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揭穿了蔣曉燕的謊言，說：“施祁東一大早買了你說的食材，然後利用宿管阿姨打掃衛生的小推車，進入女生宿舍，然後又在小推車經過樓梯處的時候，用手機撥打了女生宿舍門房的座機。在宿管阿姨離開的時候，他趁機拎著超市購物袋，上了六樓。那個宿舍，你一早就把門打開了。他進去了之後，利用了宿舍裏的小冰箱，保證是食材的新鮮度。”

  ……

  蔣曉燕抿了抿唇，問道：“安警官這麽說，有什麽證據嗎？”

  “這是施祁東周五早上的刷卡記錄！”

  安雪之前在楊婕耳邊說的話，就是讓她查施祁東，周五早上的付款記錄。

  沒想到，真的有他進入超市，買東西的記錄。

  ……

  蔣曉燕看著安雪平板上的刷卡截圖，頓時陷入了沉默。

  “你就是施祁東現在的女朋友。”

  安雪說出了這個事實，看著蔣曉燕，問道：“你和孟夢是什麽關係？”

  “沒有關係。”

  蔣曉燕長歎了口氣，說：“我做這些事情，不是為了孟夢。”

  “那是為了誰？孟夢的筆友gg嗎？”

  蔣曉燕低著頭，沉思了片刻，才點頭，道：“是，我做這些，是為了gg。”

  “gg是誰？”

  “鄭曉果。”

  蔣曉燕深吸了口氣，說，“我後媽，帶到我家的兒子。”

  “鄭曉果？”

  安雪記下這個名字，立刻就讓楊婕調查。

  蔣曉燕點了點頭，說：“他喜歡孟夢，然後，知道孟夢的事情之後，他就開始了自己的複仇計劃。”

  “你為什麽幫他？”

  安雪說話的時候，已經用自己和楊婕的那套密碼模式，讓她調查鄭曉果這個人了。

  “他是我哥。”

  蔣曉燕低著頭，小聲回答。

  安雪看著她的表情，問道：“你喜歡他？”

  ……

  蔣曉燕沒有回答，但是神情已經是默認了。

  “你和施祁東交往，但是從來都隻打電話？”

  “是。”

  蔣曉燕點了點頭，說：“而且，因為他是富二代，所以，我跟他說不要對外公開我們的關係，這樣才可能長久，否則，他父母就會找我麻煩。然後，他接受了，我就和他開始交往。然後，我哥給我的目標，就是讓他和他的家人反目。所以，我一直都讓他給我買那些高價位的奢侈品，然後出入高花銷的公共場所。”

  “之後，施祁東家裏，真的就跟他鬧得很不愉快，還凍結了他的信用卡？”

  “是的。”

  蔣曉燕點了點頭，說：“所以，我就趁著他沒錢，跟他鬧分手。”

  “這些都是你哥的計劃？包括吵架鬧分手？”

  “是。”

  蔣曉燕長談了口氣，說：“我哥說，男人都很賤，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所以，隻要我不讓施祁東得到，給一記巴掌，賞一顆甜棗，他就會一直纏著我。果然，我提了分手，他就一直求著我，說要和好。我就吊著他，好個兩天，再鬧個三天，反正弄得他整個人的情緒和精神狀態，都快崩潰了。”

  “然後，你就給他下套，讓他進女生宿舍？”

  “是。”蔣曉燕低著頭，沉默了片刻，才繼續道：“我哥說，時機到了，要開始報仇了，就讓我把施祁東騙進了女生宿舍。我的理由是，如果他不願意，我以後都不理他了。如果，他願意的話，趁著周末，女生大多數都回家，不在宿舍呆著了，我和他就好好的在豪華單人宿舍裏，享受生活。”

  “所以，你讓他去超市，買了你需要的食材？”

  “對。”

  蔣曉燕的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但是那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他買了食材之後，就用我說的方法，混進了女生宿舍。接著，就在六樓的單人宿舍休息。我下午，照顧好佟雅之後，就跟佳佳說，一起去超市買食材，但是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分開去兩個超市。然後，等她離開之後，我就上了六樓，哄著施祁東，陪我到樓頂喝酒。”

  “他買了很多酒？”

  “也不是，有些是我一個星期前買的。然後，藏了起來。周五那天，就都拿到了天台上，讓施祁東喝了。”

  “你特意把他灌醉了，讓他躺在樓頂的邊沿處？”

  “對，這是我哥教我的方法。”

  蔣曉燕苦笑著，說道：“之後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

  “你給佟雅喝的紅糖水，是不是放了安眠藥？”

  “是的。我不希望她突然醒過來，所以就下了藥。”

  “你的安眠藥，是哪兒來的？”

  “我讓施祁東給我的。”蔣曉燕喝了點水，解釋道，“他之前去醫院做檢查，有輕微的抑鬱症，醫生就給他配了些助眠的藥物。我就讓他給了我幾顆。”

  “那安眠藥，現在還有嗎？”

  蔣曉燕聳了聳肩，說，“沒了。”

  “那你哥現在在哪兒？”

  “我不知道。”

  蔣曉燕搖頭，看著安雪，道：“他已經很久沒有聯係過我了。”

  “那他住哪兒？”

  “他住得地方，你們知道的。”蔣曉燕笑了笑，回答道：“但是，現在不知道還住不住在那裏。”

  “聯係方式呢？”

  “隻有他聯係我，我是聯係不上他的。”蔣曉燕側著頭，和安雪對視著，眼神含笑，卻看起來十分詭異。

  “用書信的方式？”

  “是啊，這是他最喜歡的方式。”蔣曉燕說到這裏，忍不住落淚，“或者說，這是孟夢最喜歡的方式。”

  安雪看著她失落的表情，側過頭，對著秦靜耳語了幾句。

  秦靜立刻就起身離開偵訊室。

  沒過多久，她就將一份三明治和一杯橙汁，放到了蔣曉燕麵前。

  “吃點東西吧，聽說，三個女生中，隻有你，沒有吃過東西。”

  蔣曉燕看著麵前的三明治和橙汁，笑了笑，撕開包裝紙，說：“謝謝。”

  她咬了口三明治，看著安雪，道：“安警官，是會立案起訴我的吧？畢竟，施祁東的死，是我造成的。”

  “是，你肯定是要接受法律製裁的，但是教唆你犯法的人，更應該承擔法律責任。”

  安雪看著她，問道：“你知道，鄭曉果是怎麽讓鄒亞楠，林斌芬和彭昊自殺的嗎？”

  “他告訴過我，就是用那個音頻，就可以讓那些人自殺。因為，那個音頻，會令人產生幻覺。”

  “所以，這個音頻，是你上傳到‘超度網’上的？”

  “不是。”

  蔣曉燕搖了搖頭，說：“我隻是幫他保存而已，別的都不知道。”

  “那這個音頻，是誰給他的？”安雪繼續追問。

  蔣曉燕沒有回答，隻是平靜地搖了搖頭。

  這時候，安雪的耳麥響了。

  楊婕直接道：“師姐，蔣曉燕確實有個名義上的哥哥，是她後媽帶到他們家的，比她大一歲，叫鄭曉果。不過，初中畢業之後，就輟學了，也不知道去什麽地方混了，反正不在家裏住，然後，蔣曉燕的父親，也不管他。”

  安雪聽完之後，看著蔣曉燕問道：“你說你不知道你哥在哪兒，那你爸和你後媽，知道嗎？”

  “我後媽去世快5年了。至於我爸，從來不管他。”

  蔣曉燕說到這裏，不禁有些感慨，“也是我後媽死了以後，他才開始跟孟夢通信的。”

  “所以說，那段時間，其實也是你哥排遣抑鬱心情的時期。”

  安雪大概可以明白鄭曉果，這樣為孟夢報仇的心思了。

  自己相依為命的母親去世之後，他找到了孟夢這樣一個善解人意的筆友，所以，孟夢應該是他生命中的曙光。

  隻是，沒想到，他拚命抓住的這道光芒，被黑暗扼殺了。

  所以，他才會使用這種極端的報複手段。

  安雪看著秦靜記錄的內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楊婕道：“師姐，趙佳佳、佟雅的父母都到了，我可以給她們帶兩個女生離開嗎？”

  聽了她的話，安雪低低“嗯”了一聲，顯然就是同意了。

  而後，楊婕接著道：“還有，蔣曉燕的父親蔣政也到了，而且帶了律師過來。”

  “律師？”

  “嗯，說是不管女兒犯了什麽事，要把女兒保釋出去。”

  楊婕說了情況，小聲道：“而且，來的律師，是我們的那個學長丁耀輝。”

  ……

  又是他。

  安雪幾不可見地皺眉，看了眼手表，道，“我出來跟他說。”

  她起身，走出偵訊室，來到專案組的公共辦公室內。

  趙佳佳和佟雅都已經辦妥了手續，被父母接回家了。

  蔣政和丁耀輝，就坐在楊婕麵前，等著她的回複。

  楊婕一看到安雪進入辦公室，如同見到了救星，連忙起身道：“安隊，你來啦，這位是蔣曉燕的父親蔣政，然後，這是他們的代表律師。”

  “安隊，真是巧，又見麵了。”

  丁耀輝熱絡地跟安雪打招呼，出示了自己的法律文件，說：“我代表蔣政先生，來保釋他的女兒蔣曉燕。”

  “蔣曉燕是這次案子的重要嫌疑人之一，我們有權扣留他4時，另外，我們警方已經確定她和幾天前，施祁東的跳樓案有關，所以，我們將對她提起訴訟。”

  “是，我知道你們警方的流程，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可以將蔣曉燕保釋出去，畢竟她還隻是個未滿18周歲的孩子。”

  丁耀輝的臉上保持著公式化的笑容，對著安雪道：“安隊如果允許我保釋蔣曉燕的話，我可以保證，她一定會隨傳隨到，絕對不會離開城的。”

  安雪和他對視了片刻，心想：或許讓蔣曉燕離開之後，鄭曉果會聯係她，不如就讓丁耀輝把人保釋出去。

  “好，那麽就給丁律師辦手續吧。”

  安雪立刻就接受了丁耀輝的提議。

  楊婕的表情有點驚訝，拉著安雪的衣袖，拽到一旁，小聲道：“師姐，你說真的啊？真的讓他保釋？”

  “是啊，給他辦手續。”

  安雪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打開耳麥，對著秦靜說：“小靜，把蔣曉燕帶出來吧。”

  “哦。”

  秦靜按照她的命令，把人帶出偵訊室。

  很快的，就讓丁耀輝和蔣政，把人帶走了。

  等他們離開之後，簡晶晶非常不解地質問安雪：“安隊，已經確定施祁東的死，是蔣曉燕所為，為什麽還讓她保釋呢？”

  “因為，我想知道鄭曉果在哪兒。”

  安雪說話的時候，食指和中指夾著一個盒子，但是那個小盒子裏麵是空的。

  楊婕一看那個盒子，立刻明白了：“你用了我給你的微型追蹤器？”

  “嗯。”

  安雪點了點頭，說：“小紐扣式的，我放在了她的鞋底。”

  “哇哦。”

  楊婕眼神明媚，立刻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點開電腦，查看這個追蹤器的位置。

  追蹤器的紅點，目前是在移動中的。

  這個其實很好理解，因為蔣曉燕他們乘坐的車子正在移動中。

  沒過多久，車子停了片刻，顯示的地點是律師事務所門口，應該是他們把丁耀輝放下了。

  接著，追蹤紅點繼續移動。

  差不多20分鍾後，再次停止，地點是湖景小區。

  這個小區，就是蔣曉燕的住處，距離孟夢當年住的小區，不是太遠，大概間隔了兩條街的樣子。

  所以說，鄭曉果和孟夢才可以不借助郵局，直接通信。

  想來，應該是鄭曉果特意把信件和明信片，放在了孟夢家的郵箱裏，之後，他應該指定了一個地方，讓孟夢把回信放在了那裏，然後他就可以拿到了。

  安雪看著信號點不再移動，便詢問楊婕：“對了，蔣政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啊，有家暴的前科哦。”

  “家暴？”

  “嗯。”楊婕點開了蔣政的資料，說：“他曾經因為毆打妻子，被鄰居舉報過。”

  “那個妻子，就是鄭曉果的母親嗎？”

  “對。”

  楊婕點了點頭，說：“所以，有這樣的後爸，鄭曉果浪跡在外，不回家，也就可以理解了。”

  “難怪蔣曉燕寧可住在學校宿舍，也不回家。就算回家，也是回室友的家。”

  “是啊，有這樣的父親，其實蔣曉燕挺可憐了。”

  楊婕不禁感歎起來，“可惜啊，她一方麵想逃離父親，卻又掉進了鄭曉果的坑。反正，不管是她爸，還是她哥，都在坑她！”

  安雪聽後，沒有說話，仔細想了想，說：“以鄭曉果對孟夢的感情，一定不會讓彭昊和林斌芬活著的，通知邱姐，加強醫院的守衛的工作，別讓凶手有機可乘了。”

  “嗯，明白。”

  楊婕第一時間聯係的邱雲，把情況跟她說了一遍。

  安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仰頭靠在椅背上，看著白色的天花板，樣子似乎是有點放空自己。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

  她好像是一不小心，又忽略了什麽。

  腦中浮現出種種畫麵，總感覺某個環節，被自己遺漏了什麽。

  正想著，耳邊傳來敲門聲。

  她聽那個節奏，就知道是楊婕，也就沒有坐起來，隻是懶散的應了一聲：“請進。”

  楊婕推門走進辦公室，看著她疲憊的樣子，把手裏的一個小芯片放下：“師姐，這是你要的手機裏的反跟蹤器，要我幫你裝上嗎？”

  “嗯。”

  安雪點頭，拿出手機，放到桌上。

  楊婕立刻搬來椅子，坐在她身旁，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串鑰匙，就她的鑰匙扣上，掛著一個小工具盒，裏麵有那種手機專用的起子和螺絲刀。

  安雪看著她那個精致的小工具箱，正想找她要一個，突然看到了一個卡通造型的鑰匙扣。

  那是個黏土做的動漫人物，看著挺可愛的。

  “小婕，你還幾個那個水晶球的兩個小人嗎？”

  “記得啊，怎麽了？”楊婕抬頭看著她。

  “我們一直都沒有找到那對小人。”

  “嗯，你之前不是說過，可能保安打電話報警的時候，有人接近過孟夢的屍體，然後拿走了那對小人。”

  “是，我說過這話。”安雪點了點頭，說：“以現在的推斷來說，那個人，應該是鄭曉果。”

  “對啊，鄭曉果和孟夢原本住的那麽近，然後又在信裏說，那天晚上一定要見到孟夢！那麽，假設孟夢手裏不隻是拿了那朵小雛菊，還拿了那對小人。那鄭曉果趁著保安不在，拿走那對小人，也是說得過去的。”

  “但是現在，我腦中似乎是有個畫麵，我應該在哪兒見過那對小人。”

  “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