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要蝙蝠俠。”

  第18章 花蘿x大蝙蝠（三）

  蝙蝠洞內的氣氛一時之間沉默的有些尷尬。

  黑發男人麵無表情，但阮阮還是敏銳的發覺他周身的溫度似乎又下降了一點。

  獅子大開口的小花蘿有些心虛的移開視線，一時間不敢跟這位可憐的傷員俠士對視，柔聲解釋道：“我不是在威脅你。”

  布魯斯沒有說話，冷峻的眉心蹙出了一個深刻的“川”字。他正疲於應付稻草人的神經毒素，驅散那些層出不窮的幻覺。

  而阿爾弗雷德則立刻抓住重點，他溫和的目光鎖定了內心忐忑的小花蘿，一針見血的道：“這當然不是一個威脅，但……如果布魯斯老爺他付不起您要的診金呢？”

  這種問題阮阮根本不需要思考，萬花杏林一脈的弟子，入門之時便發過誓了。

  “……就算你不幫我，我也會救你的。”

  涉及萬花聲名，阮阮楚楚可憐的小兔子神色消失了，腔調柔和又堅定，認真的道：“既為醫者，願普救眾靈之苦，無作功夫形跡之心，絕不自慮吉凶，護惜身命。”

  這幾句話的思想覺悟堪稱當代耶穌，布魯斯和阿爾弗雷德俱是身心一震，神色複雜，沒有想到她居然會說出這番話來。

  小花蘿年紀尚幼，站直了剛到裴師兄的腰間，裴元身材修長，但蝙蝠俠自帶人種和肌肉加成，比裴師兄大隻多了，阮阮站在布魯斯麵前，看起來隻會更加嬌小。

  可就是這麽稚嫩的小姑娘，布魯斯不知道她曾經受過什麽樣的教育，才能擁有一顆罕見的醫者仁心，如此堅定的說願普救眾靈之苦，絕不自慮吉凶，護惜身命。

  “唔……”

  布魯斯猛的皺起眉頭，隻是一瞬間的分神，稻草人的神經毒素再次卷土重來。

  那些壓抑而又惡心的幻覺終於讓他再也壓不住到了喉嚨的悶哼，額頭的冷汗刷的就冒了出來，手臂的青筋也根根鼓起。

  “你又疼了？讓我先看一下你的傷。”

  阮阮擔憂的將雲蘿抱到了一邊，又仔細查看了一下黑發男人的傷勢，稚嫩可愛的小臉上一片凝重之色：“我先幫你解毒，你的傷不能再拖了……你實在太柔弱了。”

  實在是太柔弱了的蝙蝠俠一言不發。

  阮阮歎了口氣，她很少遇到不懂武學的普通人，沒有減傷，脆弱的一碰就涼。

  雲蘿“吱吱吱”的叫了幾聲，然後跳到地麵上，緊緊的抱住了管家先生的小腿。

  小胖鬆鼠的危險感知十分敏銳，當然感覺的到布魯斯和阿爾弗雷德似乎還不太信任小花蘿，隻能焦急的“吱吱吱”蹦噠。

  阮阮被它這麽一提醒，頓時想到了萬花技能極其致命的延時性問題——讀條。

  小花蘿抽出蘭亭香雪，認真的對管家先生道：“俠士，我來曆不明，你可能還不太信任我，但醫者麵前病患為大，希望您能尊重我的醫者情懷，讓我讀完這個條。”

  阿爾弗雷德近乎公式化的完美表情僵硬了一秒鍾，目光中透露出了一抹深思。

  ……他是不是聽錯了什麽，讀條？

  而布魯斯在跟幻覺抗爭的間隙，甚至還能分神記下小花蘿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信息——年幼的亞裔女孩兒，美式英語非常流利，衣裙是複古的華國風格，能力是特殊的治愈係，還有類似遊戲術語的讀條……

  “陰與陽別，寒與熱爭。”

  阮阮提筆起勢，蘭亭香雪的筆鋒行雲流水般在半空中劃出一道肆意的濃墨，碰撞著綠色的勁氣飛濺出無數輕薄的花瓣。

  按理來說她這麽點大的小姑娘，無論做什麽都應該是一團孩子氣，稚嫩可愛的像隻小動物，但阮阮卻不太一樣，舉手投足之間都帶有一股魏晉名士的風流態度。

  太素九針的功效立竿見影，幾乎在一瞬間就解除了稻草人神經毒素的症狀，為冷汗淋漓的布魯斯祛除了胸口處的流血傷勢。

  “……看來今晚我要多準備一間客房了，畢竟韋恩莊園歡迎任何意義上的新客人。”

  阿爾弗雷德的目光柔和下來，看向阮阮的視線也更加溫和，在短暫而又禮貌的致謝之後，他從容不迫的走到布魯斯的身邊：“布魯斯老爺，現在您感覺怎麽樣？”

  “……非常輕鬆，簡直難以置信。”

  布魯斯的聲音沙啞的可怕，這並不是蝙蝠俠式的變音，而是長時間壓抑痛苦的後遺症，他的神色看起來有一點凝重，確認的用指腹按壓過胸口痊愈無痕的傷處。

  和旁觀的阿爾弗雷德不同，作為被治療的對象，他能夠無比清晰的感受到，藏在自己身體深處的沉屙舊疾仿佛都在小姑娘春風一樣充滿活力的勁氣下一掃而空。

  他的神色柔和下來：“……謝謝。”

  阮阮自認不是一個合格的奶花，聽到這聲感謝多少會有一點害羞，態度不自覺的就軟了下來：“隻是小事，不用謝我，等下雲蘿給你開個調養的方子，你記得吃。”

  雲蘿矜持的揣小爪：“吱吱吱。”

  小姑娘又回想起師兄們給小道姑灌藥時的舉動，有模有樣的也對自己的病人叮囑道：“苦也要吃下去，這樣對身體好，你乖乖聽話，我就給你吃蛋叉叔叔的糖葫蘆。”

  她想起蚩靈師兄的小禮物，在梨絨落絹包中翻了翻，蘭亭香雪便消失在手中，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串晶瑩漂亮的糖葫蘆。

  黑發男人的瞳孔有一瞬間不自然的收縮，顯然還沒習慣這種憑空取物的舉動。

  阮阮把糖葫蘆遞給他，小奶音軟綿綿的道：“給你吃這個，等吃完糖葫蘆，病就要好了。”

  沒人能拒絕蛋叉叔叔的糖葫蘆，小胖鬆鼠也是，它饞的直撓管家先生的褲腿兒。

  阿爾弗雷德處變不驚，輕而易舉的拎著小胖鬆鼠命運的後頸皮，把它提到懷裏擼了一把胖尾巴：“這是你的……小寵物？”

  “雲蘿是裴師兄送給我的門派跟寵。”

  小花蘿軟軟的應了一聲，並不吝嗇解釋這種在大唐人盡皆知的基礎常識，嗓音輕柔的道：“萬花的跟寵都是鬆鼠，隻不過我在醫術方麵差一些，所以裴師兄才專門尋來通曉醫理的雲蘿。”

  布魯斯提煉重點，不動聲色的記下“萬花”這個不太常見的名詞，而阿爾弗雷德的動作頓了一下，一言難盡的重複道：“你在醫術方麵差一些……？”

  阮阮失落的抿了抿唇，不願意在自身弱處多說，道：“醫術和心法是兩回事。”

  離經易道是武學心法，修習時裴元師兄曾說過，習之可精通岐黃之術，祛除疾病，精煉體魄，亦可解除百毒懸壺濟世。

  阮阮於武學一道天資聰穎，唯獨醫術像是被心法限製一樣，除卻離經內功下的太素九針和養心訣，她對醫術一竅不通。

  說到這裏，阮阮又回想起把她送來這個陌生世界的裴元師兄，還有那兩眼一抹黑的任務，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我都救過他了，你們可千萬不要忘記付診金。”

  小花蘿的診金是什麽？是蝙蝠俠。

  阿爾弗雷德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布魯斯鋼藍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不動聲色的將腿邊破碎散亂的製服踢進了控製台下，他的神色柔和了下來，聲音卻沙啞低沉的可怕：“你要找蝙蝠俠，為什麽。”

  阮阮情緒不高的垂下卷翹的睫毛，她並不喜歡蝙蝠這種陰森森的生物，長得一點都不可愛，而且要不是為了蝙蝠俠，她也不會被裴師兄送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來。

  可裴師兄不會騙我，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得到他。

  小花蘿堅定了目標，然後對黑發男人放軟了聲線，小鹿一樣的眼睛裏帶了些水光，她回想起某些熱銷的戲折子，柔聲祈求道：“他是我父親，我們失散很久了，俠士，你忍心看著我們父女天各一方嗎？”

  布魯斯韋恩艱難的保持沉默。

  他的關節像是生了鏽，幾乎聽得到動作間嘎吱嘎吱的聲響，而比這更可怕的是阿爾弗雷德了然的歎息：“布魯斯老爺……”

  小花蘿抿了抿唇，兔子眼看起來楚楚可憐，知道這種戲碼最會賺人眼淚，也最會讓成男產生保護欲望：“你不要賴賬呀，除了雲蘿，我在這個世界就剩下父親了。”

  阮阮一向很擅長用示弱來達到某些目的，比如日常任務的背書和記棋譜，而這一次更是至少帶有八分以上的真情實感。

  她隻是個八九歲的小姑娘，第一次孤身一人離開萬花穀和裴元，當然也會感到委屈和無措。

  雖然裴師兄沒有明說，但小花蘿隱隱約約的明白一些，如果她想回萬花穀，裴師兄口中的蝙蝠俠可能就是唯一的希望。

  布魯斯的神色沒有任何波動，但是在聽到阮阮“父女重逢”的說法之後，他那雙鋼藍色的眼眸視線更加幽深了，十分冷靜的繼續詢問：“你就這麽確信我有辦法？”

  阮阮柔聲吹捧：“因為你是個好人。”

  蝙蝠洞的色調極其壓抑，連燈光都是冷的，幾乎沒有任何裝飾和陳設，隻有蝙蝠俠古怪的收藏和黑科技設備。

  小花蘿不認識他身後的監控設備控製台和蝙蝠電腦，但卻能清晰的感受到電子屏幕上信息分類的係統和精細，她十分肯定對方的情報係統絕對不會差。

  “我的確知道蝙……你父親在哪裏。”

  黑發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已經不像剛剛那麽嘶啞，反而低沉磁性，意外的好聽，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小花蘿和她的胖鬆鼠：“但是想見到他，我有其他條件。”

  阮阮似乎明白了什麽。

  她用“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的目光看著黑發男人，有點肉痛的從包裹裏掏出了一錠金子，和糖葫蘆一起放在桌子上。

  小花蘿仿佛看到自己人生中最大的理想又朝著天邊退遠了一步，不舍的道：“給你，我還要養小鹿的，真的不能再多了。”

  布魯斯·億萬富翁·韋恩：“……”

  第19章 花蘿x大蝙蝠（四）

  黑發男人露出了陷入深思的神情。

  在哥譚，身為恐怖化身的蝙蝠俠名字能止小兒夜啼，蝙蝠鬥篷下的怪物是不能直呼其名的都市傳說，神秘又匪夷所思。

  沒人會認為這隻恐怖的蝙蝠怪物就是布魯斯韋恩，當然世界上也沒有人想做蝙蝠俠的女兒，因為這意味著無盡的恐怖。

  她就站在蝙蝠洞裏，而蝙蝠俠的製服隻脫了一半，披風就搭在椅背上，如此明顯的信息，甚至不用親眼所見，隻要稍微了解蝙蝠俠的傳言，就能認出他的身份。

  顯而易見，這隻“看似柔弱無辜”的小鹿其實對哥譚和蝙蝠俠的信息一無所知。

  在黑發男人寒潭一樣冰冷和幽深的眼神中，貧窮的小鹿仿佛誤解了什麽，又把金子向他推了推，忐忑的道：“夠了嗎？”

  一錠金子其實並不算多，蚩靈師兄喂給阮阮的糖葫蘆都要五金一隻，除了自帶貧窮buff的丐幫和需要養馬的天策，大概其他門派的人都不會把這點金看在眼裏。

  嗯……蒼雲不算在內，打仗總是很費錢的，擅長征戰沙場的門派多半都不富裕，更何況是苦守雁門關多年的玄甲蒼雲軍。

  可阮阮是一棵有理想的小盆栽，她要養許多小鹿，跟其他的蘿莉們不一樣呀。

  萬花穀中有很多鹿，裴師兄說她也是一隻小鹿，所以小花蘿從小就喜歡鹿，那樣多的小鹿，阮阮每一隻都想兼顧，不知道要掏出去多少銀子，所以日子一直都過得緊巴巴的，不像小嘰蘿一樣肆意瀟灑。

  一錠金子就是五分之一根糖葫蘆……

  小花蘿摸了摸一口袋的藥草，她身上沒有更多金了，如果還不夠用，就隻能用奇花異草來做抵押，雖然有點心疼，但如果能借此回到大唐，這些就都是值得的。

  布魯斯一言不發的取過那錠金子，在確認過它的成色和分量之後，蝙蝠俠不動聲色的用指腹輕輕撫過金錠底部的落款。

  ——“國運永昌，大唐天寶年造”

  在分辨出這幾個字之後，布魯斯神色一點沒變，動作卻有一瞬間的停頓，很快就將它和小花蘿下意識給出金錠的行為聯想起來，沉聲道：“我的條件不是這個。”

  “你不要金子，還要什麽？煙花？”

  阮阮看著神色不明的黑發男人，猶豫了一下：“我走的匆忙，沒帶多少盤纏，身上這些都給你了，最多不收你的藥材錢。”

  小花蘿倒是沒有覺得對方在獅子大開口，畢竟隱元會的情報一向千金起步，她還不了解這個世界，但想來也不差多少。

  好在她先前以太素九針為對方解毒，人命說來總是無價，應該能抵不少銀兩。

  阮阮翻了翻梨絨落絹包，取出先前用來描摹美人圖的紙筆遞給了小胖鬆鼠：“雲蘿，你先給他開個方子，我們等價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