大概明白了旺達和皮特羅的仇恨來源，但是他們的邏輯卻讓她無法讚同。

  “你不需要對我隱瞞，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乃是天經地義，搖光並非迂腐之人。”

  小咩蘿抬起雪色的眼睫，冰藍色的瞳孔直視旺達巧克力色的眼睛，用清冷徹骨的嗓音問她：“但斯塔克沒有錯，你的仇恨不應該放在他的身上，他隻是個武器商。”

  江湖上的恩怨情仇那麽多，搖光可沒聽說有人被殺之後親友去找鑄劍師報仇。

  旺達眼眶通紅，固執的道：“如果他的公司不生產那些武器，我媽媽和那些無辜的人就不會死，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搖光靜靜的看著她，直到旺達在她清冷的視線下有些狼狽的移開目光，這才不疾不徐道：“如果人不出生，就不會死。”

  棕發姑娘抱著膝蓋把自己在沙發裏縮成一團，這是一個代表自我保護的姿態，她不想聽這個，並且抗拒任何人的靠近。

  皮特羅悄無聲息的走過來，輕輕抱住又開始流淚的旺達，安撫的拍她的脊背。

  搖光沉默了一下，她和旺達的距離其實離得很近，近的能聽到棕發姑娘隱約的啜泣聲，好像有一滴滾燙的眼淚落在她冰冷的手臂上，讓搖光突然覺得自責起來。

  小咩蘿有一點無措，但卻不太懂得在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說些什麽，而且她隻會向真理妥協，小姑娘繼續堅持著自己的觀點：“對不起，但你知道我說的沒有錯。”

  棕發姑娘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看著小咩蘿沉著冷靜、不卑不亢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麽一點都不驚訝，能培養出這樣的搖光，那個所謂的純陽宮一定很不簡單。

  “不用對不起，我們隻是觀念不同。”

  旺達想，她一定沒有經曆過絕望到需要仇恨來支撐自己的時候，在實驗基地的那些痛苦時刻，隻有仇恨才能讓她堅持。

  她忍不住輕聲道：“你的家人……他們把你保護的很好，你住在深山裏？遠離戰爭和紛亂，沒有超級英雄和神盾局，看來與世隔絕也不是什麽壞處，這樣挺好的。”

  “師父和掌門師伯待我的確很好。”

  搖光點頭承認了這一點，而後坦蕩的解釋道：“華山並非與世隔絕，隻是我受不了馬車的顛簸，所以才很少離開純陽宮。”

  小咩蘿回想起於睿交給她的任務，其中一項就是讓旺達和皮特羅放下仇恨，她原本一頭霧水，現在卻找到了突破時機。

  旺達說家人，小咩蘿卻沒提到的父親和母親，這讓旺達立刻明白了某些東西。

  棕發姑娘有點無措的道：“抱歉。”

  搖光頓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旺達的道歉是什麽意思，她猶豫了一下，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才在對方忐忑的目光中回答道：“這沒什麽，我曾經為此悲傷，但是一切都過去了，我知道這不是任何人的錯。”

  生在那個戰火紛飛的盛世之末，就注定要麵對這樣的宿命，搖光也曾經為此徹夜難眠，把眼睛哭的視線模糊，但她不能改變任何事實，做任何事情都無濟於事。

  後來她和小花蘿通信，阮阮在信中回她：“過去不能改變，但是羊咩咩還有未來呀，還是被期待的未來，她會看著你的。”

  於是搖光把痛苦的綿綿留在了過去。

  回想起小花蘿柔和的嗓音，搖光忍不住微微一笑，她常年被於睿教導不可大喜大悲，以免動氣傷身，很少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這時候笑起來宛如破冰消融。

  “空口無憑，明天我親自做給你看。”

  搖光看向旺達和皮特羅，雖然是詢問的意思，表情卻不容拒絕的道：“明日你們與我一同出門，我們去市集買一隻兔子。”

  她來的時候就聞到了，任務對象這幾日的飯菜極其清淡，聞著就不太好吃，他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必須改善下夥食。

  旺達沒跟上搖光的思路，還以為小咩蘿想要養一隻小寵物，雖然不太明白收留一晚怎麽就突然變成了長住，不過小女孩兒喜歡可愛的東西也是理所應當，她也喜歡兔子，吃草也不費錢，養兔子就養吧。

  小咩蘿神色堅定，談話間已經把旺達和皮特羅看做了自己的責任，看起來暫時不會離開這裏，小姑娘才這麽點大，連托尼斯塔克是誰都不知道，萬一被誰騙了……

  皮特羅歎了口氣，他跟旺達對視了一眼，不得不接收不請自來的搖光，並且很快就做出決定：“後天行嗎？明天我要去甜點店兼職，恐怕沒有時間陪你去買兔子。”

  而旺達要去奧創的基地，他們答應為對方奪取振金，而奧創負責調查振金的位置消息，趕在複仇者聯盟之前拿到振金。

  搖光從容不迫的道：“我跟你一起。”

  任務對象有兩個，保護對象卻隻有一個，會遇到危險的是誰顯而易見，而搖光也感受的道旺達隱約的危險性，但是皮特羅……恕搖光直言，他就是個極速的脆皮。

  第58章 咩蘿x兄妹檔（五）

  第二日一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出租屋的臥室裏, 為搖光雪色的睫毛和蒼白細嫩的小臉兒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

  搖光的生物鍾準確無誤的在五點鍾叫醒了她, 她睜開眼睛, 發覺自己正在和另一個人相擁而眠，柔軟的白發鋪了滿床。

  她從前一向自己睡一張床塌, 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習慣，或許是身體冰冷，也可能是夜裏太涼, 她會不自覺的靠近溫暖的物體, 才會被旺達當成抱枕摟在懷裏。

  小咩蘿抬起眼睫, 在柔和的晨光裏看向棕發姑娘緊閉的雙眼，她似乎做了一個噩夢, 表情一點也不輕鬆, 甚至很慌亂。

  搖光輕輕撩開她散亂的長發, 解開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的發絲, 並沒有急著離開旺達，而是伸出柔軟的手臂摟緊了對方。

  玉雕一樣的小姑娘輕輕閉上眼睛, 輕聲道：“別怕, 我在這裏, 我會保護你。”

  或許是這幾天裏接受的信息太多, 或者和複仇者對抗實在太過疲憊, 旺達出乎意料的沒有醒，她沉浸在夢中，而後轉了個身把臉埋進搖光雪一樣潔白的發絲裏。

  搖光安靜地看著她, 她的發絲散亂在枕邊，不像衣冠整潔時那麽冰冷和不近人情，看起來甚至是個軟乎乎的小姑娘了。

  不過按理來說，這個時候小咩蘿應該去做早課，可她卻不想從旺達身邊離開。

  從前在純陽宮，每日醒來的時候搖光都會手腳冰涼，很少有這樣溫暖的時候。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隻有幾分鍾，搖光抽出配劍，用靈犀鋒利的劍刃割斷了那一截被旺達壓住的發絲，換好校服起身。

  她一開門，正好撞上端著水杯站在門口的銀發青年，搖光還聞到了有煎蛋的味道，大概是銀發青年準備好了早餐，所以來叫她們起床，隻是不知道他在門口站了多久，看向小咩蘿的眼神裏有一點奇怪。

  “早安，哥哥，謝謝你準備的牛奶。”

  搖光接過他手機的水杯，發現裏麵是熱好的牛乳，於是很幹脆的一飲而盡，還順便提醒他道：“非禮勿聽，站在閨房前偷聽兩位姑娘家的閨房私語不是君子所為。”

  剛睡醒的搖光一點都沒有清醒時那麽冷漠，她套著成年人寬大的襯衫窩在旺達的懷抱裏，雪色的小軟毛被蹭的亂糟糟，或許是還沒睡醒，眼睛都變成霧蒙蒙的。

  於是這句提醒聽起來就很像撒嬌。

  皮特羅比量了一下搖光的個頭，從容不迫的道：“沒錯，但你還不算姑娘家。”

  折合不到一米二八的搖光：“……”

  沒錯，由於體弱多病，搖光的生長發育要比同齡人慢一些，個子也更矮一點。

  和過度明亮的客廳不同，衛生間的燈光非常昏暗，搖光也看不太清楚，等她摸索著洗漱完畢，旺達已經離開了出租屋。

  皮特羅大概剛剛打掃過房間，搖光發現她用配劍割斷的那一縷發絲也不見了。

  而銀發青年已經吃完了早餐，正準備出門打工，還像模像樣的留了一張字條給小咩蘿，告訴她在家裏乖乖等自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