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兒？”

  楊婕驚訝的看著安雪。

  “我一定看到過。”

  安雪篤定的回答，蹙眉道：“偏偏，就是想不起來了。”

  “那你好好想想。”

  楊婕說著，繼續安裝手機芯片。

  安雪擰著眉，努力思考著。

  這種感覺，必定是當時一閃而過，無意中看到的。

  否則，她不可能想不起來。

  安雪點開了電腦中的案卷資料，把這次案子的所有資料和照片，重新瀏覽了一遍。

  不過，這個過程費時很久。

  楊婕給手機裝好了追蹤芯片，安雪還沒有想起在哪兒看到過那對小人。

  她看著安雪專注的表情，也不敢打擾，就安靜地趴在辦公桌上，專注地看著。

  隻見，她雙手托腮，歪著頭，凝視著安雪，就像個小迷妹一樣，完全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突然，安雪放下了捏著棒棒糖的右手，在桌上找著什麽東西。

  “在哪兒呢？”

  “啊？找什麽？”

  “我的手機！”

  “在這！”

  楊婕連忙把手機給她。

  安雪接過手機，點開了相冊，找到了之前拍攝的電腦。

  她翻了好幾張，指著其中一張照片，說：“你看這個。”

  “這個？怎麽了？”

  楊婕湊上前看了一下，照片上就是一台電腦的顯示屏。

  “這電腦屏上的大頭貼！”

  安雪指出需要看的點。

  楊婕把手機拿過去，放大了查看。

  上麵確實有張大頭貼，是佟雅，趙佳佳和蔣曉燕三個人的合照。

  可是，這也沒什麽呀。

  楊婕擰著眉，不解的問道：“師姐，這上麵就是三個女生的大頭照，有什麽不對嗎？”

  “你還沒看到？”安雪放大截圖，用紅線圈出了一個書包。

  在書包的拉鏈上，掛著一個很小的掛件，看著是一對小人。

  “這個，像不像水晶球裏的那對小人？”

  艾瑪，這眼神也太好了吧？！

  楊婕湊上前，仔細看著，心裏真的隻有一個想法，就是這樣的照片，安雪都能看清楚，也太牛掰了。

  “師姐，這個，也太模糊了吧？”

  “那不是拍在手機上，分辨率還是低了點嘛。”

  安雪低頭，咬著棒棒糖的梗子，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書包，應該是他的。”

  “啊？誰啊？”

  楊婕聽得一頭霧水，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安雪。

  安雪卻直接拉著她，往外走。

  “誒，師姐，去哪兒？”

  “蔣曉燕家！”

  “啊？”

  楊婕差點就被拽得摔倒了，連忙整理了步伐，跟上了她的速度。

  兩人一起到了停車場。

  安雪直接示意她上車。

  兩人坐進車子之後，離開了警局。

  路上，安雪對著楊婕道：“之前安放在蔣曉燕鞋子下的追蹤器，移動了沒有？”

  “沒有。”

  “一直都在家裏？”

  “是的。”

  楊婕點了點頭，看著安雪道：“師姐，你是擔心鄭曉果偷偷約蔣曉燕見麵吧？”

  “不，他不會約她見麵的！”

  “為什麽？”

  楊婕一臉疑惑地看著安雪。

  “我現在就是去驗證這個為什麽。”

  安雪本身也隻是個推測，並沒有真憑實據證實自己的想法。

  可是，如果她的想法是正確的，到了蔣曉燕家裏，就全都清楚了。

  20分鍾後，安雪的車子停在了蔣曉燕家門口。

  她也顧不得楊婕，直接下車去敲門。

  屋裏靜悄悄的，並沒有人回應。

  楊婕看著自己的平板電腦，小聲道：“應該還在屋裏，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她可是記得，蔣政有家暴前科的。

  安雪蹙眉，眯了眯眼睛，一腳踹開了房門。

  隻見，蔣政頭部受傷，倒在了客廳的地板上。

  屋內，根本沒有找到蔣曉燕的身影。

  “小婕，叫救護車，另外通知法證過來取證！”

  “哦哦。”

  楊婕連忙照做，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莫名。

  安雪在鞋櫃裏，找到了蔣曉燕之前穿的鞋子。

  追蹤器之所以沒有移動，是因為鞋子留在了鞋櫃裏。

  安雪立刻跑進房間，查看了衣櫃，然後跑出屋子，拿出手機，給邱雲打了電話。

  “喂，安隊？”

  “邱姐，不管發生什麽事，守著林斌芬和彭昊，一定不要離開！”

  “啊？是出什麽事了嘛？”

  邱雲聽出安雪話中的緊迫感。

  “這個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總之，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是守著那兩個人，千萬不要離開！”

  “好，我知道了！”

  邱雲給安雪做了保證。

  “嗯，我很快就到！”

  安雪掛了電話，就開車往醫院趕去。

  沒過多久，醫院內就傳來了火警警報。

  不知從那裏冒出來的濃咽，引起了醫院內病人和家屬的恐慌。

  大家開始往安全通道撤離。

  不過，在這種你推我擠的情況下，很多病人都摔倒了。

  邱雲很認真地履行著對安雪的承諾，無論如何都沒有離開彭昊和林斌芬的並翻門口。

  可是，一個被人推倒，坐在走廊上哭泣的孩子，引起了邱雲的注意。

  她心裏有點著急，想去抱起那個孩子，但是又怕病房內會出什麽事。

  隻希望有人可以幫著扶起那個孩子，帶她離開。

  但是，等了很久，孩子的哭聲越發洪亮，其他人都是自顧自的逃命，根本不理會那個孩子。

  邱雲沒辦法，想著就離開一小會兒，沒什麽關係。

  她快步上前，把摔倒的孩子抱起來，拍了拍她裙子上的灰塵，安撫道：“好了，別哭了，從這裏，扶著欄杆走，到了樓梯口，就往下跑！”

  “謝謝阿姨。”

  孩子用手擦著眼淚，抽了抽鼻子，就按照邱雲指的方向走去。

  邱雲看著孩子進了安全出口，才稍稍鬆了口氣。

  她連忙回到病房門口，就發現原本躺在病床上彭昊不見了！

  而林斌芬身上的管子、儀器，也都被拔掉了。

  她連忙按下了呼救鈴。

  但是，這個時候，大家都因為火警鈴，在往樓下撤離，哪裏還會有人往病房跑。

  邱雲真的沒想到，她就離開那麽三分鍾，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正在自責呢。

  安雪已經到了。

  “邱姐！”

  “隊長，彭昊不見了！然後，林斌芬身上的管子，都被拔掉了！”

  “你先冷靜下來。”

  安雪查看了林斌芬的情況，把呼吸器了什麽，都接了回去，然後看了眼時間，問道：“彭昊失蹤多久了？”

  “十分鍾左右吧！”

  邱雲說了個大概。

  安雪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消防員已經到現場排查了，這個火災，應該是有人故意做出來的煙霧，等會兒醫護人員就會過來病房的。你等著，這次可一定不能再離開了！”

  “嗯，我知道，一定不再離開！”

  邱雲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幾分鍾的時間，竟然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那我去找彭昊！你如果有什麽發現，電話聯係我！”

  安雪說著，離開了病房，往電梯處跑去。

  因為火警的關係，有常識的人，都隻會走樓梯，不會走電梯。

  所以，這個時候電梯是被閑置的。

  可是，帶著彭昊的凶手，一定也是認準了這一點，才能避開人群，輕鬆把人帶走。

  安雪走進電梯，略微有些遲疑，很快就按下了頂樓鍵。

  電梯門立刻關閉，往頂樓駛去。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安雪走出電梯，朝著通向樓頂的通道看了一眼，快步走上前。

  她推開門，就感覺到一股凜冽的寒意，撲麵而來。

  吱嘎的聲音，是鐵門關節處，生鏽的響聲。

  砰的一聲，鐵門緩緩關上。

  安雪站在樓頂，看著已經站在邊沿處的男人，他雙手扶著輪椅的把手，輪椅上坐著的不是別人，就是依舊昏迷不醒的彭昊。

  “鄭曉果……”安雪喊了男生的名字，突然停頓下來，幾秒後才繼續道：“或者說，我應該叫你蔣曉燕？”

  ……

  男生背對著安雪，穿的是黑色連帽衫和黑色球褲，頭上還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

  他的腰上，掛著一個鑰匙扣，在黑色衣褲的映襯下，越發的顯眼。

  那是一對卡通模樣的小天使，白色的gg和粉色的。

  安雪知道，那就是當時碎裂的水晶球，留下的一對小人。

  他似乎是有點驚訝安雪對自己的稱呼，緩緩轉身，麵對安雪：“安警官，你怎麽知道，我就是鄭曉果呢？”

  “細節。”安雪朝著他的方向，走了兩步，解釋道：“就你說要去洗手間的時候，就有個細節，當時，我沒有在意。”

  “什麽細節？”

  鄭曉果似乎是有點興趣，輕挑著眉梢，看著安雪。

  “我帶你去洗手間，已經站在了女廁所門口，但是，你卻停頓了一下，並沒有立刻走進我推開的女廁所。”

  “那看清楚，不是很正常的嘛？”

  “我是女生，麵對同樣是女生的蔣曉燕，怎麽可能選錯洗手間的類別？正常的情況下，你一定會跟著我走到女廁所門口，最多就是在開門的時候，看一眼女廁所的圖標。但是，你當時是站在走廊中間，停頓了一下，朝著兩邊看了一眼，然後才走向我的方向。”

  安雪非常清楚的解釋道：“這雖然是個不經意的舉動，卻又是個非常奇怪的舉動。你為什麽會在的引領下，還做出停頓，是因為你是個男生！潛意識讓你做了一下停頓。”

  ……

  “聽起來，似乎是挺有道理的。”

  鄭曉果笑了笑，問道：“但是，單憑這麽一個細節，你應該沒辦法篤定，我就是鄭曉果吧？”

  “另外，就是你腰帶上的鑰匙扣。”

  安雪指著他腰帶上的一對小人偶，又拿出手機，點開電腦的照片，說：“這個電腦屏幕上貼著一張你和趙佳佳、佟雅三人的大頭貼。然後，在這大頭貼上，照出了那個鑰匙扣。這是鄭曉果送給孟夢的水晶球裏的那對小人偶。應該是你在孟夢墜樓之後，拿到的吧？”

  鄭曉果聽著安雪的陳述，非常認可地拍了拍手。

  “安警官，你真的很厲害。我以為，我這次可以成功的處理掉林斌芬和彭昊。沒想到，你的那個下屬，一直守在病房門口，就算火警警報聲那麽響亮，她還是沒有離開。之後，我真的是沒辦法，才故意把一個孩子推倒了，這才讓她離開了病房門口。”

  鄭曉果笑了笑，說道：“如果，孟夢三年前，能夠遇到你，或許她的悲劇就可以避免了。”

  “鄭曉果，我知道你恨彭昊，恨林斌芬和鄒亞楠，因為他們是導致孟夢跳樓的罪魁禍首。可是，他們的罪行，我們警方已經知道了，你把他們交給警方處理，我們一定會給他們一個公平公正的審判，為孟夢的死，討回公道的！”

  安雪看得出來，鄭曉果推著彭昊上天台，是為了做最後的了解。

  他是打算和彭昊同歸於盡的。

  但是，作為一個執法者，她不能讓一個犯罪的人，用這樣的方式，逃避應該承擔的法律責任。

  不管你出於什麽理由，殘害他人的生命，就是不對的！

  因為，我們都不是上帝，不能對任何一個人，做出私人審判。

  “遲了，這個公道，對於已經死了的人，沒有任何意義！”

  “有的。”

  安雪淡淡地回應，說：“你看著孟夢的經曆，應該不希望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在學生之間吧？讓彭昊，林斌芬接受公審，和法律的製裁，才可以警醒世人，讓他們不要再犯相同的錯誤。”

  “安警官，是我天真，還是你單純？不管孟夢的事情，發生多少次，校園的悲劇，都不會停止的。”

  鄭曉果苦笑著，說道：“因為人都是貪婪自私的，他們隻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謀劃。所以，為了達到他們想要的目的，就可以犧牲一些他們認為微不足道的人或事。”

  “鄭曉果，你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你活在了仇恨中。如果你回想一下，你就知道，這個世上，還是好人多的。比如，你的兩個室友，她們是真的把你當成好姐妹的。還有，你們的牛老師，他也是真的心疼孟夢！”

  安雪希望鄭曉果可以從仇恨中解脫出來，想想現在那些對他關心照顧的人。

  “心疼有什麽用？”

  鄭曉果冷嗤一聲，說：“牛老師，還不是什麽都做不了。”

  “不，他做了，是孟夢放棄了。”

  安雪沉沉歎了口氣，說：“當時，他帶著孟夢報警。可是，最終是孟夢撤銷了訴訟。”

  “那是因為，林斌芬他們逼著孟夢撤銷的！”

  鄭曉果說到這裏，有點激動，“所以，林斌芬、鄒亞楠和彭昊更該死！他們就是人渣，不應該活著！”

  “鄭曉果，你這麽做，孟夢能接受嗎？！她好像天使一樣善良美好，你卻因為複仇，把自己變得和這些人渣一樣醜陋！就算你這麽跳下去了，也是沒辦法和孟夢在天上團聚的！”

  安雪怒聲喝斥，故意貶低鄭曉果，道：“如果你一意孤行，隻能墮入地獄！你要孟夢的在天之靈，如何安息？”

  “我，我願意承受一切報應，我不在乎！”

  “但孟夢在乎啊！”

  安雪說著，往前走了兩步，情緒顯得特別的激動澎湃：“你還記得孟夢跳下去的時候，手裏握著小雛菊和這對小人偶嗎？她是希望，你們可以再續前緣的！但，如果現在把彭昊推下去了，然後自己也跟著跳下去了，你和孟夢就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了！”

  ……

  鄭曉果聽著她的話，明顯是有點慌了。

  果然，這樣的人，最怕的是“因果輪回”。

  他是真的希望，如果有來世，可以和孟夢重新在一起的。

  安雪暗暗鬆了口氣，意識到自己賭對了。

  “鄭曉果，你相信我，我們警方會給彭昊和林斌芬最公正的審判，同時也會讓孟夢得到安息的！”

  安雪一邊說，一邊往前走去。

  鄭曉果確實被她說動了，緩緩鬆開手，不打算再把彭昊推下了去。

  這時候，警方人員也都趕到了現場，推開門的時候，因為有穿堂風的關係，吹動輪椅。

  隻見，輪椅緩緩移動，朝著邊緣處駛去。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