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雪聽著她發牢騷的話，蹙眉問道：“什麽意思？她對孟夢做了什麽？”

  “就是看著像是牽手，但其實很用力的捏著萌萌的手。即使萌萌向她道了歉，也不鬆開。”

  “他們到停車場了嗎？”

  “嗯。”

  楊婕低低應了一聲，說：“已經到停車場了。”

  “現在，他們的手鬆開了？”安雪詢問。

  “對。”

  “那先這樣吧。”

  安雪也是鬆了口氣，說：“千萬不要打草驚蛇，一切等明天之後，再說。”

  “是。”

  楊婕看著牛妍麗開車回去，便詢問安雪道：“師姐，你們那裏排練的怎麽樣？能以假亂真嗎？”

  “應該沒什麽問題。”安雪回答道：“我現在回警局，你把牛妍麗和萌萌的視頻，播給我看一下。”

  “嗯，好。我把她用力捏萌萌手的那段，單獨截了出來，能夠清楚看到萌萌的表情是痛苦的。”

  “這段視頻，也要給宋春花，寧梓欣和謝曉筠看一下。不知道，看過之後，他們是不是依然覺得牛妍麗能做個好媽媽。”

  安雪說話時，已經開車離開了超市停車場，往警局駛去。

  沒過多久，她回到了專案組辦公室。

  不等楊婕開口，便已經來到了她的辦公桌旁。

  “把你說的視頻，播給我看一下。”

  “嗯。”楊婕照做，打開了視頻播放器，說道，“不過，萌萌很會忍，就這樣的情況，換成是我，早就哭鬧了，但是她沒有。”

  “沒有哭鬧，才說明問題的嚴重性。”安雪看過視頻之後，示意楊婕道：“你把視頻傳到我的手機裏，我去見一下拘留室的兩個人。”

  “嗯。”楊婕簡單地操作道，“已經發過去了。”

  安雪聽著手機的震動聲，劃開屏幕看了一下，說，“我很快回來。”

  說完，就離開了辦公室。

  安雪先到拘留室，把視頻給宋春花和寧梓欣看了。

  說來也是奇怪，這兩個人竟然想法一致的覺得，牛妍麗沒有做錯。

  因為萌萌確實犯了錯，理應受到一點懲罰。

  否則，這樣的孩子，是記不住自己犯的錯的。

  ……

  安雪聽了兩個人的見解，實在有點接受無能。

  不過，既然她們覺得牛妍麗今天的做法正常，自己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她還沒有孩子，不能理解作為家長的心情。

  接著，她就去了拘留病房。

  謝曉筠看到了這段視頻之後，態度和宋春花、寧梓欣略微有點不同。

  他並不認同牛妍麗的做法，但是卻表示自己可以理解。

  躺在病床上的謝曉筠，把手機還給了安雪，說：“安警官，或許你不明白，一個女人，想要帶大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有時候，有些過激的教育方式，也是可以理解的。”

  安雪的表情嚴肅，一字一頓地提醒道：“但是，萌萌的表情，並不是你說的‘有時候’這麽簡單。要讓一個孩子，不敢喊疼，不敢哭鬧，絕對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謝曉筠沉默了片刻，抿了抿唇，說道：“我還是願意相信大丫姐的，她會努力扮演好母親這個角色的。”

  “好吧。”

  安雪不再多說什麽，起身離開。

  等她再次回到警局，簡晶晶和邱雲也都在了。

  兩人把她離開之後的排練視頻，播放給她過目，並且非常自信地說道：

  “安隊，放心吧！明天的那場戲，我們一定可以完美演繹的。”

  楊婕聽著她們的話，看向安雪，問道：“所以，我現在可以發布緊急通知了嗎？”

  “嗯。”

  安雪點頭，就見楊婕在自己控製的網站和論壇上，推送了一條消息給牛妍麗：

  應城各界人士要求，針對之前的惡劣案件，我們將於明早9點到11點，對涉案人員進行庭審。情節嚴重者，將直接給出判罰。

  當楊婕把這個消息發送出去之後，她設置的智能軟件，立刻接了好幾個評論，都是支持警方這一舉措的。

  沒過多久，牛妍麗也給出了評論：支持，做了壞事，就應該得到懲罰。

  楊婕看到之後，立刻告訴了安雪：“師姐，她評論了。”

  “那你跟一下她的評論。”

  “嗯。”

  楊婕點了點頭，就用幾個號，支持了牛妍麗的評論。

  ——同意，殺人者就該償命！

  ——對啊，這麽做，才是順應民意。

  ——就是，不管是什麽理由，都不該拿人命開玩笑。

  ……

  楊婕很快就用很多號頂了牛妍麗的評論。

  電腦的屏幕角落處，留著一個視頻小窗口，此刻正好拍攝到了牛妍麗的表情。

  她臉上的笑容很燦爛，但是眼神卻陰惻惻的，透著邪氣。

  簡晶晶指著那個視頻小窗口，說道：“安隊，快看，牛妍麗的表情，有點滲人。”

  “看來，她真的很希望宋春花被定罪。”

  安雪看了之後，拍了拍楊婕的肩膀，說：“所以，通知守在牛妍麗小區附近的便衣，明早開始，要密切注意牛妍麗的舉動，有什麽問題，第一時間匯報給我們。”

  “是。”

  楊婕照做，立刻就聯係了留守在牛妍麗小區附近的便衣。

  安雪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

  她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對著身邊的組員說：“好了，大家都整理一下，今天準時下班，回家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明天穿著正裝來警局。”

  “明白！”大家異口同聲接受了安雪的安排。

  接著，楊婕詢問安雪道：“師姐，這個視頻監控，要不要設置到你的手機上？”

  “可以設置嗎？”

  “嗯，可以。”楊婕點頭。

  “那你設置一下。”

  “手機給我。”

  楊婕攤開手，讓安雪把手機交給她。

  安雪立刻把手機放到她手上，然後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她打開電腦，看著屏幕上的監視畫麵，認真地整理了一下整個案子，從發現萬彪的屍體開始的全部資料。

  突然，腦中似乎有個什麽呼之欲出的問題，可是在這樣的時候，又沒辦法想清楚，到底是個什麽問題。

  安雪從抽屜裏，拿出一支巧克力味道的棒棒糖，送進嘴裏。

  到底，還有什麽問題沒有想通呢？

  安雪閉上眼睛，認真思考著這個問題。

  突然，“啪”的一聲，楊婕把她的手機放到桌上。

  “師姐，好了。”

  “額……”

  “怎麽，我打擾到你思考問題了？”

  楊婕看安雪猛地回神，知道她查案的時候，經常會出現這樣的狀態。

  一般，這個狀態，她如果可以想清楚，那麽案子的所有謎團就都解除了。

  安雪搖了搖頭，拿起手機，劃開屏幕看了一下，說：“也沒什麽特別重要的問題，隻是，好像有個什麽事情，還沒有想通，但是你讓我說，又說不上來。”

  “那你就先把問題放一放，有時候不想的時候，就可能突然就明白了。”

  “嗯。”

  安雪點了點頭，說：“應該也不是什麽大問題，隻看明天的那出戲演完之後，牛妍麗的反映了。”

  “就她現在的反應，我覺得很可能是我們想的那樣，隻要宋春花被定罪，她就會對萌萌失去耐心。”

  楊婕無奈地歎了口氣，感慨道，“也就寧梓欣那個傻瓜，才會相信她了。”

  “不一樣的，他們都是從小事失去父母疼愛的孩子，跟在正常家庭長大的孩子，想法完全不同的。”

  “難怪，在我小時候，我媽一直說，長大了一定不可以找單親家庭的男孩結婚。倒不是看不起他們，而是原生家庭的問題，會全部反應在孩子身上，就算再懂事的孩子，隻要是經曆過原生家庭的傷害，那麽內心總有一處地方，是別人不可以觸碰的。一旦觸及他們心裏的痛楚，那麽他們的反應，絕對是前所有為的強烈的。”

  安雪比較認同道：“你說的這些，在國內來說，確實是個必須考慮的問題。因為我們的環境跟國外不同。國外的家庭，很多都有自己的心理醫生，家庭成員會定期見一下心理醫生，做一下心理輔導。但是國內，如果你去見心理醫生，估計周圍的人，都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你。”

  “對！就是這麽個道理。所以，小時候不懂，但是現在做了警察，完全可以理解這種觀點。”

  “好了，別感慨了，已經是下班時間了，打卡回家吧。”

  “嗯。”楊婕低低應了一聲，並且打趣道，“那我先走了，你也別太晚了，畢竟白法醫在家等著呢。”

  “去你的！越長大，越不正經了！”

  安雪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看著她離開之後，拿起桌上的手機，給白旭撥了個電話。

  可是，打通之後，竟然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這讓安雪有點意外。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關了電腦之後，拿了自己的背包離開。

  沒過多久，她回到家裏，發現屋裏竟然沒人。

  原以為白旭是回了他自己家，便走去隔壁1601室敲門。

  可是，她在門外站了許久，也沒有人出來開門，隻好自己按了密碼，走進屋子。

  室內同樣是空無一人的狀態，這讓安雪有點擔心起來。

  她走到飄窗處，掀開窗簾，往樓下和小區門口看去，還是沒有看到白旭的身影，便再次撥打了白旭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

  安雪聽著手機裏傳來語音，表情明顯轉沉。

  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想到這裏，她翻查手機通訊錄，找到了白川的電話，給他打了過去。

  很快的，電話那頭就傳來白川的聲音：“喂？”

  “白川哥，是我，安雪。”

  “哦，有什麽事嗎？”

  “我想問一下，白旭有沒有去找過你。”

  “沒有啊，怎麽了？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嗎？”白川不解地問道，聲音比之前更加冷沉了幾分。

  “是，他確實一直跟我在一起，但是我剛回家，沒有看到他，打電話也是無人接聽的狀態，所以才會聯係你問一下，他有沒有去找過你，或者是回過家？”

  “沒有。”

  白川否定了她的問題，說：“他沒有找過我，也沒有回過家。不過，我記得之前照顧蓮姨的護工聯係過我，說有個年輕人去探望過蓮姨。根據她的形容，應該就是小旭。”

  “他去看望蓮姨？難道說，他恢複記憶了。”

  “不知道。”

  白川並不能回答她的問題，道：“但是，如果他的記憶停留在4歲的話，那麽心裏最親的親人，應該就是蓮姨和葉帆。當時，隻有他們是在仙島上陪著他，照顧他的。”

  “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去蓮姨的醫院看看。”

  安雪說著，就走出家門，到電梯處等電梯。

  “那我也回家看一下，如果他在的話，再給你電話。”

  “好，謝謝白川哥。”

  安雪聽著他掛了電話，看著電梯門開啟，就進了電梯。

  誰知，剛到1樓，電梯門打開之後，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老婆！你今天回來這麽早呀？”

  安雪抬頭看去，就見白旭穿著白t和淺藍色牛仔褲站在電梯前，他的頭上還帶著一個白色的鴨舌帽。

  “白白，你去哪兒了？”

  “買菜呀。”

  白旭抬起雙手，拎著滿滿兩袋子的食材。

  “那你怎麽不接電話呢？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

  安雪看到他，明顯鬆了口氣，一把拉著他走回電梯，重新按了16樓層的數字，和他一起回到了住處。

  白旭看著她著急的樣子，不解地說道：“我能出什麽事呀？手機放在了口袋裏，菜市場和路上都比較吵，所以可能沒有聽到。”

  “那你前兩天，你是想起了什麽嗎？然後才去醫院看望蓮姨的？”

  “嗯。”

  白旭點了點頭，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反正腦子裏就突然冒出來一個醫院的名字，我就去了。”

  “這麽說，你的記憶是不是恢複了一點？”

  “我不知道呀。”

  白旭搖了搖頭，跟著安雪進了屋子。

  他直接把兩袋子食材拎去了廚房。

  安雪跟在他身後，來到了廚房外。

  她半依靠著門板，看著他處理食材，問道：“那你想起了多少關於蓮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