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證人員把卞家奕帶去一個小房間采集傷口樣本。

  安雪跟著看了一眼，對著薑鑫道：“能幫我把他留在這裏幾個小時嗎？”

  “化驗結果沒有出來之前，你可以留下他的，不是嗎？”

  薑鑫明白安雪這話的意思，她已經有了懷疑對象了。

  “那這個時間，就拜托你了。”

  “客氣了。”

  薑鑫淺淺一笑，透過鏡框的眸子，越發溫柔和煦。

  幾分鍾後，法證人員把卞家奕帶了出來。

  安雪看著他，故意詢問薑鑫：“薑老師，什麽時候能出結果。”

  “可能要等一段時間。”薑鑫公式化地對著安雪說道：“所以，你可以帶這位證人回專案組。”

  “好，那我等你的化驗結果。”安雪微微一笑，對著卞家奕道：“你先跟我回專案組，等結果出來，確定你的傷是那隻貓所為，才可以回去。”

  “為什麽？”

  “因為你現在的傷口，我不認為是貓抓的，所以必須有了結果，才能讓你離開。”

  “行，反正我這傷沒問題。”

  卞家奕跟著安雪回了專案組辦公室。

  楊婕看到安雪，立刻來到她麵前，拉著她走到一旁：“師姐，你是懷疑他嗎？”

  “沒有。”

  安雪搖了搖頭，問道：“鄭女士還在吧？”

  “在呢，因為你沒說讓她離開，所以現在還在休息室。”

  “那我去跟她聊兩句。”安雪拍了拍她的手，下令道：“你幫我把卞家奕帶去偵訊室。”

  “嗯。”

  安雪看著楊婕把卞家奕帶走，就來到了休息室。

  推門進去，就見鄭女士站起來，生氣地喝斥：“安警官，你讓下屬把我請來警局，該問的，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什麽時候讓我離開。”

  “鄭女士先別生氣，我問完幾個問題，你就可以離開了。”

  “還有什麽問題？你說吧。”

  “也沒什麽，就是想問一下，上學的時候，古舒半夜回家，你會給他準備夜宵嗎？”

  “不會。”鄭女士解釋道：“小舒心疼我，不願意讓我大半夜跟他操勞，準備夜宵。所以，每次他回家之後，隻會跟我知會一聲，然後在日曆上寫上時間，就回自己房間了。”

  “昨天晚飯之後，也是這樣嗎？”

  “是的，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回到家知會我一聲，就可以了。”鄭女士說明了情況。

  安雪聽完之後，拿出口供本，記錄下她的話，問道：“那我之前問的2號那天半夜，也是這樣嗎？”

  “當然了，你要問幾遍呀？不是告訴你了，我兒子孝順，不會讓我多操心，隻是知會我而已。”鄭女士生氣地強調了一遍。

  安雪點頭，拿出黑色水筆，遞到她麵前：“鄭女士，你看一下這份證詞，沒有問題的話，你簽個名字，就可以離開了。”

  鄭女士看了一下，簽了名字，起身道：“我真的可以走了吧？”

  “是。”

  “以後別再來煩我和我兒子！”鄭女士說完，就離開了休息室。

  安雪看了一遍她的證詞，抬腳走出休息室。

  她很快就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秦靜和邱雲看到她，彼此對視了一眼，由邱雲開口道：“安隊，你為什麽要問鄭秋紅那樣的問題？”

  “因為，她的回答說明她並沒有跟古舒照麵。”

  “什麽意思？”邱雲有點反應不過來。

  秦靜卻明白道：“安隊，你不會是覺得鄭女士聽到的隻是古舒的聲音，但是並非他本人？”

  “這不可能吧？”邱雲聽懂她們的意思，擰著眉問道：“這個校長遇害的時候，趙小可他們都可以證明古舒是和他們一起離開的。那麽算一下時間，古舒到家的時間，應該就是記錄在日曆上的時間。”

  “是，那天晚上，或許真的是古舒本人回了家裏。可是，2點左右的時候，有另一個人離開了小區，去了學校。”

  “啊？”邱雲感覺自己聽糊塗了。

  “可是，2點多去學校的話，是會撞見汪成的吧？”

  “從劇場的後牆翻牆進去，就不會遇見了。”

  “那個時候，不是有趙小可他們在排劇嗎？”邱雲是真的有點繞暈了。

  安雪淺淺一笑，說：“你們都看過趙小可他們排練的那場戲了吧？”

  “是。”

  “裏麵有個角色，從開始到結束，都是戴著野獸頭套的。”安雪打開了之前趙小可他們發送給自己的那段排練視頻，說道：“每場排練結束之後，會有三到五分鍾休息的時間，讓他們喝水，聊劇本，或者是上洗手間。”

  “這有什麽說問題嗎？”

  “安隊，你該不會是覺得這個野獸的扮演者，前後換了人吧？”秦靜提出了這樣的假設。

  安雪笑著問道：“如果換了人，你能看出野獸的扮演者是誰嗎？”

  “不能。”邱雲幫忙回答了這個問題。

  “所以，去跟趙小可她們聊聊，看那天晚上，她們中途有過幾次休息。”

  “那我們現在就去。”秦靜和邱雲立刻起身離開。

  安雪看著她們走後，打算回辦公室，就看到楊婕從外麵進來。

  “師姐，怎麽就你一個人，小靜和邱姐呢？”

  “去做事了，你怎麽樣，把卞家奕安頓好了？”

  “是。”

  “他情緒怎麽樣？”

  “我覺得他有點焦慮，看起來有點坐立不安。”

  “那就讓他再焦慮一點。”安雪推開門，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楊婕也跟了進去。

  “師姐，你到底為什麽會覺得古舒和卞家奕有問題啊？”她本身也是不明白的。

  “我隻是大膽假設。”

  安雪坐到辦公桌前，打開了電腦，道：“然後在腦子裏還原了一遍過程，似乎就通了。”

  “啊？是什麽樣的一個過程？我剛聽小靜說，好像是簡晶晶聞到了那個味道。”

  “嗯。”安雪點頭，道：“她在那兩個人身上，都聞到了味道。”

  “是嗎？為什麽我沒有聞到？”

  “你那個鼻子，聞聞好吃的就可以了。”

  安雪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說：“對了，童小彤的證物中，有沒有CD機？”

  “沒有。”楊婕搖了搖頭，說：“這種一般是結案之後，還給死者家屬的。按照目前的情況，應該是還給了童小娥了。”

  “那我們現在去找童小娥。”

  “現在？”楊婕看了眼時間，問道：“去夜總會，還是她家呀？”

  “你見過下午有夜總會營業的？”安雪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說：“去她家裏。”

  “哦。”

  楊婕點了點頭，跟著安雪一起離開。

  沒過多久，兩人就開車到了童小娥住的小區。

  安雪停妥了車子，按了她家的門鈴。

  沒過多久，就有人出來開門。

  “你們找誰啊？”一個穿著圍裙的女人，雙手有點濕漉漉的，看著像是正在打掃衛生的樣子。

  安雪和楊婕一起出示了證件：“警察。”

  “啊？”女人明顯有些驚慌，連忙擺手道：“我沒有打麻將哦，你們別抓我。”

  安雪從她言語中明白了童小娥此刻正在家裏打麻將。

  她和楊婕走進屋裏，就聽到了自動麻將桌洗牌的聲音。

  “童小姐，有兩位警察來了。”

  “啊？我們是衛生麻將，也要管啊？”其中一個坐在童小娥天門的女人很是不解地開口。

  童小娥轉頭看了一眼，見是安雪，便解釋道：“別緊張，他們不是因為我們打麻將來的。”

  說著，她站起來，丟下六百塊錢：“今天算是我怠慢你們了，你們先回去吧，我要招呼這兩位警官。”

  三個牌友聽完，就收拾了麻將桌抽屜裏的籌碼，揮了揮手，拿起自己的包包離開了童小娥的住處。

  童小娥把他們送走之後，示意安雪和楊婕道：“兩位，裏麵坐吧，是又有什麽事呀？”

  “還是為了童小彤的事情。”

  安雪和簡晶晶在她麵前坐下，就看到了拿起茶幾上的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抽了兩口，說：“又是什麽事？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

  “你去警方認領童小彤遺物的時候，有沒有收到一個CD機？”

  “這個，我倒是記不太清楚了。不過小彤的遺物，都在儲藏室的箱子裏。”

  她站起來，走去儲藏室，從裏麵搬出一個8寸蛋糕大小紙箱，“就這盒子裏麵的，全都是小彤的遺物，你們需要的話，可以全部帶走。”

  “你不用留作紀念嗎？”

  “都是舊物了，留著也沒什麽意義。我有她的照片，就足夠了。”童小娥坐下，翹起長腿，繼續抽煙。

  安雪查看了紙盒裏麵的物件，裏麵有備課筆記，有圓珠筆和鋼筆，還有杯子和相冊。

  在這些東西的最下麵，放著一台銀色的CD機。

  “師姐，應該就是這部CD機吧？”

  “嗯。”

  安雪看到CD機的防拆貼被撕開了，說明這機器確實被修過，便點頭道：“先帶回去吧。”

  “好。”

  楊婕抱著盒子走出童小娥的屋子。

  安雪則站在童小娥麵前，說：“金主任也出事了，如果你還能想起什麽，對小彤有利的證詞，就給我電話吧。”

  說著，她轉身離開。

  童小娥抽著煙，頹廢地吐著煙圈，沒過多久，她掐掉了香煙，走去裏屋的陽台，看著安雪他們的車子離開小區。

  路上，楊婕從盒子裏找出了一些正版CD。

  她把CD放進CD機，按下了播放鍵。

  “果然，這種老物件，聽起來還是很有味道的。”

  童小娥聽著CD機裏播放的歌曲，說：“就像老的唱片，播放出來的音質，跟我們手機裏聽到的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也是為什麽，現在還有人喜歡收藏唱片的原因。有些絕版唱片的價格，也是價值不菲的。”安雪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盒子，問道：“這裏麵有多少CD？”

  “三張。”楊婕看了一下，發現其中一張像是翻錄的。

  “師姐，這張CD，好像不是正版，雖然用了‘哥哥’的專輯封麵，可是裏麵的盤，不太對。”

  “放出來聽聽。”

  “好。”楊婕立刻把CD放進CD機播放起來。

  ——小彤，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你沒有和古舒同學曖昧。我可以不受理古舒母親的投訴，但是你必須明白，我這個決定，你是必須要給出響應的代價的。

  這聲音和語氣，聽起來就是任校長本人。

  安雪不禁皺起眉頭，對著楊婕說，“把聲音調大一點。”

  “嗯。”楊婕照做。

  ——校長，你不可以這麽威脅我。

  這聲音明顯就是童小彤的。

  ——我沒有威脅你，隻是好意提醒你，你來W城是為了賺錢養家的。如果有了處分，背上了汙點，那麽之後找不到工作的。

  ……

  此時，對話停頓了片刻。

  之後才繼續道：

  ——明白了，答應你的話，你還能給我什麽好處？不會隻是不處分吧？

  童小彤的聲音頓時變得堅毅起來。

  隻聽到對方說：

  ——以後，缺錢跟我說，我有的話，一定會盡量幫你的。

  ——行，那麽就簽個協議吧，我們定個期限，過了這個期限，你就必須還我自由。

  童小彤還是理智和聰明，知道不可以讓對方無節製的索求。

  ——你想多久？

  ——這個問題，還是你決定吧，我來決定的話，一天都是不願意的。

  ——那就一年吧。

  任校長說了一個時間。

  童小彤安靜地沉思了片刻，才聽她道：

  ——不能再短了嗎？

  ——不能。

  任校長的聲音也變得嚴肅起來：

  ——我沒有說三年，已經是對你最大的讓步了，你知道小金吧，她和我就是三年之約。

  ——難怪你這麽提拔和抬舉她。

  童小彤冷笑道：

  ——好，那就為期一年，立字為據！一年後，我就辭職離開學校。

  話到這裏，CD開始重新退回到最初的時間。

  安雪看了一眼CD機，問道：“小婕，你查一下，一年的話，是不是就是童小彤出事的那天？”

  “好，稍等一下。”楊婕根據古舒的口供，和童小彤的死亡時間，推算道：“是的師姐，一年期限，就是童小彤死的前後，不超過三天。”

  “這CD，為什麽之前的法證沒有發現異樣呢？”

  “我不知道，等會兒回去問問薑老師。”楊婕取出CD，放回盒子。

  安雪看了一眼，問道：“小婕，CD上有磨損？”

  “嗯！”

  “那可能之前是歌曲，後半段才有這段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