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隨著自身的壓力，和外界給與的壓力，秦瑄得了情緒病，也就是抑鬱症？”

  “對。”秦瑄坦然地回答，說，“起初，他隻是輕微抑鬱，但是隨著我弄清楚了劉藝，關傑，羅恒和高琪的情況，秦瑄潛意識裏的自責就越來越重。”

  “那你是怎麽和他轉換的？靠安眠藥嗎？”

  “照鏡子，也可以。”秦瑄回答說：“如果我想要出來的話。”

  “所以，秦瑄真的沒有換掉道具槍，是你後來進道具房換的？”

  “是的。”

  秦瑄點了點頭，說道：“我故意引開黃樂和王麗娟，換掉了那個道具槍的盒子。”

  “那原本那把道具槍在哪兒？”

  “銷毀了。”

  “如果說，劉藝，關傑和高琪的死，作案手法一路了然，那麽羅恒的死，你確實在補拍片段，根本沒辦法作案，不是嗎？”

  “羅恒確實不是我殺的，是倩倩殺的。”

  秦瑄看著安雪，說道：“不過，過程是我部署的。”

  “你讓葉倩倩弄壞了呂冰瑕的包包？”

  “是的。”秦瑄歎了口氣，說：“原本，其實依然是我打算動手的，就是在我去叫羅恒醒來的時候，對他動手，但是這樣的話，你們警務人員剛好在現場，很容易就會被發現，因為有可能你們看到羅恒的時候，他還沒有死透。所以，倩倩就動了手。”

  “那葉倩倩知道你是多重人格嗎？”

  “不知道。”秦瑄搖頭，說：“她隻知道，我是不願意讓外人知道我和她的關係，從而影響自己未來的戲路。”

  “說白了，你還是自私，讓她為你，扛下了所有的罪名。”

  安雪半眯著眼睛審視著他，說道：“其實，你應該很清楚吧，你是多重人格患者，隻會判你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那就是一輩子。”

  秦瑄冷笑道：“一輩子都必須在醫院關著，那麽不是比死更加痛苦？但是，她不一樣，她懷孕了。”

  “所以，你就讓她背負所有罪名嗎？”

  安雪明白他的意思，原本她隻是試探的說了一句，在葉倩倩的手提包裏發現了葉酸片。

  沒想到真的就猜中了，葉倩倩懷孕了。

  “不，我並沒有讓她背負全部罪名，是她主動提出這麽做的。因為，她也想給未出生的孩子，一個美好的未來。如果，我依然活躍在娛樂圈的一線，我能給孩子的待遇，肯定是最好的。”秦瑄的話，挺起了特別無情，可是同時，也是非常現實。

  一旁的簡晶晶，聽了他的話，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到底有沒有人性？竟然不痛不癢的說出這種話！給一個孩子，最好的生活，就是父母的陪伴！”

  秦瑄卻反而糾正了簡晶晶的天真：“娛樂圈混久了，我更注重現實。隻有掌握在手上的錢，才能給孩子最好的生活。所謂的陪伴和愛，你覺得現在多少家庭可以做到？多少家庭，不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帶大孩子的？”

  簡晶晶聽完之後，想要再說點什麽，被安雪握住了手。

  她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起爭執，然後繼續提問：“關於劉藝耳蝸裏的玻璃碎片，你又怎麽解釋？”

  “那玻璃碎片，是我預先打破的車窗碎片。為的是故布疑陣，讓你們覺得凶手打破車窗，進入車裏，然後對劉藝下的手。說白了，就是讓你們覺得凶手另有其人，而故意留下的混淆的線索。”

  “葉倩倩說，殺害劉藝時，用了太陽傘。”

  “是啊，用了。”

  “那之後，太陽傘在哪兒？”

  “放進了別的劇組的道具堆裏，後來，你們警方收隊，葉倩倩就拿回來銷毀了。”

  “可是，我記得你當時，一直都在拍攝現場坐著。”

  “我有上過洗手間。”秦瑄解釋道，“上洗手間，照了鏡子，我就成了現在的我，然後處理掉了劉藝。”

  “關傑呢？你當時血液樣本中，確實存在安眠藥的成分。”

  “當天，關傑幫我化妝，我看著鏡子，自然已經是現在的我了。後來，我就讓昏昏欲睡的關傑去保姆車上休息，趁機結果了他。之後，我讓自己服下了安眠藥。所以，醒過來的時候，我變成了那個糾結又沒用的秦瑄。”

  說完，他笑了笑，看著安雪道：“接著，你們是不是想要問我，彭家棟是怎麽死的？”

  安雪接著他的話，說道：“彭家棟當天，約的人是你，不是葉倩倩。那個坐在他車後座的人，也是你。”

  “是的。”秦瑄把玩著麵的空紙杯，說道：“我真的沒想到，他會有這種癖好，在道具房裏安裝針孔攝像頭。”

  “你約他在哪兒？”

  秦瑄努了努嘴，回憶道：“原本約在湖灘那裏，後來下了雨，我就找借口，說我不喜歡淋雨，必須重新找個地方商榷。於是，他就帶我回家了。然後，我就付了錢，買下了那段視頻。接著，在他的水杯裏，放到安眠藥，等他睡著之後，我就把他的手機換掉了。”

  “換上的手機，是全新的？”

  “是的。”

  秦瑄點了點頭，說：“因為我知道，如果隻是刪除通話記錄之類的，你們警方是可以找回的。所以，換成全新的手機，就不會有我的記錄了。”

  “因為是新手機，你重新貼了鋼化膜？”

  “這個你都知道？”

  秦瑄笑了笑，承認道：“我也是突然發現他的手機上有鋼化膜，就想著把新手機貼上一張膜。這樣才能讓手機看起來更像是彭家棟的。”

  安雪說出了原因：“可是，你卻沒想到，就是這個貼膜的一角，沾了一小片殘缺的指紋。這片指紋和葉倩倩的指紋，不吻合。”

  “原來是這樣，那早知道，我就不貼那個膜了。”

  “另外還有一點，我也很疑惑，就是那部新手機的電話卡槽裏，為什麽會有葉倩倩的指紋？”

  “因為，剛收到手機的時候，她拿電話卡試過。所以才會留下她的指紋。”

  “那你殺害彭家棟之後，是怎麽把他的屍體，弄到垃圾箱裏的？”安雪還記得屍體是有拖行的痕跡的，因為死者的鞋子有磨損的痕跡。

  “我怕在他家裏動手，會留下過多的痕跡，就把他背出屋子，放在了小區的花壇裏，然後弄死了他，再把他拖行了一小段路，丟在了一個空的垃圾箱裏。”

  “你還真是不怕被人看到。”

  “因為在做這些事之前，我已經看過他住的周圍的情況了。而且，之前和他閑聊的過程中，也知道他住的那幢樓，很多是老人，所以那個時間段，老年人大多是躺在床上看電視了，加上下雨的關係，更加不會有人隨便亂走動。”

  “你就不怕萬一被人看到了嗎？”

  “當時，顧不了那麽多。”

  秦瑄長歎了口氣，說道：“反正，我隻想盡快處理掉彭家棟。”

  “那你知道彭家棟，曾經是葉倩倩的未婚夫嗎？”

  “到他家以後，才知道。”秦瑄看著安雪說道：“所以，他讓我辭退倩倩，不可以繼續讓倩倩做我的助理。”

  “這個要求，是不是更堅定了，你除掉他的決心？”

  “你的意思是想說，我為了倩倩，堅定了自己的決心。”秦瑄笑著搖了搖頭，說：“並沒有，我對倩倩還沒有到刻骨銘心，必須為了殺人的地步。”

  “這麽說來，葉倩倩比不上杜晟在你心裏的地位。”

  “當然比不上。”

  秦瑄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低下頭，小聲道：“這點，倩倩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她從來不計較在我身邊，能夠得到什麽。”

  “她是真的愛你，但你卻不是真的愛她。”安雪覺得這樣的感情，很現實，但是更多的是苦澀。

  秦瑄看著安雪，笑了笑，故意分析說：“可能，在潛意識裏，秦瑄的愛情早就給了曾經的同桌了，所以對於其他女生，隻能這樣了。”

  ……

  安雪知道他是在說自己，眉心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接著，秦瑄沒等安雪說話，就長歎了口氣，說道：“好了，現在你們可以起訴我了，但是我也困了，先睡一會兒。”

  接著，他低下頭，好像一瞬間就睡著了。

  安雪立刻起身，走到秦瑄麵前，扶著他的肩膀，搖了搖：“秦瑄！”

  “額……”秦瑄迷糊地睜開雙眼，看著安雪道：“安雪？你怎麽在這裏？”

  說著，他意識到自己的雙手被拷在桌案上，頓時慌張起來：“這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會在這裏？”

  秦瑄用力動了一下雙手，發現根本動彈不得：“安雪，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瑄，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多重人格症？”

  “多重人格？”秦瑄不解地看著她，問道：“什麽多重人格症？我不知道啊，我是抑鬱症啊。”

  “你身體裏有另外一個人格，劉藝他們，就是你的那個人格殺害的。”安雪說完，拿出手機，連接了偵訊室的視頻，點開播放，讓秦瑄可以看到。

  秦瑄看完之後，整個人都懵了。

  他看著自己在視頻裏說的那些話，搖頭道：“不，這不是我，適合我很想的替身演員吧？我不承認，這不是我，不是我！”說著，他就用力拍著小桌板，想把手從桌板的鐵環裏拿出來。

  “秦瑄，你冷靜點。”

  安雪連忙按住他的雙手，說：“在你心裏，杜晟一直是你最好的朋友吧？”

  “是，他一直都是。”秦瑄稍稍平靜下來，點頭承認：“安雪，我……真的是我殺了劉藝他們嗎？用我的另一個人格？”

  “嗯。”

  安雪拿出一份江明寫的心理評估，放到他麵前：“這是江醫生為你寫的心理評估，上麵清楚寫到了，你是多重人格症患者。”

  “那我怎麽辦？我要坐牢嗎？”

  “如果證明你確實是這個病症，你必須去精神病醫院接受治療。”

  安雪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放心吧，具體是怎麽個情況，你的代表律師吳律師，會幫你安排妥當的。”

  “他，他來了嗎？我要見他。”

  “你等一下。”安雪對著攝像頭說：“小婕，去把吳啟瑞律師帶來偵訊室。”

  “是！”

  楊婕答應之後，沒過多久，吳啟瑞就被帶到了秦瑄麵前。

  秦瑄看到他，立刻說道：“吳律師，我是多重人格症患者！我真的不知道，你要幫我！”

  “嗯，我看到了監控視頻。”

  吳啟瑞也是沒想到秦瑄會有多重人格，這是他從業以來，第一次遇到的情況。

  “放心，我會幫你的。”

  “謝謝你，吳律師。”

  秦瑄連連點頭，看著安雪問道：“有沒有辦法，讓我和另一個人格對話？”

  “這個，得詢問江醫生了。”

  “那就麻煩你，幫我問一下。”秦瑄擰著眉，說道：“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的另一個人格，為什麽要這麽做了。”

  “好，我幫你問問江醫生，有沒有辦法讓你和你的另一個人格對話。”

  “謝謝。”

  秦瑄鬆了口氣，看著自己手上的鐵扣，問道：“可以幫我打開嗎？我很難受。”

  “可以。”安雪轉頭看向簡晶晶，示意她拿口供記錄本讓秦瑄簽字。

  “晶晶，等秦先生簽好字，你就送他去拘留室吧。”

  “是。”簡晶晶拿著口供本，來到秦瑄麵前，讓他簽字之後，就把人帶走了。

  安雪回到專案組的公共辦公室，長歎了口氣，感覺這個案子，有點心累。

  楊婕跟著走進辦公室，看著安雪唉聲歎氣的樣子，小聲道：“師姐，你在為秦瑄可惜嗎？”

  “是啊，原本形勢一片大好的演員，卻因為娛樂圈的各種問題，斷送了前程，挺不值得的。”

  安雪走進茶水間，拿了一個紙杯，接了半杯涼水喝著。

  楊婕站在她身邊，從冰箱了拿了一瓶可樂出來，喝了兩口，說：“沒辦法，娛樂圈從來都是這樣，有強大心髒的人，才可以適應娛樂圈的生活，否則都會被淘汰的。”

  “所以，你想說，順其自然，我根本操心不過來？”安雪笑著拿出手機，給江明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