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爸爸，你別這麽說，應該的。”

  安雪抿唇微笑，看著他的腿，問道：“其實，魯爸爸，你有想過用假肢嗎？”

  “想過，但是那個太貴了！目前，我想的是存錢，讓小悅之後可以上個好一點的大學。畢竟，我已經這樣了，小悅才是我的希望。”

  “可是，我覺得，小悅上大學，還有四年時間。如果您習慣了假肢，還是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工作的，那麽再存點錢，也是能夠負擔小悅的學費的。另外，大學也有助學貸款申請的。您如果能夠重新工作，妥善照顧好自己，對小悅來說，也是一件特別放心的事情。至少，他可以更努力的投入學習中去。”

  安雪給了一些比較有用的建議。

  魯炎聽完之後，有些疑惑，想了想，問道：“是不是小悅在學校出了什麽事呀？”

  “不，不是。”

  安雪連忙否認，可不想讓他過分擔心，連忙解釋道：“我隻是覺得您現在這樣省吃儉用，萬一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急需用錢，假肢也沒有，錢又花出去了，那就更艱難了。”

  “額，這點，我倒是沒有想過。”

  魯炎聽著安雪的建議，道：“不過，您這話，到是有點道理。還有四年，如果有什麽意外，確實會比較棘手。”

  “這個，我們隻是提供一點建議。主要是，小悅這孩子功課了什麽都挺好的，我覺得您現在都可以自己照顧自己，那麽配個假肢，應該連小悅也能照顧起來的。這樣，才能讓小悅更努力讀書學習嘛。”

  安雪現在的目的，就是鼓勵魯炎重新肩負起父親的責任。

  隻要，他能夠重新自食其力，那麽魯齊悅，就不用繼續受彭海的威脅了。

  兩者之間的聯係，也可以減弱一點。

  “嗯，您的這個建議，我會考慮的。”魯炎點了點頭，接受了安雪的提議。

  “那好，”安雪稍稍鬆了口氣，想到客廳的電燈，便開口道，“關於客廳的日光燈，我們幫您換吧。”

  “這怎麽好意思？還是不麻煩了。”

  魯炎可不敢麻煩兩位老師，連忙擺手拒絕。

  安雪笑了笑，說：“不麻煩，隻是舉手之勞，您也不用有什麽心理負擔，好好照顧小悅就行了。”

  “對啊，魯爸爸，就換個燈泡而已，您就不用跟我們客氣了。”

  楊婕接著安雪的話，安撫了一句。

  而後，對著安雪道：“我去買支日光燈管回來。”

  “現在用節能燈比較多！那個省電，買個25瓦的應該就夠了。”

  安雪根據魯炎家的情況，給出了一個比較節能的方案。

  魯炎聽完之後，連忙點頭，道：“是，節能燈好，亮，而且省電！”

  “那行，我去買個回來，門口的雜貨小超市，應該就有吧。”

  “有的。”魯炎點了點頭，伸手到床頭櫃拿錢包。

  他想給錢給楊婕，但是被楊婕拒絕了。

  “魯爸爸，這種節能燈的錢，你就別跟我計較了，本身也不多，就當是給小悅，多買一本課外習題冊吧！”

  楊婕說完，就往外走去。

  魯炎想跟出去，安雪便把人攔了下來：“魯爸爸，這個真的不用跟我們爭，如果您實在覺得不行，不如就給我們倒兩杯茶吧。”

  “額，行！我給你們泡茶。”

  魯炎拄著拐杖式的椅子，走去廚房，從冰箱裏拿了茶葉，給安雪和楊婕泡了兩杯茶。

  那茶葉，包得非常細致，看起來平時家裏人是不喝的，都是用來招待客人的。

  很快的，他把兩杯碧螺春，放到客廳的茶幾上，對著安雪道：“對不住了，可能您等抹黑喝茶了。”

  “沒關係，先放一會兒，我同事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正說著，楊婕就小跑著回到魯家。

  她把節能燈泡給了安雪，就由安雪，拉了電閘之後，把燈泡裝好。

  啪嗒一聲，楊婕把電閘推上去，按下了電燈開關。

  整個客廳，一下子就變亮了。

  安雪跳到地上，拿起茶幾上的茶杯，喝了口茶，說：“小婕，過來喝口茶，是魯爸爸特意為我們泡的。”

  “哦，好。”

  楊婕走到安雪麵前，拿起另一杯茶，喝了兩口，說：“這種亮敞敞的感覺，真好。”

  “是啊，謝謝兩位老師了。”

  “別客氣，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們就先回去了。”安雪放下茶杯，朝著楊婕使了個眼色，便和她一起往外走去。

  魯炎連忙起身，想要送她們到門口，但被安雪勸阻了。

  “魯爸爸，別送了，我說的事情，你好好考慮一下。因為，我們和您一樣，都希望小悅未來能更好。”

  “是，我會好好考慮的。”

  魯炎沒有送出門，就看著兩人離開之後，才關上了房門。

  安雪和楊婕離開魯家，回到車上。

  楊婕一邊扣著安全扣，一邊說道：“難怪魯齊悅，不敢指證彭海了，原來學費都是免除的。”

  “所以，學校裏的這些事情，最麻煩！因為都是些青少年，就算真的有什麽過激的行為，我們警方也不能向對待普通的刑事犯，那樣對他們。”

  說著，安雪開車離開小區，回去警局。

  路上，楊婕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看著窗外，說，“師姐，你說晚上，還會有那個匿名報警電話嗎？”

  “不知道，但是今晚9點，我們蹲點看看吧。”

  “那我等會兒回了警局，得多買點吃的，否則到了晚上9點，我估計得餓趴下。”

  “不過是晚上9點而已，就餓趴下了？”

  安雪沒好氣地撇了撇嘴，說：“平時通宵，也沒看你餓著自己呀。”

  “電話接線不一樣嘛！”

  楊婕嘟著嘴，說，“接這種報警電話，我們必須一直坐在座位上的，不像專案組，我可以隨時離開自己的座位，去餐廳買吃的。”

  ……

  “那真是委屈你了。”

  安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故意懟了一句。

  “如果，我想吃的東西，你願意買單的話，就不委屈了。”

  她嘻嘻一笑，朝著安雪眨了眨眼睛。

  “那你還是繼續委屈吧。”

  安雪冷淡的回一句，才不想寵著她。

  楊婕癟著嘴，看著安雪，眼神可憐兮兮的，希望可以得到她的同情。

  安雪卻目不斜視，專注著前方的道路，完全不理她。

  “師姐……”

  楊婕可不是輕易放棄的人，手指扯著安雪的衣袖，小聲央求。

  ……

  安雪真是被她打敗了，嚴肅道：“行了，開車呢，想吃什麽，自己買了，我報銷！”

  “哦也，我就知道，師姐最好了！”

  “去，安靜一點，否則不給！”

  “是！”

  楊婕立刻捂住嘴巴，不再說話。

  車裏總算是安靜下來。

  大概一刻鍾的時間，兩人回到了警局。

  安雪停好了車子，就讓楊婕先回了辦公室。

  她獨自一人，往法醫中心走去。

  此時的白旭，正在整理過去的舊案，也就是一些沒有偵破的案件屍檢檔案。

  安雪來到他的辦公室門口，禮貌地敲了敲門，就聽到室內傳來“請進”的聲音。

  “怎麽？”

  安雪走進他的辦公室，看他麵前擺放著很高一疊案卷，便上前問道：“很忙嘛？”

  “額……”

  白旭聽著她的聲音，立刻抬起頭，笑道：“你怎麽來了？不是去查德康中學的事情了嗎？”

  “剛回來，還想找你喝個下午茶呢。”

  “今天隻怕不行了，我在整理舊的案宗。”

  “是還沒有破獲的案子？”安雪走到他身邊，拿起其中一份，翻了一下。

  “嗯。”

  白旭點了點頭，說：“有些是沒破獲的，有些是意外死亡的，但是當時也是做了解剖的。”

  “意外死亡？”

  安雪略帶不解地看著他，問道：“什麽意思？”

  “嗯……”白旭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比如自殺類的，然後還沒有家人來認領屍體的，那種屍檢報告，也會保存在這些檔案中。”

  “原來是這樣。”安雪明白地放下手中的一份卷宗，問道：“是要分類嗎？我可以幫忙。”

  “你現在不用做事？”

  “嗯，晚點才有工作要處理。”

  安雪說著，已經翻開了第二份卷宗，繼續道：“主要是，那個小男生魯齊悅不敢指證欺負他的同學。所以，我隻能另外找突破口。如果，還是沒有發現的話，我就隻能向楊局報告，這次的調查到此為止了。”

  “確實，本身沒有發生命案，但是楊局卻動用到你們專案組，也是挺讓人不解的。”

  “沒辦法，楊局說了，現在社會和媒體都比較關注學校的這類事情，所以，我們必須查證一下，以免真的發生什麽事，媒體和輿論揪著不放。”

  安雪說話的時候，翻開了第四份卷宗。

  這是一個自殺案件。

  她正想放到一旁，突然發現，死者身上穿的是學生製服。

  “哥，這是個女學生嗎？”

  “嗯。”

  白旭接過去看了一眼，說：“這是三年前的一個自殺案件，這女生當時從宿舍樓頂跳了下來。”

  “哪個學校的？”

  安雪看著女死者的校服，莫名覺得眼熟。

  白旭指著屍檢報告，說：“這上麵有，九中的。”

  “九中？”安雪擰著眉，問道：“這是以前的叫法吧？現在好像都不用數字命名中學的名稱了。”

  “是！原本的數字中學，好像也是三年前提出更改的。”

  “那這個九中，現在是什麽中學？”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白旭搖了搖頭，說：“但是，這些都可以在網上查到。”頓了頓，看著那個女死者的樣子，腦中突然一個激靈，繼續道：“對了，這個九中，好像就是今天的德康中學！”

  “果然是德康中學！”安雪再次拿起女死者的照片，嚴肅地說道：“所以，我才會覺得這校服特別眼熟。”

  白旭翻看著案卷，小聲陳述道，“也就是說，這個女學生，三年前，是從德康中學的女生宿舍樓頂跳樓的！”

  話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才再次開口：“不過，這個叫孟夢的女生，確實是跳樓自殺的。她的死因，沒有可疑。”

  “雖然說，她真的是自殺。”安雪大膽地作出了假設，“但是，如果和現在的匿名報警電話，聯係到一起，那她的死，就可能另有文章了。”

  “你覺得，她是因為被欺負了，所以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不排除這個可能！”

  安雪點了點頭，說：“畢竟，就目前而已，那些匿名報警電話的指向，到底是什麽，我們還不得而知。”

  “你現在是打算從這起自殺案入手？”

  白旭看著安雪透亮的眼神，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

  “嗯。”

  安雪點了點頭，說：“這份卷宗，給我帶回專案組看一下吧。”

  “可以，等會兒填個表，就能帶走了。”

  “不用向楊局申請嗎？”

  安雪問道。

  白旭想了想，回答道：“你可以跟楊局說一下，因為這個確實是自殺事件，所以，沒那麽嚴格。”

  “那就好。”

  安雪把那份卷宗放到旁邊，繼續幫白旭整理其他檔案。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安雪和白旭一起，把那些陳舊的案例卷宗整理好了。

  安雪有些疲憊地打了個哈欠，說：“對了，今晚，我和小婕要去報警中心，等那個匿名電話！所以，你下班了，就自己先回去吧。”

  “你確定，那個人，今天會打匿名電話？”

  “不確定。”

  安雪搖了搖頭，說，“他之前的電話，也沒什麽規律。所以，隻能守株待兔了。”

  “行吧，我下班了，先去醫院看蓮姨。之後，再給你送晚餐過來。”

  白旭伸手，將她圈入懷中，眼裏滿是寵溺。

  “不用了，太辛苦了。”安雪抬起手，環著他的脖子，認真地建議說，“你多陪陪蓮姨，跟她說說話，希望能讓她快點醒過來。”

  “嗯，我會的，但是你真的不用我給你送晚飯？”

  “真的不用。因為，我已經答應小婕，陪她一起吃晚飯了。”

  安雪踮起腳尖，送上一吻，說：“你啊，安心陪蓮姨吧，至於我們的訂婚時間，等我把德康中學這件事，調查完之後，我再跟你商量。”

  “嗯。”

  白旭的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在安雪的額頭印下一吻。

  “好了，把表格給我填一下，然後，我就回專案組了。”

  “嗯。”

  白旭放開她，從抽屜裏拿出一份表格，讓安雪填好之後，就送她離開了。

  安雪回到辦公室，就把那個自殺的女中學生孟夢的檔案，放到了楊婕的桌上。

  “查清楚這個叫孟夢的女生的家庭資料，越詳細越好！”

  “啊？”

  楊婕接過文件，看了一下，驚訝道：“師姐，這個是三年前的自殺案！現在查了幹嘛？”

  “你沒發現，這個女生跳樓的九中，就是現在的德康中學嗎？”

  ……

  聞言，楊婕和簡晶晶都愣了一下。

  簡晶晶立刻從自己的座位處起身，來到楊婕身邊。

  她拿起文檔看了一眼，驚訝道：“還真是！”

  “所以，師姐你懷疑匿名報警電話說的，就是孟夢這起人命案嗎？”

  “我不知道，先查了孟夢的家庭背景和學習情況再說！”

  安雪示意楊婕立刻著手調查，接著便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沒過多久，楊婕便拿著一份打印出來的資料，來到安雪麵前。

  她敲了敲桌麵，說：“師姐，這個孟夢，生前是和她奶奶相依為命的。她跳樓的那天，剛好是她奶奶辦完葬禮的那天！”

  “你是想說，她是因為奶奶過世，才選擇自殺的？”

  安雪挑眉詢問楊婕，大概能聽出她話裏的意思。

  “我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但是至少孟夢奶奶的去世，對她是一種很大的打擊！說不定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