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還有死者彭家棟的指紋，和半個印在手機貼膜裏麵的指紋。”

  “半個指紋？”

  安雪聽完他的回答，不解的問道：“什麽意思？”

  “就是我們如果貼膜不太熟練的話，會把指紋黏在貼膜紙上。但是，這種很細微，麵積不大，隻有半個。”

  “貼膜，全新的手機不可能有貼膜。”

  安雪呢喃自語，立刻就掛了電話，給秦瑄打了個電話。

  “喂？”

  電話那頭，傳來秦瑄低沉的聲音。

  安雪立刻說道：“秦瑄，是我，安雪。”

  “哦，怎麽了？”

  “我想問一下，你家裏是不是有很多粉絲送的新手機？”

  “是啊。”

  秦瑄笑著問道：“怎麽，你想要換個手機？”

  “不是。”安雪繼續問道：“我想知道，這些粉絲，或者讚助商給的手機，你會拆開嗎？”

  “會啊。”

  秦瑄立刻回答，說：“我會拆開看一下的。如果喜歡的話，就會直接拿來用。”

  “那你拆開之後，如果不用，會貼膜嗎？”

  “不會。”秦瑄笑著回答，“不用，當然不可能貼膜，如果要用的話，才會貼膜。”

  “哦。”安雪明白地笑道：“好，謝謝，我知道了。”

  “嗯，那我掛了。”

  “好。”

  安雪聽著他掛了電話，就給心理醫生江明打了個電話。

  “你好，江醫生。”

  “安警官？”江明聽著她的聲音，有點疑惑。

  安雪連忙解釋道：“抱歉，又打擾你了，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好，你說。”

  江明聽著安雪的要求，表情是有些遲疑的，但是還是答應道：“好，我知道了，沒有別的吩咐，我就掛電話了。”

  “嗯。”安雪聽著他，掛了電話，就那種那副橡膠手套，回到停車處。

  她開車回到警局，把手套交給了薛尚，然後再次回到了江明的心理診所。

  乘坐電梯，到了江明的心理診所前台，小文員一看到她，立刻打招呼。

  “趙姐，安警官到了。”

  “哦，來了。”

  趙晴從裏麵走出來，一看到安雪，立刻迎上前。

  “安警官，江醫生讓我在這裏等你許久了。”

  “抱歉，剛回了一趟警局，耽擱了一點時間。”

  安雪朝著江明的辦公室方向看了一眼，問道：“江醫生按照我說的做了嗎？”

  “嗯，跟我來。”

  趙晴領著她進了江明的辦公室。

  江明看到她，便示意道：“安警官，坐吧，坐下說。”

  “好。”安雪在沙發上坐下，抬頭看向牆上的投影，問道：“怎麽樣？有沒有什麽變化？”

  “暫時，還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不過，我給他服藥也有20分鍾了。按理說，藥效應該發作了。”江明一臉認真的看著投影上的畫麵，解釋道：“不過，他到現在，還沒什麽反應。”

  聽著江明的敘述，安雪沒有說話，隻是更加專注地看著投影畫麵。

  這時候，趙晴送上一杯茶：“安警官，喝茶。”

  “謝謝。”

  安雪接過茶杯，喝了口茶，問道：“正常人的話，藥效多久生效？”

  “一般十幾二十分鍾，就會生效。”

  “那他現在是多久了？”

  “再過5分鍾，就是半個小時了。”江明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問道：“是不是平時他的工作壓力太大，所以無效了？”

  “不太可能。”安雪放下茶杯，說：“開門，我進去和他聊聊吧。”

  “嗯，好。”

  江明打開了白色房間的門。

  安雪再次進入房間。

  秦瑄聽著聲音，緩緩睜開雙眼，看著安雪。

  他的眼神，比起之前，更顯深邃，嘴角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安雪，你怎麽又回來了？”

  “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想問問你。”安雪走到他麵前坐下。

  “什麽事？”

  “葉倩倩的包裏，放著葉酸。”安雪臨時想起了昨天收走葉倩倩的拎包時，看到的白色藥瓶。

  秦瑄微微揚起唇角，不解的問道：“那又怎麽樣呢？”

  “葉酸，孕婦吃的東西。她懷孕了，對嗎？”安雪審視著他的表情，問道：“孩子是你吧？”

  秦瑄抿唇淺笑，不解的問道：“為什麽，你會覺得是我的？”

  果然，態度和之前不同。

  如果是之前，她問起這個問題，秦瑄的反應一定會很激動地辯駁的。

  安雪意識到，不是他服下的藥性無效，而是早就已經生效了。

  “因為你不是秦瑄，你是誰？”

  “我是秦瑄。”

  他輕挑著眉梢，看著安雪問道：“為什麽你會覺得我不是秦瑄呢？”

  “因為你是他身體裏的另一個人格。”安雪跟著笑了起來，和眼前的秦瑄對視著，說道：“其實，那些人，原本就是你殺的！隻是，秦瑄不知道而已。”

  “如果是秦瑄做的，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多重人格症的患者，隻有衍生出來的人格，知道自己是多重人格。但是原本的人格，並不會知道其他人格的存在。”

  安雪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在杜晟自殺之後嗎？”

  ……

  秦瑄低下頭，冷聲道：“不知道你說什麽。”

  “你知道的，你比誰都清楚。”安雪看著他，說道：“江醫生給你服了安眠藥，可是並沒有睡著。其實，你是睡著的，因為睡著的那個是秦瑄本體的人格。你是他的衍生人格。”

  “為什麽我不能是本體人格呢？”

  “這麽說，你承認了？”

  “我沒有。”秦瑄搖了搖頭，說：“安雪，你有證據嗎？證明我是凶手？”

  “就憑幾個死者死的時候，你都在他們身邊，就是最好的證據。”

  “可是，葉倩倩已經承認並且說明了全部的作案過程，所以她才是凶手，我隻是個無辜的，被陷害的落魄明星而已。”秦瑄輕描淡寫地就把自己摘幹淨了。

  “秦瑄，她懷孕了，孩子是你的！你怎麽可以……”安雪心裏原本是有疑問的。

  但是這一秒，突然明白了。

  她擰著眉看著秦瑄，略帶苦澀的揚起唇角：“她懷孕了，就不會是死刑。”

  安雪真的是佩服他的心思，竟然想得那麽長遠。

  “秦瑄，你真的要讓葉倩倩幫你承擔罪名嗎？”

  “安雪，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如果你有證據，就抓我。否則，不要跟那些黑粉一樣，惡意中傷我。”

  秦瑄略微有些感慨的歎了口氣，說：“做我們這行，很不容易，真的分分鍾背負各種負麵新聞，有很多根本就隻是狗仔編的故事，可是就是有那多人願意相信那些狗血的故事，也不願意相信我們的清白。希望，你不要成為他們中的一份子。”

  “所以，你的出現，還是為了杜晟。”安雪看著他，說道：“秦瑄的本體，其實是知道劉藝他們的所作所為的。可是，他為了自己的前途和發展，隻能自欺欺人，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於是，他的潛意識裏，衍生出了一個你，為杜晟打抱不平，討回公道。”

  麵前的秦瑄，聽了安雪的話，並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隻是閉上眼睛，不做言語。

  他現在明確的一點，就是：如果你有證據，就逮捕我，否則就沒什麽好談的。

  安雪看著他的態度，拿出手銬，說：“現在，我懷疑你跟多起謀殺案有關，請你跟我回警局協助調查。現在不是勢必要你說，但是你所說的，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安雪，你這樣是給自己惹麻煩。因為凶手已經自首認罪了，你再把我帶回去，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我隻是讓你跟我回去協助調查，請你配合我的工作。”

  “好。”

  秦瑄點頭，伸出手，讓她把自己自己銬上，而後起身道：“走吧。”

  安雪讓江明開門，把秦瑄帶出白色房間。

  “安警官，你這是……”

  江明看著秦瑄手腕上的手銬，表情略微有點遲疑。

  “江醫生，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是這樣的，多重人格患者，隻有衍生出來的人格，知道本體的存在，但是本體卻不知道衍生人格的存在。所以，你這麽帶他回警局，等本體人格醒過來之後，他的抑鬱症會加重的。”

  “你的意思本我的秦瑄，難以接受自己多重人格的病症？”

  “是的。”

  江明歎了口氣說，“本我的秦瑄，非常善良，他真的沒有想過自己身邊的工作人員，是他殺害的。如果，你突然讓他明白這一點，隻怕他會崩潰的。”

  “放心吧，我不會直截了當地跟他說犯案的事情，隻是必須帶他回警局。”

  安雪知道秦瑄這種情況，其實最終也是要送去精神病醫院做治療的。隻有完全治愈，才能進行判刑。

  可是，多重人格是很難治愈的。

  曾經有國外的專家，試圖消滅病人意識中的各種人格，隻留下唯一一個善良的人格。

  但是這種治療，很可能弄巧成拙，讓反社會人格把善良的人格全部消滅。

  比如“致命ID”，就是這樣的電影，最終最邪惡的人格，欺騙了心理醫生，把其他十幾個人格全部消滅。

  “那你可以時刻關注他的狀態，因為他很可能隻是看到警局的環境，就變得焦躁不安。”

  “嗯，我會的。”

  安雪扣著秦瑄的手臂，帶他離開。

  上車後，安雪把他的手銬靠在車把手上。

  秦瑄看了一眼，笑道：“其實，我現在可以睡一覺，到時候醒來的可能就是你想見的那個懦弱的傻瓜了。”

  “隨便你。”

  安雪並不認為他始終真的想要睡著，讓善良的人格占據主導。

  秦瑄看著安雪的反應，笑了笑，說：“你就不怕他行了，看到自己在你的車上，然後情緒崩潰嗎？”

  “不怕。”

  安雪微微揚起唇角，啟動車子，往警局駛去。

  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我可不認為，你願意放棄身體的主導權。正常像你這樣衍生出來的人格，都是不願意放棄主導權的。”

  “說得好像你自己有過類似的經曆似的。”

  “我本身沒有多重人格的經曆。但是，我經手過像你一樣的犯人。”

  安雪的嘴角微微上揚，說：“反正，強勢的人格，是不會願意放棄身體的主導權的。”

  說到這裏，安雪轉頭看了他一眼，問道：“對了，秦瑄除了你之外，還有別的人格嗎？”

  “沒有。”

  “那我應該怎麽稱呼你，也叫你秦瑄，你會不高興嗎？”安雪故意套他的話。

  秦瑄卻假裝不明白地別過頭，冷聲吐槽：“不知道你說什麽。”

  “無所謂，你不知道，我也還是要說的。”安雪笑了笑，問道：“你應該是喜歡葉倩倩的吧？或者說，秦瑄的潛意識裏，應該是喜歡葉倩倩的。”

  “不是喜歡，而是一種愧疚感。”

  秦瑄頗為感慨地解釋道：“畢竟杜晟的自殺，秦瑄是有責任的。所以，對他的表妹，有所有愧疚。”

  “愧疚，你還讓她向警方自首？”

  “做了錯事，當然應該承認錯誤了。”

  “這話，應該對你自己說吧。”安雪不自覺地挑起眉梢，覺得把責任推給女生承擔，很不像個爺們。

  秦瑄卻不打算接話，隻是看著窗外的街景，問道：“安雪，你小時候，為什麽不接受我的表白？”

  “我可是好學生，不會早戀的。”安雪的回答很官方。

  “切，少來這套。”

  秦瑄冷嗤一聲，笑容裏多了幾分不羈，“我可不相信這種‘好孩子’的回答。”

  “那就隨便你想吧，反正我就是不要接受。”

  “明明是心裏已經有人了。”秦瑄直接拆穿道：“你家隔壁的大哥哥吧。”

  安雪抿著唇，同樣沒有回答。

  不過，臉上的表情已經是默認了。

  秦瑄笑了笑，繼續問道：“那個大哥哥，就是白法醫嗎？”

  安雪不回答，目光暗暗瞥了眼左手中指的訂婚戒指。

  秦瑄動了一下手臂，手銬上的鏈條撞擊車窗，發出清脆的聲響。

  “或許，你當時接受我的表白，我就不會吃這行飯了。因為，我記得，你媽媽就是刑警，對嗎？”

  安雪勾起唇角，點頭道：“是啊，她是刑警，但是這和你從事什麽職業，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