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舒緊抿著唇，似乎是認真思考了片刻，才開口道：“好，我坦白。”

  “任校長，金主任和童小娥都是我殺的。”

  “為了童小彤？”

  “是。”

  古舒點了點頭，說：“因為我知道童老師不是意外身亡。”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當時不向警方說明？”

  “因為當時不知道，我是前段時間，無意中知道的。”古舒低著頭，解釋道：“那天我是打算找校長問研究生畢業的事情的，因為他是我的研究生論文導師。沒想到到了校長室，就聽到他和金主任說著藥的事情。接著，金主任就提到了童老師，就像是要用童老師的事情，威脅校長一樣。”

  安雪聽了他的話，蹙眉道：“但是，即便這樣，你是怎麽知道教工宿舍電梯的？”

  “這個，其實很早就知道，以前童老師還在的時候，晚上校舍鎖門了，她要找我，又怕宿管多話，就會從電梯出來找我。”

  “童小彤為什麽要晚上去找你？”

  “因為，我那段時間，得了抑鬱症。如果沒有童老師，我可能已經死了。”古舒抬起頭，看著安雪道：“其實，安警官應該看得出來，我不是個自由的個體，我什麽都要聽我媽的。所以，我很壓抑，想反抗，但是不敢反抗。幸好有童老師，每天晚上陪我聊天，我才慢慢走出抑鬱症的陰影。”

  “所以說你對童小彤的感情其實很不一般。”

  “我很尊敬她，但是絕對不是世人想的那種男女之情。”

  古舒強調了這點。

  安雪明白地點了點頭，說：“我相信你，因為你不屑用俗世的感情，去辱沒你的救命恩師。”

  “是的。”

  古舒點了點頭，說：“因為偷聽到了校長和金主任的對話，我就開始跟蹤調查他們的事情。我發現，他們進入做藥品生意，而且還會拉攏一些被投訴的老師，或者學生一起做。於是，我也就表現出來，我想買藥。接著就順利成了他們的一員。”

  “他們拉攏你，然後你就查到了童小彤意外的真相？”

  “對。”古舒再次低下頭，回憶起來：“當時，我和金主任喝酒，才知道當時我媽投訴童老師，之所以沒有成功，被校長說相信童老師，全是因為童老師答應了校長的條件!我真的沒想到，我媽對我的控製欲，反倒是害了童老師。如果她沒有投訴，校長也不可能抓住童老師的漏洞。”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決定對他們下手的？”

  “從他們給很多學生提供那些藥品開始。”古舒說了情況。

  “你每天的時間都是固定的，怎麽幫他們？”

  “我和校長談了一個條件。”古舒解釋道：“我很快研究生畢業，然後會去國外交流一年。我就會在這個期間，幫他們在國外發放。”

  “原來是這樣。”安雪明白這其中的商機，繼續問道：“他們答應了？”

  “是啊，所以這段時間，我都是好好學習，沒有參與他們的事情。”

  “任校長死的那天，你在排練，而且是和趙小可他們一起回去的。你哪來時間殺人？”

  “排練的中途，借口上廁所，處理了校長。”

  “也就10分鍾，怎麽可能？”安雪搖了搖頭，說：“古舒，所有的事情，你一個人是完成不了的。還有卞家奕幫你吧？”

  “沒有，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在校長出事之後，引宿管和辛教授去校長室聽你和校長的對話，另外看到牛頭人的畫麵，都不是你做的投影。”

  “不，是我做的！”

  “其實，校長死的時候，我用自己的攝像機拍攝下了全過程。之後光的折射原理，在別的地方還原了一個校長室的場景。其實，那些東西，都是紙畫出來的場景，就像是舊時候拍攝影視劇的時候，畫出來的那種畫卷布景一樣，隻是我做的那是個不對稱的背景，以至於從門孔看進去，校長小，我好像巨人一樣。這種模式的空間，現在很多4D展館，都有的。”

  “這個我知道。”安雪最初已經想到了這個方法，問道：“但是，能夠用蒙太奇剪輯的手法，把你殺人的視頻，完美契合在辛蹇教授他們看到的實時畫麵上，你們真的很厲害。”

  “我們？”古舒還是理性的，搖了搖頭，說：“隻有我一個人，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不可能。”

  安雪笑了笑，說：“古舒，你是很聰明，很厲害，但是你所謂的背景畫，不是你的畫，是別人畫的。”

  “怎麽會？”

  “必須是這樣。”安雪篤定地說道：“最初，我以為隻有你和卞家奕兩個人，完成了所有事情，但是現在我知道不止是你們兩個人！還有第三個人幫你完成了這場殺戮。”

  安雪也是靈光一閃，想起了方圓的兒子瀟瀟之前的口供。趙小可和王悅很可能也參與其中。

  想到這裏，安雪動了一下耳麥，用自己和楊婕的私人暗語道：小婕，查一下趙小可和王悅，誰繪畫比較好？

  ——知道了。

  安雪收到楊婕的回複之後，繼續說道：“不管是辛教授看到的，還是小男孩瀟瀟看到的，甚至連夏飛的血液，都不是你親自出麵的。”

  “不，都是我。”

  古舒顯然不打算拉人下水，想一肩抗下所有罪責。

  “古舒，我們警方已經看到了，在校長出事的淩晨，有一個黑衣人從你的小區出去，這個人應該是卞家奕吧。”

  “不是。”

  破綻！

  安雪眸光一凜，立刻追問道：“你怎麽知道不是？”

  “我猜的。”

  “古舒，你的話，很多破綻。淩晨的時候，你還在回家的路上，卞家奕有沒有離開小區，你為什麽會知道？”

  “我說了，我是猜的。”

  “你不是猜的。一開始，你們是打算把殺人罪名嫁禍給童小娥的。所以校長遇害那天淩晨，你們小區門口使用的共享單車，實名製是童小娥，隻是沒想到在整個計劃中，你出現了兩次錯誤，一次是金主任那裏，你的手臂被金主任用鋼筆紮傷了。以至於你的血跡，沾了一滴在金主任的衣服下擺上。因為那天金主任穿的衣服顏色接近血液凝固後的顏色，所以你沒有發現。還有一次，就是殺害童小娥的時候，你分小心給她注射了加倍的藥劑，沒想到反被她回紮中了手臂，所以，你感染了AIDS病毒。”

  ……

  安雪的敘述，讓古舒有點不淡定了。

  他用力抿了抿唇，解釋道：“是，所以我承認了，人是我殺的。我原本是想要童小娥做替罪羊，把她做成藥物過量，自己害死自己的樣子。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真的是害人害己。”

  古舒的話，帶著一絲自嘲。

  “古舒，我知道你想一個人承擔所有的罪名，可是這次的案子，三個人的死，絕對不可能你一個人完成。”

  “真的是我，隻有我！”古舒再次強調。

  此時，坐在觀察室聽著兒子自白的鄭女士，有點坐不住了。

  她真的沒想到自己最為自豪和優秀的兒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楊婕看著她站起來，想要去偵訊室，立刻讓邱雲把她攔了下來。

  “鄭女士，不管怎麽樣，你是不可以妨礙我們辦案的。”

  ……

  鄭女士無奈，隻能重新坐回座位上。

  偵訊室內，安雪繼續道：“古舒，去夏飛住的小區收集他血跡的人，不是你。”

  “是我！”

  “這點，你母親是可以作證的。”

  “親人的證詞，並不可信。”古舒用這話回應安雪。

  觀察室的鄭女士立刻站起來，大聲道：“當時，我和我兒子都在家裏！真的，我可以對天發誓！”

  “鄭女士，別這麽激動，你現在說的，偵訊室裏的人是聽不到的。關於這點，我們會調查，絕對不會胡亂冤枉人的。”

  楊婕安撫了她的情緒，讓她再次坐下。

  鄭女士紅了眼睛，看著原子鏡前的兒子，小聲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殺人呢！”

  這時候，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

  楊婕說了“請進”，就看到何成傑從外麵走進來。

  “小楊，還要查驗古舒的身體情況嗎？”

  “嗯，我師姐正等著呢，你等一下。”楊婕說著，點開了無線電通訊器，對著安雪道：“師姐，小何忙完過來了，要讓他進偵訊室嗎？”

  “好。”安雪答應了，起身走到門口。

  很快的，何成傑走進偵訊室。

  他朝著古舒看了一眼，問道：“手臂上有針孔吧。”

  古舒沒有說話，隻是卷起了自己襯衫的袖子。

  這個時候，他也實在沒有遮掩隱瞞的必要了，反正自己就是承認是凶手了。

  何成傑在他針孔處拍照取樣，對著安雪道：“安隊，這個結果，要晚點才能給你。”

  “嗯，沒事，有了結果，直接寫在報告上給我就行。”

  安雪送何成傑出去，然後才回到古舒麵前坐下。

  “古舒，不隻是夏飛的血液那本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另外在殺害金主任那次，雖然你母親說了你的回家時間，可其實回去的不是你，真正的你去了學校，對嗎？”

  “不是……”

  古舒還想否認，安雪卻拿出口供記錄本說：“你回家的時間，就是金主任遇害的時間，所以回家人不是你，而是跟你換了衣服的卞家奕！”

  ……

  古舒擰著眉，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否則，你告訴我，那天回到家裏的人，是誰？如果是你，那麽殺害金主任的凶手，就不是你。可是為什麽金主任的衣服上，卻留下了你的血跡？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安雪的問題，讓古舒無言以對，仔細思考了片刻，說：

  “是！那天我拜托卞家奕，換上衣服，回了我家，因為我媽隻是聽到我回家的聲音就可以，她不會吵我在房間學習的。”

  “所以，你承認卞家奕是幫凶了？”

  “他什麽都不知道，我跟他說的就是，我想出去玩，然後讓他幫我騙我媽。”古舒還是不打算承認卞家奕知道他的計劃。

  因為幫凶的罪名一樣很重。可是如果什麽都不知道，那麽就是不知者無罪，會輕判的。

  “他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因為校長遇害的那天淩晨，你確實已經坐趙小可他們的車子，回了家。所以，演戲給辛教授看的，是卞家奕！”

  “不……”

  “你乘車回家之後，小區監控再沒有拍攝到你出門，或者說黑衣人出門的視頻。”

  安雪繼續幫他敘述著當時情況的，道：“其實，在你排練的時候，卞家奕已經到了學校洗手間。然後你和他換了行頭，他穿著野獸的衣服，戴著野獸的頭套，幫你排演了後麵的排練，所以後麵的排練，王悅他們才會覺得演的不太好。因為比起你，卞家奕還是不太熟悉台詞和走位。”

  頓了頓，繼續道：“在你將校長處理妥當之後，你和他又一次在廁所把衣服換了回去，然後就由卞家奕布置了後來辛教授和宿管大爺看到的那個場景和畫麵。另外，帶著牛頭麵具出現在校長室門口走廊上的人，也是他！”

  “不，不是的。”

  “那你如果解釋你回家的時間？”安雪微微揚起唇角，道：“古舒，如果你沒有兩處破綻，我們真的沒有證據說你是凶手，那麽你和卞家奕的調包表演，我們也不可能想到。但是現在，你是沒辦法自圓其說的。”

  ……

  古舒雙手用力握緊，似乎是思想鬥爭了一下，說：“好吧，我承認，是他幫我處理了現場，但是是我逼他這麽做的！”

  話到這裏，安雪再次點擊耳麥，給楊婕下了命令：可以讓小靜把卞家奕帶回來了。古舒已經承認他是幫凶了。

  ——明白。

  楊婕立刻就給秦靜打了電話，讓她把卞家奕帶回來。

  秦靜受到通知，二話沒說，就到了卞家奕家門口，直接給他戴上手銬，押回警局。

  偵訊室內，安雪繼續問道：“你逼卞家奕？你拿什麽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