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呢？前一天晚上，也在家嗎？”

  “當然。”牛妍麗點了點頭，說：“前一天的晚上，我陪著萌萌做了功課，還跟她講了故事，陪她一起睡的。”

  “有人可以作證嗎？”

  “萌萌就可以作證呀，鄰居張阿姨也可以作證的。”牛妍麗立刻就說出了證人。

  安雪當然不相信她的話，立刻用手指敲擊著耳麥，讓楊婕去調查。

  楊婕立刻就讓負責牛妍麗所在的那片區域的民警前去調查。

  ——師姐，我讓民警去查問了，需要過一會兒才會有答案。

  楊婕把情況反饋給安雪。

  安雪聽完之後，並沒有說什麽，拿出了寧梓欣，田甜，鄭莉莉，胡倩柔和謝曉筠的照片放到她麵前，問道：“這幾個人，你認識嗎？”

  “認識。”

  牛妍麗在這方麵，完全不做隱瞞，並且滿心歡喜地說道：“她們都是我兒時在育幼堂的朋友，之前還一起吃過飯呢。”

  “那最近呢？還有聯係嗎？”

  “沒有呢。”

  牛妍麗搖了搖頭，說：“最近我家裏事情多，除了上班，就是回家照顧女兒，根本沒時間，也沒心思聯係她們。”

  “是嗎？可是，寧梓欣說，前幾天還跟你聯係過的。”

  “怎麽可能。”

  牛妍麗擰著眉，和安雪對視著，說：“我和她沒有聯係過，她是不是記錯了？”

  “她說，自己之前一直都和你在一起的。”

  “她撒謊。”

  牛妍麗這句話說的理直氣壯。

  如果不是安雪他們清楚整個案件的情況，真的會覺得她說的所有的話，都是真的。

  “我和梓欣，有一個月沒有見過了。之前，我倒是想聯係她，可是電話打不通。”

  牛妍麗說到這裏，突然表情嚴肅地看著安雪，問道：“她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確實出了點事。”安雪故意道：“她說，你讓她幫忙殺了劉同和齊田。”

  “胡說八道！沒有的事！”

  牛妍麗立刻露出了緊張的表情，急忙否認道：“安隊，你可千萬別相信寧梓欣的話！她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這麽誣陷我！”

  “那你不是和她一起，是跟誰一起呀？”安雪這話，明顯就是個陷阱。

  如果不夠聰明，很可能就會脫口而出。

  牛妍麗卻非常清楚地回答道：“我和誰都沒有在一起！安隊，這個問題太奇怪了。”

  “奇怪嗎？”

  安雪輕挑著眉梢，笑了笑，說：“如果你知道她們都跟最近的凶殺案有關，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啊？”

  牛妍麗一臉茫然地看著安雪和簡晶晶，滿是疑惑地問道：“什麽凶殺案？我怎麽聽不懂呢？”

  “你一開始不是問我們，為什麽要把你養母抓起來嗎？”

  “對啊！為什麽？”

  “因為她涉嫌殺害了萬彪，齊田，劉同，伍荷和周浩。”

  “怎麽可能！？”牛妍麗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圓睜著雙眼捂著唇，和安雪對視著，說，“安隊，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我媽殺人了？”

  “你很驚訝？”

  “當然！”牛妍麗用力點了點頭，艱難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問道：“她為什麽這麽做？為什麽，為什麽連我老公也要殺掉？”

  “她做這些，都是為了你，你不知道嗎？”

  “為了我？”

  牛妍麗先是疑惑，接著完全不能理解地質問道：“為了我，殺了我老公？這是哪門子地為了我？”

  “你不知道，這幾個人，都是拐子嗎？”

  安雪真的想看看她把這份無辜演到什麽地步。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老公以前確實有過一段‘不良’叛逆期！”牛妍麗的演技，就是在真話和假話中來回穿插。

  這就像是應了一句古話：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所以，如果這個時候，在法庭上，在場的人，一定都會選擇相信她這個無辜“小白兔”的。

  “他以前的事情，在我和他結婚之前，就已經向我坦白了。”牛妍麗沉著臉，滿是不解地問道：“所以，我媽到底為什麽要殺他？”

  “因為他害得你去了育幼堂，害得你失去了親生母親。”

  “什麽意思？”

  牛妍麗似乎是一頭霧水，但是眼神卻一片清明。

  安雪知道，當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牛妍麗心裏是有波瀾的。

  “被殺的幾個人，都是拐子。你親生母親，就是因為他們，才會跟你親生父親在一起的。之後，也是因為他們，才選擇自殺的。”

  安雪一邊說，一邊留意到牛妍麗的雙手緩緩握緊。

  她還是有情緒起伏的，隻是表麵上控製得非常好。

  “怎麽會……這麽可能？”

  牛妍麗低下頭，似乎是在努力消化這個訊息。

  接著，她就露出了一副傷感，無助，楚楚可憐的表情，問道，“安隊，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這幾個人，真的都是我養母殺害的嗎？”

  安雪雙手環胸，非常嚴肅的說道：“這個問題，不是應該你來回答我嗎？”

  “我？”

  牛妍麗搖了搖頭，剛一開口，眼淚就簌簌落下。

  “我真的不知道我媽做了這些事情。她沒有告訴過我。”

  “事情就發生在寵物醫院，你說你什麽都不知道，要我們怎麽信你？”

  安雪真的佩服她秒掉眼淚的樣子。

  身邊的簡晶晶，已經有點受不了了，隻想破口大罵。

  牛妍麗依然做作地搖頭，說：“我也知道，我說這話，很難讓人信服。可是，我是白天在寵物醫院做事。她，應該是晚上在寵物醫院做的事情吧？”

  “你怎麽知道是晚上？”

  “因為，白天我都在啊，沒有看到過我媽做壞事。但是晚上，我要給女兒做飯，陪女兒做功課，沒有更多的精力去關心我媽。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她竟然犯下了這麽嚴重的案子。”牛妍麗擦著眼淚，說：“五條人命，難以想象啊！”

  正在這個時候，安雪的耳麥中傳來了楊婕的聲音。

  “師姐，民警已經去牛妍麗隔壁鄰居家問過了，19號那天晚上，確定她在家裏陪孩子，沒有出去過。”

  這話，讓安雪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確定嗎？

  安雪用手指敲擊著耳麥，發送著隻有自己和楊婕才懂的密碼。

  楊婕非常篤定地回答道：“確定！民警再三詢問了鄰居的，鄰居張女士說，連母女倆嬉鬧的聲音，都聽得非常清楚。”

  ——這就奇怪了，你是鄰居，能記得把隔壁的動靜聽得那麽清楚嗎？

  “是哦，似乎是太刻意了。”

  楊婕認同地想了想，問道：“師姐，你說會不會是錄音？”

  ——不排除這個可能。

  “那我和邱姐去她家裏搜一下？”

  楊婕覺得有必要查一下。

  ——遲一點再說。

  安雪沒有繼續和她互動，看著麵前的牛妍麗問道：“可以給你做個有關牛萌萌的問答嗎？”

  “當然。”

  牛妍麗很爽快就答應了。

  安雪立刻問道：“萌萌今年幾歲？”

  “5歲。”

  “生日是幾號？”安雪想要弄清楚牛妍麗是不是真的了解自己的女兒。

  “6月5號。”

  “最喜歡吃什麽東西？”

  “披薩。”

  “最喜歡什麽顏色？”

  “粉紅色。”

  “最喜歡什麽玩具？”

  “廚房玩具。”

  “最喜歡什麽娃娃係列？”

  “愛莎公主。”

  “最喜歡爸爸，媽媽，外婆中的哪一個？”

  “爸爸。”

  “最不喜歡吃什麽東西？”

  “隻要蔬菜，就不愛吃。”

  “在幼兒園裏，喜歡那個老師的課？”

  ……

  這個問題，讓牛妍麗有了片刻的遲疑，但是很快就回答道：“小美老師的手工課。”

  “最討厭哪個老師的課？”

  “小王老師的數學課。”

  “她最喜歡幼兒園哪個小朋友？還有最不喜歡哪個小朋友？”

  ……

  牛妍麗笑了笑，說道：“安警官，你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過頭了？5歲的孩子，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當然知道了。”

  安雪非常嚴肅的解釋道：“孩子從有自主意識開始，就會知道自己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他們會跟自己喜歡的小朋友一起玩，遠離自己不喜歡的小朋友。這是孩子在建立自己的審美，不喜歡去扼殺和製止，隻要做好正確的引導就可以。難道說，你小時候沒有喜歡哪個小朋友，更喜歡跟他一起玩的情況嗎？”

  說到這裏，安雪故意道：“哦，對，我忘記了，周太太小時候在孤兒院長大的，或許跟現在的孩子在幼兒園的情況不太一樣。”

  ……

  “安隊，你這話是不是過分了？”牛妍麗的臉上保持著微笑，但是眼神明顯比剛才冷了幾分。

  安雪的目的就是要激怒牛妍麗，於是笑了笑，說：“我隻是就事論事，周太太是覺得被冒犯了嗎？”

  “沒有。”

  牛妍麗很快收斂了眼裏的寒意，跟著笑道：“安隊說的很多，是我忽略了女兒這方麵的喜好，以後我會多留意的。”

  “也就是說，我剛才的兩個問題，你答不上來了？”

  “是，我不知道。”她坦然承認。

  “可是，您母親卻是知道的。”

  安雪對著身旁的簡晶晶，說道：“看一下宋春花當時是怎麽回答的。”

  簡晶晶原本還有點疑惑，耳邊立刻傳來了楊婕的聲音：“隨便說兩個名字，這是師姐在試探牛妍麗。”

  “哦，我看一下。”

  簡晶晶故意翻了之前的口供記錄，說：“宋春花當時回答，她的外孫女最喜歡跟於傑一起玩，最不喜歡跟孟歡歡一起玩。”

  “所以，周太太你似乎是沒有你母親了解自己女兒的心思。”

  安雪輕挑著眉梢，看著牛妍麗。

  牛妍麗抿了抿唇，解釋道：“我之前確實有些疏忽萌萌。因為，我老公活著的時候，大多是她去接送小孩，不過以後我會更加關注萌萌的心理成長的。”

  “就算你不了解女兒的喜好，也不至於這麽離譜吧？我知道現在的幼兒園會開設很多親子項目，是需要父母和孩子一起完成的。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參加過？”安雪直接問道：“每次，都是你老公和你母親去餐廳的？”

  “是。”牛妍麗的態度誠懇，十分認真地承諾道：“我已經說了，這是我的疏忽，我以後會把經曆更多的放在女兒身上的。”

  “那你真的需要好好做功課，了解萌萌的喜好了。”安雪笑了笑，直接告訴她事實，道，“剛才，晶晶說的兩個名字，是她隨口說的，並不是你女兒班上的同學。但是，你卻完全沒有做出糾正，你說你關心自己女兒，讓我們很有疑問。”

  ……

  牛妍麗頓時就明白了安雪在套路自己。

  她的臉色轉沉，雙手用力握緊了自己的手臂，感覺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我已經說了，這是我的疏忽，我會改正的！”

  “那我們繼續下麵的問題。”

  安雪露出了溫柔的淺笑，繼續道：“你知道萌萌最不喜歡家裏的誰嗎？”

  “萌萌沒有不喜歡的家人。”

  牛妍麗的眼神轉沉，嘴角卻保持著微笑的弧度。

  顯然，對於安雪的問題，她已經在爆發的臨界點了。

  “萌萌最喜歡的睡前故事是什麽？”

  “格林童話。”

  “具體的故事呢？”安雪留意到牛妍麗變化的表情。

  她知道，如果繼續圍著萌萌的問題發問，這個女人很快就要崩潰了。

  “灰姑娘。”

  牛妍麗自己也意識到了這點，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情緒，不緩不慢地回答著。

  “萌萌的興趣愛好是什麽？”

  “畫畫。”

  “她有為你畫過畫像嗎？”

  “沒有。”牛妍麗深呼吸，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為什麽沒有？”安雪繼續追問。

  “因為，我工作忙，很少能夠陪她做功課，畫畫，所以她就很少畫到我。”

  話到這裏，牛妍麗放開了雙手，似乎是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說道：“安隊，我覺得可以不用再問有關萌萌的問題了。因為，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之前因為過分依賴老公，所以一心撲在自己的工作中，忽略了對女兒的照顧。但是，現在老公不在了，我會努力做好這個母親，讓我女兒不會因為失去了父親，就覺得她的童年不完整。我是不會讓我女兒，重蹈我小時候的覆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