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落葉’？”

  “對。”

  呂冰瑕笑了笑，說：“我在裏麵，隻是個女配，可是卻嶄露了頭角。那晚上，是夜戲，然後杜晟就出事了。”

  話到這裏，她緩緩低下頭，眼淚不自覺地落下。

  安雪看著她的樣子，知道這種心情有多無奈，拿了一包麵紙，放到她麵前。

  呂冰瑕擦了擦眼淚，繼續道：“我知道，在你們警察看來，我為杜晟報仇的動機很強烈。可是，我必須告訴你們，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誰，那樣陷害杜晟。”

  “你想過，可能是當時和杜晟一起爆紅的秦瑄嗎？”

  “想過。”

  呂冰瑕點了點頭，說：“其實，早在事發之後，杜晟和他的團隊就調查過。可是，當時想要害他的對家，真的太多了，而發帖子的是一個職黑。”

  “職黑？”安雪擰著眉，問道：“你有這個黑粉的資料嗎？”

  呂冰瑕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查過，但是這個人原本的住址，我們找過去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了。”

  “搬家了？”

  “不知道是搬家，還是人間蒸發了，反正，我不知道那個人去了什麽地方。”

  “有當時的地址嗎？”安雪希望可以讓楊婕通過地址，找尋這個人。

  “當時的地址，我還記得。”呂冰瑕示意身旁的丁耀輝，把自己說的地址寫下來，交給了安雪。

  安雪接過地址看了一眼，立刻抬起手，貼著耳麥輕輕叩擊。

  楊婕明白她的意思，就是立刻調查住址的原主人。

  “除了地址之外，還有沒有別的線索可以提供？”

  “沒有了。”

  呂冰瑕搖頭道：“我和杜晟，畢竟不是警務人員，而且，之後他就開始被黑粉各種騷擾，很多人都跑到他家門口罵他，說他品行不好，不配為人，甚至沒日沒夜地跟著他，偷拍他，反正就是24小時，都在監控他的身份。他就是在這樣密集的跟蹤監視下，才情緒崩潰的。然後，他就開始打那些狗仔，罵那些粉絲，人氣也就敗光了。”

  “原來是這樣。”

  安雪總算明白為什麽杜晟會在娛樂圈裏消失得那麽快，後續竟然還有這麽多的事情。

  “是啊，在外人看來，被打壓之後，應該就告一段落了，可是娛樂圈不是，落井下石地太多了，揪著不放的也太多了。”呂冰瑕垂眸，抽了抽鼻子，說：“在這個娛樂至死的時代，隻要你是明星，你就不能有普通人的生活。可是，大家卻忘了，明星本身就是普通人，我們甚至比起普通人感情更加豐富。因為，果然我的感情不豐富，根本沒辦法演好每一個角色的不同人生。但是，現在很多人的觀點是，你既然是明星，你就應該是完美的，起到模範帶頭作用，但凡有一點點汙點，你都是不應該的。”

  安雪聽得出來，呂冰瑕雖然躋身一線，可是她對這個行當是充滿厭惡的。

  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需要在這個行業中生活下去，隻能暗自忍耐。

  這就是人最矛盾的地方，明明很討厭某個工作，卻不得不做。

  身旁的簡晶晶聽了她的敘述之後，非常平靜地回了一句：“在很多人眼裏，你們的收入讓你們必須做到完美！”

  “是啊，或許你們覺得我說風涼話，可是如果可以選擇，我真的希望拿固定工資，然後從事自己最喜歡的演藝事業。”

  呂冰瑕這話說得非常真誠。

  她心裏應該真的是這麽想的。

  可是，有些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她真的不爭不搶，那麽她根本拿不到想要的好角色。

  隻有成為一線，才有挑選好劇本的資格。

  “那麽，關於劉藝，關傑和羅恒，你了解多少？”

  “對於他們三個，我真的隻是知道他們是秦瑄身邊的工作人員。不過，我也確實聽說過他們的傳聞，比如劉藝為了給秦瑄拿到好資源，會花錢讓一些狗仔製造競爭者的假新聞。”

  呂冰瑕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舉例說了出來。

  安雪聽完之後，繼續追問：“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別的嗎？”

  “安警官，我現在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忙，沒空去管別人的閑事。”

  “也就是說，你並沒有覺得杜晟的自殺，是秦瑄造成的？”

  “或許當時秦瑄和他的經紀人真的有做個什麽，但是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那時候，絕對不隻一個對家，在中傷杜晟。”

  呂冰瑕長長歎了口氣，直截了當地說道：“如果，我真的要報仇的話，我絕對不會隻報複秦瑄一個人！”

  “那為什麽現在很多傳言，都是秦瑄害了杜晟呢？”

  “或許是秦瑄和杜晟都是‘雙龍’走紅的，所以隻要說到杜晟，就會提到秦瑄，然後就覺得兩人資源競爭很厲害。可實際上，就影視的發展來說，兩個人並不是一個路子的。因為秦瑄憂鬱，杜晟陽剛。杜晟更多的適合硬漢角色，而秦瑄則適合偶像劇市場。雖然，最近一年，秦瑄正在努力轉型，可是人的長相和氣質，真的是與身俱來的，不是你努力去演繹，就可以達到理想的效果的。就拿我們女演員來說，有些女演員長得比我漂亮多了，可是對方隻適合演惡毒女配，你要讓她演溫柔賢惠，或者鄰家女孩的角色，就是不行。因為有些女演員雖然長得非常漂亮，但是長相太有攻擊性了，就不適合演女主戲份。”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解釋道：“我說這麽多，隻是想說，秦瑄和杜晟在影視發展上，其實沒有撞型，所以資源競爭也就不會那麽激烈。”

  “我明白你的意思。”安雪點了點頭，說道，“可是，在爆紅的初期，秦瑄和他的經紀公司，未必有這麽清楚的認知吧？”

  ……

  安雪的話，一下子就把呂冰瑕問住了。

  她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爆紅初期，人設定義未必清晰。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劉藝他們對杜晟做過什麽。”

  “那你能回憶一下，當時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在羅恒身邊？”

  呂冰瑕轉頭朝著丁耀輝看了一眼，見他點頭，便努力回憶了一下，說道：“我真的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況，因為當時我的包，拉鏈卡住了，我一直在處理拉鏈。”

  “你包包的拉鏈壞了？”

  “嗯。”

  呂冰瑕點了點頭，說道：“那個包，就是來你們警局之後，被收走的那個包包，拉鏈上是可以看出有點變形的。”

  安雪聽後，就讓楊婕去查看了她的包包。

  很快的，楊婕就通知安雪：“是的，師姐，在包的右邊，有點小變形。”

  安雪聽了楊婕的話，查看視頻，呂冰瑕的手確實一直在拉扯包的拉鏈，而且停留在包的拉鏈右側。

  所以，呂冰瑕在這裏說的是實話。

  安雪反複看了這幾秒鍾的視頻。

  突然，她留意到呂冰瑕站立在羅恒身邊的五六秒鍾裏，羅恒座椅下方，並沒有出現血跡。

  按理說，這個時候，如果人已經死了，是會有血跡一點一點滴落在地上的。

  另外，薑鑫當時在死者的椅子下方，找到了一枚帶血的刀片。

  這個視頻中，也沒有出現。

  當然也可能是視頻比較模糊，不一定能夠看清楚。

  可是，安雪卻在最後的兩秒鍾裏，發現了一個影子，從身後靠近羅恒。

  再看旁邊的呂冰瑕，安雪可以確定，這個影子，絕對不是呂冰瑕的。

  “安警官，我真的必須再強調一遍，我沒有殺人！雖然，我很愛杜晟。他的死，對我的打擊也很大，可是，我不會做出違法的事情。”

  “關於這點，我們會繼續調查的。”

  安雪看向丁耀輝說：“你先給呂小姐填個表格，然後帶她回去吧。”

  “好。”

  “不過，在我們調查期間，她不能離開城。”安雪友情提醒了一句。

  丁耀輝明白的點了點頭：“我知道，那我現在去登記表格。”

  說著，他走出偵訊室。

  安雪讓簡晶晶把口供記錄本給呂冰瑕簽字。

  呂冰瑕簽好之後，看向安雪，說道：“安警官，希望你們能夠幫杜晟討回一個公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會的。”

  安雪起身，和她握了握手，就看到丁耀輝回到偵訊室。

  他敲了敲門，對著呂冰瑕說：“小瑕，走了。”

  “嗯。”

  呂冰瑕走到門口，就聽丁耀輝問道：“對了，安警官，小瑕是公眾人物，這麽從你們警方大門口出去的話，一定會上娛樂版頭條的。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們從後門離開？”

  “當然可以。”

  安雪爽快地答應了，領著兩人離開專案組，到停車場拿了車子之後，就讓他們從後門離開了。

  接著，她回到辦公室，就見邱雲和秦靜把秦瑄帶了回來。

  秦瑄一看到安雪，立刻開口道：“安雪，我說過很多次了，我真的沒有殺人！羅恒出事的時候，我正在補拍之前的鏡頭。”

  “你先別急著撇清關係，先去偵訊室坐一會兒，我們還是有些問題，想要問你的。”

  “那我還是得找我的代表律師過來。”秦瑄此時的樣子很憔悴，精神也顯得特別緊繃。

  “可以。”安雪並沒有拒絕他的要求，讓楊婕把他帶去了偵訊室。

  在他們離開之後，簡晶晶略帶不解地詢問安雪：“安隊，為什麽你會讓呂冰瑕離開？就目前來看，她的殺人動機最強烈。”

  “因為我發現了一點新的東西。”

  “什麽新的東西？”簡晶晶很是不解地看著安雪。

  “你看這個視頻，最後兩秒鍾。”安雪把手機給她，讓她自己查看。

  簡晶晶認真的看了兩遍，搖頭道：“我並沒有看出什麽異樣呀。”

  “提醒一點，看地上。”

  簡晶晶立刻照做，認真地看著地麵。

  突然，她就明白了過來，圓睜著雙眼看著安雪：“這是有人從後麵靠近當時的羅恒？”

  “嗯。”

  安雪點頭道：“這個影子，偏偏出現在即將發生視頻雪花的前兩秒，不覺得有點可疑嗎？”

  “確實啊。”

  簡晶晶和安雪的談話，引起了邱雲和秦靜的注意，兩人也湊上前看了一下。

  秦靜道：“安隊，能看一下這之後的視頻嗎？”

  “等小婕出來，讓她調出後麵的視頻，給我們過目。”

  話音剛落，就看到楊婕回到了公共辦公室。

  她一頭霧水地看著辦公室裏的四個人，問道：“你們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小婕，把這段視頻，後麵的視頻調出來。”

  “哦。”

  楊婕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點了點頭：“好，稍等一下。”

  她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打開電腦，截取了後麵的視頻，說：“喏，這就是5點20以後的視頻。”

  安雪讓楊婕放大了視頻，認真地查看了羅恒的座椅下方。

  此時，地上有了血跡。

  “呂冰瑕站在羅恒旁邊有三分多鍾都沒有任何行動，然後就發生了監控被幹擾，出現了雪花屏幕的情況。可是，在雪花屏幕出現前，我們都看到了羅恒背後有個影子靠近。然後，幾秒種後，視頻監控恢複正常，呂冰瑕和影子都不見了。但是這個時候，我們也可以發現，地麵上有了血跡，也有了反光的東西。這個反光的東西，是薑老師在現場撿到的帶血的刀片。”

  “也就是說，凶手可能是呂冰瑕，也有可能是這個影子！”

  “對。”

  安雪點了點頭，說道：“你們覺得，這個影子，會是誰呢？”

  “當時，現場其實挺多人的。”簡晶晶認真地想了想，理智地分析道：“而且秦瑄補拍鏡頭的時候，還會有非常多的粉絲聚集，所以，這個真的很難說呢。”

  “你們說，這個粉絲，三起命案發生的時候，會不會都在現場？”

  “這倒是很有可能。”

  楊婕認同的說道：“可是，這粉絲，每次都在現場，也不足為奇呀。畢竟，案發現場都是影視城。”

  “雖然粉絲聚集很正常，但卻是我們調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