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讓宿管準備了，等會兒下樓，就可以去宿管門房查看。”

  秦靜針對安雪的問題，作了回答。

  安雪放下手中的啤酒罐，起身道：“那等會兒下樓之後，再去看監控。”

  說著，她探著身子，往樓下看去。

  白旭就在死者墜落處驗屍。

  “死者墜落的位置，真的是自己掉下去的，而不是被人推下去的嗎？”

  “關於這點，薑老師說，會安排一次實驗，看到底是自己墜落，還是被人推落的。”

  秦靜站在安雪旁邊，蹙眉往下看著，感覺雙腿都是軟的。

  安雪點了點頭，轉身麵對簡晶晶。

  “晶晶，你能聞到什麽嗎？”

  “在這樣的天台上，氣味基本保留不下來。”

  簡晶晶搖了搖頭，說，“至於啤酒的味道，樓下幾個宿舍都有，好像是因為今天是周五，大家不回家的，就在宿舍聚餐了。”

  這個問題，在安雪到達之前，她已經查過了，並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

  “宿舍聚餐？”

  安雪蹙眉，問道：“是，好幾個宿舍女生，都在一起嗎？”

  “對。”

  “有沒有在宿舍，但是沒有參加聚餐的女生？”安雪提出這樣的疑問。

  “安隊，這是剛得到的口供。”邱雲推開門，走上天台，將手中的口供記錄本交給安雪。

  “也就是說，除了鄒亞楠，其他女生都是有時間證人的？”

  “對，她們都可以相互證明。”邱雲點了點頭，說：“所以，這個鄒亞楠，現在是最有嫌疑的女生。而且，她的宿舍，就在六樓，來天台，也是極為方便的。”

  “鄒亞楠，現在在自己的宿舍嗎？”安雪看著現在被提到的人，都和三年前，孟夢的死有關。

  “在的。”

  “那我們先和她聊兩句。”

  安雪離開天台，到六樓宿舍間。

  鄒亞楠住的就是那種單人豪華間。

  安雪敲了敲門，就聽著房間裏傳來了腳步聲。

  “警察，可以聊兩句嗎？”

  安雪看著鄒亞楠，直接出示了警官證。

  鄒亞楠點了點頭，說：“想問什麽？我先聲明，那個跳樓的施祁東，跟我無關。”

  “我還沒有說對方是誰，”安雪抓著她話裏的漏洞，問道：“你已經知道是施祁東了？”

  ……

  鄒亞楠愣了一下，說：“那不是大家都在議論嘛！”

  “大家議論的，隻是有學生跳樓吧？並沒有說跳樓的是誰。”

  安雪的表情嚴肅，眼神非常犀利：“你到底是從何得知，跳樓的是施祁東的？還是說，你原本就和他在天台？”

  “沒有！不是這樣的！”

  鄒亞楠連忙否認，說：“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天台。”

  “那你怎麽知道，跳樓的是他？”

  ……

  鄒亞楠沉默了片刻，說：“因為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

  安雪留意到她眼底閃過的一絲驚恐，問道：“在哪兒看到的？”

  “就窗戶那裏。”

  鄒亞楠讓開路，指著房間的窗戶，說：“我看到他掉下去了。當時，我正在練瑜伽。”

  安雪走到窗口，往下看去，發現施祁東墜落的地方，真的就在正下方。

  她轉身麵向鄒亞楠，再次問道：“當時，施祁東是以什麽樣的狀態，掉下去的？”

  “說不上來，因為就是一閃而過的瞬間。”

  鄒亞楠搖了搖頭，並不能給出明確的形容。

  “那你和施祁東，是怎麽樣的關係？”

  “同學嘍。”

  鄒亞楠走到自己的小沙發處坐下，拿起茶幾上的飲料，喝了兩口，說：“他和我一個班的。”

  “那孟夢呢？”

  ……

  安雪突然的問話，讓鄒亞楠臉色陡變。

  她看著安雪，尷尬地停頓了一下，才道：“什麽孟夢，我聽不懂。”

  “孟夢，曾經不是你們的同學嗎？”

  安雪看她有意回避這個話題，就知道，三年前孟夢的自殺，絕非偶然。

  “哦，你說那個女生啊。”

  鄒亞楠似乎是恍然大悟，直接道，“她三年前，已經死了。現在，幹嘛又提到她呢？”

  “因為，你不覺得施祁東的死，跟三年前的孟夢，很相似嗎？”

  安雪微微揚起唇角，提出的問題，讓人心裏莫名發怵。

  “有嗎？”

  鄒亞楠明顯有點慌張，尷尬地揚起唇角，說：“我不太清楚，反正現在的學習壓力大，有點想不開，也是正常的！”

  “學習壓力大？”

  安雪笑了笑，直接道：“施祁東的家庭，就算他考不上大學，也可以繼承家業吧？所以，他學習好，或者不好，真的有關係嗎？”

  “話可不是這麽說！”鄒亞楠直接回懟安雪，說，“我們也不是施祁東，誰知他心裏怎麽想呢？或許，他就是在意呢！”

  “也對。”安雪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你說在施祁東墜落的時候，你在做瑜伽操，有人可以給你作證嗎？”

  “一個人在房間，怎麽作證？”

  鄒亞楠冷嗤一聲，眼神裏透出對安雪的嘲諷：“安警官，你這些問題，是不是有點弱智了？”

  “如果沒有人能證明，你就在這個房間，那麽你就有嫌疑，是在樓上天台，和施祁東一起了。”

  “我沒有！”

  鄒亞楠厲聲反駁，瞪著安雪道：“安警官，你說這話，可是要講證據的，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當時在天台，不在房間。”

  “我隻是大膽推測，合理假設！因為，在你同樣沒有證據證明自己就是留在這個房間裏，那麽，我就可以合理的懷疑，你可能在樓上天台！尤其是，從你這裏，到樓上天台，非常方便！”

  安雪隻是依照正常的邏輯分析。

  鄒亞楠聽完之後，怒聲質問：“安警官，你現在是懷疑我，把施祁東推下去嗎？請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個問題，不是應該由你來告訴我嗎？”

  安雪看她有點急了，語調越發從容平淡了。

  她就是要看看這個鄒亞楠，被逼急了，會不會說出一些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

  “簡直可笑！”

  鄒亞楠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說：“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說任何一句話，你們有問題，就等我律師來吧！”

  安雪看著她有些招架不住的反應，明白三年前，孟夢的自殺，絕對不簡單。

  於是，起身道：“其實，鄒小姐不用這麽生氣，我隻是懷疑施祁東的死，和孟夢有關。畢竟，孟夢當時，也是死得莫名其妙的。”

  身旁的楊婕突然補了一句，“是啊，感覺像是邪祟回來複仇一樣！”

  ……

  這話，在安雪來說，就是個笑話，但是對鄒亞楠來說，卻像是一個可怕的夢魘，將她魘住了。

  “夠了，我不想再聽關於施祁東和孟夢的實權，麻煩你們出去，等我的律師到了，你們跟他談！”

  說著，她走到宿舍門口，開了門，請安雪她們離開。

  安雪也沒有說什麽，抿唇淺笑，和楊婕她們一起走出她的房間。

  砰的一聲，房門被重重的關上。

  楊婕本能地往後揚了一下，就像是被關門聲震到了似的，輕輕拍了拍胸口說：“艾瑪，好大的火氣呀！”

  “行了，下樓吧。”

  “啊？真的不繼續向她問話了嗎？”

  “暫時，她什麽都不會說的。”

  安雪知道，現在的鄒亞楠，還不夠害怕，等她真的害怕了，才會坦白一些秘密。

  但是，從報警電話分析，安雪知道，這次的事件，是有在為孟夢複仇！

  施祁東的自殺，或許隻是個開始。

  安雪和楊婕她們很快到了一樓。

  她們直接繞到了施祁東墜落的地點，就看到白旭從半蹲的姿態站起來，摘著手上的一次性手套。

  安雪來到白旭身邊，看著施祁東的屍體，問道：“初步驗屍的結果怎麽樣？”

  “身上有酒精的味道，初步推斷，死前喝過不少酒。死因是高處墮下，引致頭骨爆裂，內髒多處損傷破裂。死者，手臂上，有兩道劃傷，應該是死前造成的，可能是從上麵跳下來的時候，勾扯到了什麽地方，導致的。至於死亡時間，應該是一個小時左右。”

  “也就是9點左右嗎？”

  安雪看現在的時間，是晚上10點10分左右。

  “現在的情況，能否判斷死者，是自己跳下來的，還是被人推下來的？”

  “應該是自己跳下來的。或者是，自己不小心滑落下來的。”白旭給出回答。

  “為什麽？”

  “如果是被人推下來的話，他的屍體，可能會離宿舍樓更遠一點。”

  白旭指著屍體到宿舍大樓的距離，說：“但是，現在來看，死者不像是被人推下來的，因為沒有這種被推出來之後的慣性距離。”

  頓了頓，繼續道：“具體的話，法證那裏的解釋，可能會比我更權威一點。”

  “用自用落體和拋物線的公式嗎？”

  安雪輕挑著眉梢，提出這樣一個問題。

  白旭點了點頭，說：“沒錯，這個，你等薑鑫給你數據分析吧，我先回法醫中心了，晚點再解剖屍體，看看是不是有新的發現。”

  “嗯。”

  安雪看著他離開，便走去了宿管門房那裏。

  楊婕已經讓宿管，把宿舍的監控調出來了。

  “師姐，這是今天進出女生宿舍的視頻。我沒有看到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也沒有看到施祁東進入的身影。”

  楊婕說著，把監控視頻調到一大早，用8倍的速度，播放給安雪看。

  “我都說過了，我們真的全天都盯著進來的人呢，真的沒有看到過那個跳樓的男生！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出現在樓頂的！”

  其中一個宿管，非常認真地闡述了一天的情況。

  她覺得，如果說他們玩忽職守，那真的是天大的冤枉。

  另一個宿管大媽，也是幫著解釋，說：“真的，每個進來的學生，我們都是有登記的，而且，我們真的沒有離開過門房，就算是吃飯，也是輪流去吃的。所以，真的是撞邪了，不知這個男生，怎麽就進了女生宿舍的。”

  楊婕覺得兩個宿管員，都沒有撒謊，便大膽假設，道：“師姐，你說，會不會是施祁東換上了女生的衣服，混進了女生宿舍？”

  “進入的女生，我都核對過了，沒有一個長得像施祁東的。”

  安雪自然有那種過目不忘的本事，隻要是她看清楚臉的人，在這樣的監控下，都是無所遁形的。

  可是，眼前的監控裏，並沒有出現過施祁東的臉。

  “那是怎麽回事？不會真的是孟夢的回來複仇吧？”楊婕的聲音很低，卻還是讓兩個宿管聽到了。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表情分外驚恐：“警察同誌，你們剛才說的是孟夢？三年前，跳樓自殺的那個女生嗎？”

  “你們知道孟夢？”

  “不知道。”

  宿管員搖了搖頭，說：“但是我們聽說過這件事。而且，在那個女生跳樓自殺之後，整棟宿舍樓就重新裝修了，之後，就招聘了我們兩個，過來做宿管員！”

  “是啊，聽說那個女生，當時死相很慘！好像是臉落了地，反正全毀了。”

  另一個宿管員，小聲嘀咕了一句，就被同事勸阻了。

  “噓，舉頭三尺有神明，別說了！”

  “額。”

  她立刻捂住了嘴巴，繼續看著正在播放的視頻監控。

  安雪看完了一整天的監控視頻，蹙眉問道：“前一天的視頻呢？有嗎？”

  “有。”

  楊婕說著，播放了前一天的視頻。

  但身旁的秦靜，卻給了一個排除的解釋：“隊長，前一天就潛入的話，不太可能！”

  “為什麽？”

  “因為我已經問過高中的老師了，施祁東今天還有去上課的。並沒有缺席。”

  “是嗎。”

  安雪眯了眯眼睛，讓楊婕調到了16倍速度，但是，確實沒有看到什麽特別的情況。

  “那教室，應該也有監控吧？”

  “有的。”

  秦靜點了點頭，說：“這個，在校長室，我們已經聯係過林斌芬了。等她到了，就能要來看了。”

  “林斌芬還沒到嗎？”

  安雪以為，作為校長的她，早就該在現場了。

  “還沒有。”

  秦靜這話剛說完，就聽著外麵有人道：“林校長來了，林校長來了。”

  “出什麽事了？”

  林斌芬似乎是從外麵趕回學校的，呼吸有些急促。

  兩個宿管員一看到她，連忙道：“校長，有個叫施祁東的男生，從我們女生宿舍樓的樓頂跳下來了！”

  “啊？怎麽會這樣？那現在呢？人還在嗎？”

  林斌芬並不知道施祁東已經死了。

  她緊張地看向眾人，就見安雪轉身道：“從六樓樓頂跳下來，林校長覺得，還有活路嗎？”

  “這……”

  林斌芬語塞，擰著眉，瞪著麵前的兩個宿管員，質問道：“他怎麽會從女生宿舍樓頂跳下來？你們是怎麽做的宿管？怎麽會讓一個男生進入女生宿舍呢？”

  “我們沒有讓他進去呀！都不知道，他是怎麽出現在樓頂的！”

  兩個宿管員都覺得冤枉，立刻做出解釋。

  其中一個嘴碎的，更是直接道：“該不會是三年前那個自殺的，陰魂不散，回來找替身吧？”

  ……

  “你在胡說什麽呢？！”

  林斌芬臉色鐵青，怒聲喝斥。

  相比之前溫文有禮的她，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對，對不起！我隻是實在想不明白，那個男生，是怎麽出現在女生宿舍的。”

  嘴碎的宿管員，被林斌芬嚇了一跳，連忙結巴地做出解釋。

  “他怎麽出現的，肯定是你們不夠嚴謹呀！”

  “不是的，真的和我們無關。”

  兩個宿管員真的覺得委屈，立刻看向安雪求助，道：“對吧，安警官，您也看到了，我們真的沒有擅離職守！”

  “她們確實不知道施祁東是怎麽進女生宿舍的。宿舍的監控視頻，也沒有這個人進來的畫麵。所以，她們才不知要怎麽解釋這個情況，隻能往怪力亂神上想。”

  “嗯，你是……”

  林斌芬看著安雪，覺得有點眼熟，但是一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安雪出示了警官證，說：“我是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官，你可以稱呼我為安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