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她有些驚訝地看著安雪問道：“安隊，現在還不是下班時間，我們去哪兒？”

  “去劉琳工作的地方。”

  “啊？劉琳工作的地方？”簡晶晶略帶不解的看著安雪，問道：“在哪兒？”

  “天馳私立中學。”

  “她是老師？”

  “嗯。而且是個物理老師。”安雪頗具深意的補充了一句。

  “物理老師。”簡晶晶看著安雪的表情，好奇道：“安隊，是她的這個職業，跟案件有什麽關係嗎？”

  “就我和辛教授之前的分析，他所看到的不可思議的情景，很可能是物理的鏡像原理造成的。”

  “哦，是不是就是小孔成像，然後照相機的原理？”

  “類似。”安雪點了點頭，說：“如果熟悉這個原理，是可以做出辛蹇和老李看到情景的。”

  “可是，辛教授也說了，他們沒有離開過門口，但是衝進校長室的時候，空無一人呀。”

  “這個也很簡單，原本他們看到的情景，並不是發生在校長室的。”安雪的解釋，讓簡晶晶更加疑惑不解了。

  “不在校長室，這有點深奧。”

  安雪用了最淺顯易懂的例子解釋，道：“其實不深奧，海市蜃樓被人看到的時候，也不在人們看到的地方，而是把很遠地方的景象投影在了天空。”

  “哦，這麽說，我大概懂了。”

  簡晶晶想了想，問道：“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擴大搜查範圍，把學校附近的住宅區，都查一下？”

  “這個行不通。”安雪搖頭，說：“我們目前都沒有辦法確定任校長是生是死，沒有理由搜查民宿。就算真的有了懷疑的嫌犯，也必須申請了搜查令，才可以進行搜查。所以，暫時不要打草驚蛇。”

  “嗯。”簡晶晶明白地點了點頭，抽了一下鼻子，聞到了一個味道，說：“安隊，你的車上，好像有糖果的味道。”

  “糖果？”安雪擰著眉，朝著零錢盒子裏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糖果，便搖頭道：“這不太可能吧，天熱了之後，我就沒有把糖果帶在身上了。”

  簡晶晶沒有說話，繼續嗅著鼻子，然後俯下身子，從車座下方撿起了一顆水果糖。

  “看，就是這顆糖，好像是檸檬薄荷味的。”

  “哦，這個，是白旭吃的咽喉糖。”安雪看到糖果雖然有外包裝，但是包裝已經漏氣了，裏麵的糖果也滑膩膩的，明顯就是融化了，便說道：“丟了吧，估計是他之前拿的時候，不小心掉在了車坐下麵。”

  “嗯。”

  簡晶晶把糖果丟進垃圾袋，就聽著安雪問道：“對了晶晶，今天進入校長辦公室的時候，你聞到了哪些氣味？”

  “最明顯是血腥味，然後應該是燒糊的味道，而且是燒紙燒焦的那種糊味。接著，是通風扇旋轉了許久的味道，就是發動機很燙之後，發出的一股塑料遇到高溫之後，好像融化的那種味道。”

  “嗯，這個我記得，當時校長室的通風扇確實是在運作中的。”安雪回憶了進入校長室的情景，接著問道：“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味道嗎？”

  “還有空調的味道，也是發動機滾燙的味道。”

  “除了這些呢？”

  “還有應該是香料的味道。”簡晶晶認真地回憶了一下，說：“準確的說，應該是香水的味道。”

  “古龍水？”

  “嗯，好像是有古龍水，也有香水的味道。”簡晶晶努力回憶了一下，說：“香水的味道，和金主任身上的味道一樣。至於古龍水，可能是校長平時用的。”

  “法證收集的證物袋裏，確實有半瓶Amani古龍水。”說到這裏，安雪直接道：“等我們回去警局，你去法證中心，聞一下那瓶古龍水的味道，看跟你在校長辦公室聞到的，是不是一樣。”

  “好。”簡晶晶立刻接下了命令，突然拍了腦門一下，說：“哦，還有一個奇怪的味道。”

  “什麽味道？”

  “臭味，就像腳臭的味道。”

  簡晶晶抿著唇，想了想，找到了可以形容的東西，說：“比臭豆腐還難聞。”

  噗……

  安雪一聽這話，有點無語。

  這明顯讓臭豆腐變得不那麽美味了。

  安雪認真地思考了片刻，說道：“可能是狐臭。”

  “對，很有可能。”

  “任校長，我接觸過，應該是沒有狐臭的，金主任也沒有。”安雪分析道：“如果，你的嗅覺沒有出錯的話，這股臭味，隻能是來自第三個人。”

  “很可能是歹徒，因為校長室的通風扇是開著的，說明房間裏的味道，不會滯留很久。我可以聞到那股淡淡的臭味，說明這個人離開校長室的時間，不是很長。”簡晶晶對於自己的嗅覺是很有自信的。

  “那這也算是個方向。”

  “嗯，等會兒見到劉琳，我試著聞一下，她有沒有那股味道。”簡晶晶一邊說，一邊暗處麵紙，擤了一下鼻涕。

  安雪被她的舉動逗笑了，連連點頭答應：“好，等會兒靠你了。”

  ……

  大概半小時後，安雪他們到了天馳私立中學門口。

  停好車子後，安雪直接向門口的保安出示了證件。

  保安一見她是刑警，立刻聯係了學校的教導主任，譚主任。

  譚主任立刻讓保安把安雪她們帶去她的辦公室。

  見麵後，安雪也不拐外抹角，直接說明了來意。

  “譚主任，你好，我是C區刑警大隊專案組隊長安雪。”

  “你好，安警官。”

  譚主任也是個40多歲的中年女人，身材姣好，氣質幹練，一看就是那種自帶嚴厲氣場的教導主任。

  “譚主任，我來這裏，是想要見一下你們學校的劉琳老師。”

  “啊？劉老師是犯了什麽錯嗎？”譚主任的臉色明顯變了。

  “不是。”安雪解釋道：“是我們有個事情，希望她可以給我們提供一點幫助。”

  “哦，這樣啊。”

  譚主任鬆了口氣，說：“那我帶你們去她辦公室，她現在教初三的物理，這會兒剛好沒課。”

  “嗯。”

  安雪和簡晶晶跟著譚主任到了初三任課老師辦公室。

  有三個老師正在備課，其中一個就是劉琳。

  “劉老師，你出來一下。”

  “哦。”

  劉琳放下書本，走出辦公室。

  “譚主任，有什麽事嗎？”

  “這兩位是C區刑偵專案組的警察同誌。”譚主任給劉琳介紹了安雪她們的身份。

  劉琳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解，跟兩人握了握手，問道：“不知道兩位找我，有什麽事？”

  “我們想了解一下你和任校長方麵的矛盾。”

  “哦。”劉琳朝著譚主任看了一眼，表情有點小尷尬。

  安雪便開口道：“我們到學校餐廳坐會兒吧。”

  “好。”劉琳點了點頭，和安雪他們一起離開。

  很快的，三人到了學校餐廳。

  她們就近在靠窗的餐桌前坐下。

  劉琳看了眼手表，說：“安警官，我們有大概半小時的說話時間，之後我要給孩子們上課。”

  “嗯。”安雪抿了抿唇，說道：“隻要你配合我們的工作，說的都是實話，那麽不用半小時，應該就可以讓你回辦公室了。”

  說完，安雪側過頭，在簡晶晶耳邊問道：“怎麽樣，有你說的氣味嗎？”

  “沒有。”簡晶晶搖了搖頭，小聲道：“甚至沒有香水的味道。”

  “那麽，我們開始吧。”安雪看著簡晶晶翻開了記錄本，問道：“劉老師，我想知道，今天早上4點到6點，你在什麽地方？”

  “我在家，給我兒子做早餐。”

  “有人能夠幫我作證嗎？”

  “我兒子就可以幫我作證。”

  “除了他呢？”

  “5點多的時候，隔壁阿姨，給我送了點青菜。”

  “鄰居？”

  “是。”劉琳很是不解地看著安雪，問道：“是發生了什麽事嗎？為什麽會找我問早上4到6點的事情？”

  “這樣這樣的，我們聽說你因為兒子受傷的事情，跟拆遷的人，起過衝突？”

  “是啊。”劉琳坦然承認道：“我兒子因為工地上的鋼筋，導致殘廢，我當然要跟他們論個理，給我兒子討個公道。”

  “那你和任校長……”

  “我沒有見過那個校長，我一直都是跟已經姓金的女人聯係的。”劉琳說到這裏，頗為感慨地歎了口氣，繼續道：“反正，作為單親媽媽，後來他們處理的補償方案，我也比較能接受，就搬去了凱旋小區。”

  “你和任校長沒有接觸過？”

  “沒有。”

  “完全不認識？”安雪繼續追問。

  “是的。”

  劉琳聽著安雪的問題，小聲道：“是不是這個任校長，出了什麽事？”

  “任校長失蹤了。”安雪避重就輕地回答了她的問題，滿是嚴肅地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

  劉琳有點驚訝地看著安雪，疑惑道：“怎麽會失蹤呢？難道跟拆遷的事情有關？”

  “關於這個，我們正在調查中。”

  “哦。”劉琳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說起了自己兒子：“其實，我兒子受傷殘廢的事情，我知道我作為家長也是有過失的。如果我有更多的時間照顧兒子，也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她的臉上露出了慚愧的表情，眼眶也有點濕了。

  安雪看著她，抽了一張麵紙給她。

  劉琳接過麵紙，擦了一下眼睛，說：“安警官，你們如果還有疑問，就等我下班之後，到我家再談吧，現在我得去備課，準備下一節物理課。否則，我影響了我的工作，學校一定會開除我的。”

  “嗯，我明白。”安雪知道她的工作挺不容易的，校方一定是要維護學校形象的，所以像警察找到她這樣的情況，對她本身的影響是不太好的。”

  安雪起身，跟她握了握手：“那麽，晚點我們再聊，現在不打擾你備課了。”

  說著，安雪就示意簡晶晶和她一起離開。

  劉琳把她們送到停車場，看著她們開車離開後，才回去辦公室。

  路上，簡晶晶把記錄本收好之後，對著安雪道：“安隊，就劉琳的口供，她好像沒什麽嫌疑。”

  “聽著好像是這樣，可其實任校長也算是我們W城的風雲人物，不隻是上過電視電台的節目，也上過很多雜誌的名人訪談，所以她說沒見過任校長，有點特意撇清關係的意思。”

  “那也算是正常的心態吧，畢竟誰也不想惹禍上身。”

  “她說早上鄰居給她送了青菜，我們就去和她的鄰居聊聊吧。”

  “好。”

  “還有，等回到了劉琳的住處，你仔細聞一下，有沒有你在校長室聞過的味道。”

  “嗯。”

  簡晶晶點頭，從包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兩口，問道：“安隊，喝水嗎？”

  “不用，我包裏有葡萄汁。”

  安雪專心開車，大概20分鍾後，到了凱旋小區。

  兩人很快就找到了劉琳的住處。

  安雪直接敲了隔壁201室的門。

  沒過多久，就聽到屋裏傳來腳步聲。

  一位六十來歲的阿婆開了門：“額，兩位，找誰？”

  “你好阿婆，我們是警察，想問一下今天早上5點多，你是不是給隔壁203室的劉琳女士，送過青菜？”

  “是啊。”

  老太婆眯著眼睛，湊到安雪的證件前，看了一下，說：“你們是警察啊？”

  “阿婆，你眼睛看不清楚嗎？”

  “年紀大了，白內障。”

  “哦。”老太婆說著，讓開一條路，說：“你們要不要進屋坐會兒？”

  “不用了，您隻要確定早上5點多，給203室的劉琳女士送過青菜就可以了。”

  “確定，我每天都會給他們送些綠葉菜。有時候節假日，我還會幫著看顧一下她的兒子。”老太婆長長歎了口氣，說道：“他們孤兒寡母，也是可憐。尤其那個孩子，小小年紀，就受傷殘廢了，所以，我能幫就幫一下。那些綠葉菜，都是我陽台上自己種的，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就分一點給他們吃。”

  “原來是這樣。”安雪扶著老太婆進屋，讓她坐下，說：“所以，你每天都是5點多，給他們家送菜嗎？”

  “除了節假日，可能是九點左右。”

  “好，謝謝你配合我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