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鬆鼠抱著毛筆，不可置信的看著讓鬆鼠寫字的主人，費勁兒的在宣紙上畫了一堆草葉子，最後氣呼呼的丟開了筆，取下背在身後的小藥簍，一頭紮了進去。

  阮阮挪到黑發男人身邊，悄悄伸出一隻白嫩嫩的指頭，把金錠勾了回來，揣回小兜兜，底氣不足的問：“你想要什麽？”

  布魯斯盯著小姑娘玫瑰花瓣兒一樣柔軟的唇，在她開口詢問的同時，蝙蝠俠也在心中默數道：一、二、三、四、五……

  蝙蝠俠的腦海裏掀起了驚濤駭浪，不確定這是穿梭時空帶來的副作用，還是某種不為人知的魔法，或者變種人的天賦。

  他耳中聽到的是無比純正美式英語，可看到的唇語卻是中文——你想要什麽。

  在小花蘿示弱的、帶著水色的祈求目光中，蝙蝠俠冷靜的提出了他的要求：“就像你說的，等價交換，我需要你的來曆。”

  阮阮猶豫了一下：“你看著我的衣裳，都認不出我是萬花穀的弟子，顯然你我二人的認知並不相通，若是再同你解釋何為萬花穀，何為奇遇，恐怕一夜都過去了。”

  書中有“南柯一夢”的傳聞，再加上流傳中的奇遇“陰陽兩界”，阮阮自然也將裴師兄所說的“真實”看做奇遇的一種，隻要通過考驗就能返回大唐，並且突破自我。

  “這一點，我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

  黑發男人的神色平靜的可怕，但是在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神色不明的加重了語氣，道：“如果你的情報令人滿意，我會把蝙蝠俠親自交給你，讓你們父女重逢。”

  阮阮委屈的鼓了鼓臉頰，知道自己推不過去這件事：“好吧，你要說到做到。”

  在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就發現這位冷酷的俠士對蘿莉完全沒有優待了。

  如果是在大唐，隻要不是心懷歹意的惡人，看著她這樣可愛的小（棒）花（ding）蘿（nai），哪怕高冷如道長，都會停下來摸一摸她的頭，喂一根糖葫蘆。

  可這位冷酷的俠士，哪怕是最催淚的戲折子也不能讓他心軟的放寬條件，難道世界上真的存在這麽鐵石心腸的好人嗎？

  阮阮想了想，反倒是很多反派都是這種設定，冰山或者病嬌，出身高貴，身世催淚，九到十分的臉，美強慘集於一身。

  好在他看起來一點都不金燦燦，也不像令狐傷或者阿薩辛那樣渾身都是寶石。

  坐在黑色皮椅中的美強慘一點都看不出剛剛身中劇毒、氣血衰敗的模樣了，他的視線落在正翹著大尾巴從藥簍裏翻藥材的雲蘿身上，神色難得的柔和了一點，但還是氣勢十足的示意道：“可以開始了。”

  阮阮抿了下唇，回想起裴師兄“除了蝙蝠俠誰都不能相信”的叮囑，小心的模糊掉有關於大唐和時空穿梭部分的關鍵信息。

  “萬花穀坐落在群山之內，在懸崖絕壁環圍之中，門下弟子很少出來走動，你們又沒修習武學，沒聽說過是很正常的事。”

  小花蘿放柔了語調，軟綿綿的道：“為你解毒的太素九針就是萬花武學，至於什麽是奇遇……有些修為足夠卻不得寸進的俠士會觸發奇遇，用以突破自我，奇遇觸發之時突然轉換地理位置是常有的事，你可能不太理解這種事，但這是真實存在的。”

  布魯斯簡潔的概括了一下，確認奇遇有可能是某種魔法，畢竟魔法傳承的時間相當悠久，而眼前的蘿莉年紀還小，還不能理解魔法的原理，隻能用武學來解釋。

  他繼續詢問：“這是你觸發的奇遇？”

  “我的確遇到了瓶頸，但這可不能算是奇遇，如果可以，我想一直待在萬花穀。”

  阮阮在心裏默念了一句“對不起呀，來曆部分我隻能告訴你這麽多”，然後小聲圓謊：“可是來都來了，我必須找到蝙蝠俠，他是我父親，在這個世界，我隻相信他。”

  阮阮一點都不怕會被拆穿，她一聽這位俠士是以“蝙蝠”作為稱號，就知道他必然是一位神秘的獨行俠，也就是說，除了蝙蝠俠本人，沒人知道他是否真的有個遺落在外的女兒，哪怕是至交好友也一樣。

  而蝙蝠俠本人艱難的保持著沉默。

  他發現阿爾弗雷德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經充滿了欣慰，這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說真的，如果站在她麵前的不是蝙蝠俠本人，這套說辭簡直沒有任何問題。

  在阿爾弗雷德說些什麽之前，布魯斯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在阮阮“怎麽肥四”的疑惑目光中，他狀似不經意的，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道：“的確十分匪夷所思……對了，現在在位的是則天女皇的孫子吧？”

  “——咦？原來我沒有離開大唐嗎？”

  小花蘿眼前一亮，感覺世界都美好起來：“怪不得你的大唐官話說的這樣好。”

  阮阮歪了歪頭，看他輪廓深邃、高鼻深目，心裏有些奇怪：難道這裏是西域地界，所以她才不認識這些奇怪的陳設嗎？

  安史之亂後，萬花閉穀隱居，如果不是明教的喵哥哥，其他西域人認不出她的衣裳也就不奇怪了，難道她根本沒有離開大唐，是裴師兄的話讓她先入為主了嗎？

  布魯斯發出了一聲悠長的、無奈的歎息，他的語氣溫和，帶著些微不可察的憐憫和不忍，打破了小花蘿的喜悅，道：“現在距離大唐天寶年間至少過去了一千年。”

  他現在徹底確定小花蘿的來曆了，隻是有一點，一個來自大唐的小姑娘，為什麽會對蝙蝠俠如此執著，是誰的命令嗎？

  而第一次被人如此套路的阮阮徹底呆住了。

  小姑娘茫然的眨了眨眼，一時之間有點不能接受：“你、你是怎麽發現的呀……”

  黑發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腳下黑漆漆的影子在冰冷的燈光下緩緩拉長，頭頂好像還伸出了一對長長的蝙蝠耳朵。

  他微微側頭，一半英俊的麵孔隱沒在黑暗之中，那雙鋒銳的鋼藍色眼眸鎖定了有些無措的阮阮，聲音嘶啞、一字一頓的道：“Because，I"m batman.”

  阮阮：“……”

  第20章 花蘿x大蝙蝠（五）

  ？？？

  告辭三連。

  阮阮這下真的要哭給他看了。

  小花蘿呆呆的看著目光幽深的蝙蝠俠本蝠，活像一隻瓜子被誰搶了的小倉鼠。

  而蝙蝠俠看著已經徹底被驚呆了的小姑娘，意味深長的重複道：“父女重逢？”

  翻譯一下：Batman is watg you.

  一支flag插在阮阮身上：“……”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都對蝙蝠俠本蝠說過些什麽之後，小盆栽羞恥的連耳朵尖都紅了個透。

  她忍不住想：對不起，裴師兄，萬花穀名士風流的聲名就要在我身上終結了。

  好在蝙蝠俠沒有讓阮阮羞恥太久，隻是極為短暫的一個停頓過後，就重新找回了正經的氣氛，對小花蘿道：“我認為我們應該開誠布公的談一談，關於你的大唐。”

  阮阮耳尖上滾燙的溫度終於褪下去了一點，小鹿一樣柔軟的眸子信任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問什麽都可以，我相信你。”

  她想了想自己的前科，放軟了語調補充道：“是真的，我相信裴師兄，他讓我來找你肯定有自己的用意，我會保護你的。”

  黑發男人的眉心蹙出了一個深刻的川字，好像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保護我？”

  當然啦，你可是我的奇遇，雖然有點奇怪為什麽別人的奇遇對象都是傳聞中名震天下的俠客，而你的身體卻這麽柔弱……

  阮阮潤色了一下用詞：“你是好人。”

  然後好人蝙蝠俠不動聲色、輕而易舉的就把阮阮的掌門十八代翻了個底朝天。

  阮阮再一次懷疑人生的：“……”

  他分明沒說幾句話，但阮阮信任裴師兄，自然對蝙蝠俠百般信任，差點就連東方宇軒和曲雲的兄妹關係也被他套出去。

  “一教兩盟三魔，四家五劍六派，七星戰十惡，萬花穀就是江湖六大門派之一……”

  阮阮被碰瓷對象當場抓包，自然不太好意思，因此在講述時便盡力詳細，想要彌補蝙蝠俠一二，將大唐風貌娓娓道來。

  伴隨著小姑娘清泉一樣的嗓音，一個奇幻瑰麗的大唐世界緩緩呈現在了布魯斯麵前——百家齊放，兼容並濟，盡管猶有不美，但安史之亂結束後它已經浴火重生。

  不像哥譚，這座美麗的城市和他一樣深陷罪惡的淤泥之中，死亡也不能解脫。

  等阮阮描述過自己被裴師兄送到這個世界的始末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

  阮阮一點都不隱瞞，如實說道：“我離開的時候，裴師兄說真實或許十分殘酷，在真正成長之前，我隻能相信蝙蝠俠。”

  提到裴元，雲蘿支起身子，從藥簍裏探出頭來“吱”了一聲，然後它快樂的抱著大尾巴，一個信仰之躍跳進小花蘿懷裏。

  阮阮的思路一下子就被打斷了。

  小花蘿帶著笑意親了下它毛乎乎的額頭，小聲道：“雲蘿，你開好藥方子了？”

  小胖鬆鼠驕傲的揚起了雙下巴。

  它已經清清楚楚的分出了好幾份調養身體的方子，甚至都拿油紙包好了，小背簍就像梨絨落絹包一樣，從來不缺藥材。

  一隻胖鬆鼠能做到這個可不容易，雲蘿的毛爪爪是真的很靈活，油紙包還用麻繩打了結串在一起，一個療程分作一份。

  布魯斯的心緒還沉浸在新情報中，思索大唐世界和魔法的關聯，但阿爾弗雷德的視線已經落在了那幾個精致的油紙包包上，感覺自己似乎聞到了淡淡的藥草香。

  管家俠先生比蝙蝠俠本蝠都要關心他的身體：“這些中草藥都需要怎麽處理？”

  “大火，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就成了。”

  阮阮檢查了一下，雖然不知道具體的藥方子，不過依稀分辨得出都是些補血益氣、調理脾胃的藥材，正適合普通人循序漸進的服用，雲蘿還特意加了甘草調味。

  小姑娘思考了一秒鍾，考慮到黑發男人虛弱的身體，她斟酌著詞匯，努力不傷害到對方的男性自尊，柔聲解釋道：“都是些性溫的藥材，雖然他沒修習武學，身子很弱，但應該不會出現虛不受補的情況。”

  虛不受補蝙蝠俠：“……”

  雲蘿蹲在小花蘿的肩頭上，矜持的揣小爪，一邊聽還一邊點毛乎乎的小腦袋。

  阮阮很少離開萬花穀，少有的幾次出行也是去天策義診，身邊不是西藍花就是體操花，要麽就是一個疾衝出八百尺的哈士奇，小胖鬆鼠還是第一次見到普通人。

  等阿爾弗雷德拿著藥包走遠，小花蘿安撫的對布魯斯笑了一下，繼續總結：“事情就是這樣了，然後我睜開眼睛，就已經離開大唐，接著就看到了你和這位爺爺。”

  布魯斯沉默了一段時間，用以消化過多的信息量——他十分確定，小姑娘絕對不是簡單的穿梭時空，而那位號稱“活人不醫”的裴師兄也絕對早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阮阮頓時提起心來，擔憂的道：“俠士，你怎麽了？”

  布魯斯回過神，沒有對小姑娘多說這部分猜測，他仿佛轉移話題一樣，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阮阮的羞恥點上，鎮定的挑起了一邊的眉尾：“我在想……父女重逢。”

  阮阮：“……”

  天真，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叫嗎？

  小姑娘頓時忘記了他的不妥之處，臉頰再一次燒的滾燙，用水潤潤的小眼神委屈的瞄了一眼黑發男人，小奶音軟的仿佛是在發顫：“壞人，就這麽看我的笑話。”

  這樣生澀可愛的反應，隻屬於被嬌生慣養大的小姑娘，盡管她的來曆奇特，但麵對這樣稚嫩柔軟的小家夥，哪怕是蝙蝠俠也會心軟，更何況阮阮還為他解了毒。

  布魯斯不再刻意控製自己的聲音，屬於哥譚寶貝布魯西的聲線優雅低沉，華麗溫柔的如同大提琴：“我隻是履行承諾，將蝙蝠俠送到你的麵前，現在你見到他了。”

  他跟裴師兄在某些方麵一定很有共同語言，比如智商、情商、或者說腹黑……

  小盆栽無法反駁的抿唇，看著他的視線約等於看裴元，嗓音輕軟的道：“對不起呀，我也不應該騙你，總之我們扯平了。”

  布魯斯的表情還很疲憊，但深邃美麗的眼眸中帶了點溫柔和縱容的意味，顯然已經對她產生信任：“對，我們扯平了。”

  小花蘿眨了眨眼，聽著他低沉磁性的嗓音，突然又感覺自己的“特殊捷徑”沒那麽羞恥了。

  她垂下纖長的眼睫，掩去眸子裏有點不自然的神色，底氣不足的為自己的碰瓷行為做出了一個小小的解釋。

  “其實我也不是很需要父親，我都習慣和裴師兄一起生活了，同門們也都很好。”

  小姑娘柔聲道：“隻是戲折子上都是這麽寫的，我以為你會因為這個而心軟的。”

  布魯斯頓了一下，顯然這個理由離譜的讓蝙蝠俠都沒有預料得到：“戲折子？”

  阮阮點了下頭：“可憐兮兮的小姑娘遇到大俠，大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幫落難的小寶寶找父親，這種話本最賺人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